沈七回來的時候,何西還在廚房忙火,聽到風鈴的聲音,連手上的碗都顧不上放,就跑了出來,但下一秒,手上的碗便因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七,而嚇得摔的四分五裂。
不是沒見過人受傷,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只因那人是他而失了方寸,一時間六神無主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七,沈七,你醒醒,用顫抖的手拍了他許久,都未見他有轉(zhuǎn)醒的跡象,才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和姿式都極其的放松和安祥,脫下他的帽衫才發(fā)現(xiàn),他用他的背心撕了個長條,包住了整個腹部,白色的背T幾乎全部沁紅,那是多么堅毅的信念才能支撐著他走回來,以那種安心的姿式躺在店門口,眼淚終在此刻崩受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了,顫顫巍巍的翻過屋內(nèi)所有的醫(yī)用藥箱,來不及去看那些藥箱是否齊全,只找過有用的紗布,酒精和鑷子,做好一全套消毒準備,再次走到胸口那若大個傷口的他面前時,她就慫得只剩下流不盡的眼淚:
我做不到,對不起,沈七,你教教我該怎么做?
像是聽到她的求助,竟讓沒有一絲生氣的沈七奇跡般的睜開了眼:傻丫頭,哭什么!我還沒死呢!快把鑷子拿起來,幫我把子彈。。。
西西,我相信你,他說話已有些艱難,但表情卻異常堅定,就像在告訴她一件再正常不過的流程一樣,篤定自己一定也能挺過來。
像是在他目光中看到了一線生機,終讓何西鼓起所有的勇氣,拿起鑷子便向他胸前靠近……
一連幾天,未末都不吃不喝的蹲在寒辰的房門口,由于寒辰失去意識前,交待過在他醒來前,誰也不能探視他,尤其是她,所以誰也不敢放她進去,起先她也鬧過,漸漸的她也就安靜了下來,只是始終不愿離開。
夏天也曾無數(shù)次的前來勸過,甚至將飯端到她面前來哄過,想讓她吃點,可她卻總是以那句:我不餓,一語帶過。
眼見著三天都過去了,她卻始終如一,近乎連一眼都沒合過,偶爾打個盹,也總會夢魘纏繞,醒來看見滿身是血的自己,就再也連盹也不敢打了。
怕她出事,夏天本想趁她不注意,將她打暈后強迫讓她睡一覺,再吊點葡萄糖,補充點營,可還沒等他出手,那扇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開的門,居然開了,走出來的,正是亞洲十大醫(yī)學奇才——韓一年。
素來人狠話不多,這一開門,眼都還沒對上,便一針就結(jié)絕了他猶豫了半天不敢下手的種種顧慮,讓她睡了過去。
還愣著干嘛!還不去找個女的來。
剛扶住暈睡中的未末,韓一年便沒好氣的對著拐角處偷窺的夏天沒頭沒腦的甩了這么一句。
我為什么要去找女的,還有,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對于韓一年的無語逼視,夏天顯然很不吃他那套。
韓一年也懶得理他,直接把未末推他身上,很好,反正里面那位有交代,讓她進去,不過她狀態(tài)這么差,別還沒進去,自己倒先不行了,自然得整理一下,既然你不肯去找人給她整理,不如…你來,為顯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韓一年還不枉特意把尾音托得有高有亮,還沒等夏天反駁什么,他便再次帶上了門。
韓一年剛進去,被憋了一肚子“內(nèi)傷“的夏天,便跳起了腳:“你小子真是好樣的,難怪寒辰會提前叫你來,你們倆還真不枉是穿一條褲子長起來的,奪筍呀!”
看了一眼肩上的未末,夏天倒還真不敢自己來,立刻打電話,叫人把歡姐叫來。
掛掉電話的當下,臉上不免露出久違的一絲開心來,起碼讓他知道——他醒了。
但隨之而來的便都是源源不斷的一股狠勁,因為他同樣也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將是什么!
像是做了一個狹長的夢,夢中,未末幾近掙扎著要起來,但夢魘卻始終纏著她睜不開眼,那怕她拼盡了全力,卻始終逃不開悲劇的結(jié)尾,夢里,滿天都是血,可她卻找不到那血流動的主人,起先,她一直以為是她最在乎的媽媽的,后來有覺得是辰的,可等她真正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個躺在血泊的女人——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