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榛榛聞聲一驚,險些從那沒有靠背的凳子上滑下。她正看到那句話,便來了幾聲清脆的叩門聲,真瘆人。
另一側(cè)內(nèi)室,本來熟睡的魏安陽被這急促的叩門聲也給驚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后緩緩坐起來。
兩人循著聲音,從兩個內(nèi)室走到中廳。北側(cè)廂房的中廳不大,放了張桌子,三四個凳子,勉強能在這吃上一口熱飯。
叩門聲越發(fā)急促了,但就是沒人在門外問。似乎篤定屋內(nèi)有人,而且很煩這個叩門聲音一般,只是敲門卻不問有沒有人。
魏安陽和蘇榛榛瞧著彼此,不經(jīng)意間對視了一秒。蘇榛榛連忙轉(zhuǎn)移視線,一邊說:“誰敲門?。俊?p> 魏安陽面色上露出一絲冷漠,“我哪知道?!?p> 蘇榛榛尷尬的笑著,她走到門口,準(zhǔn)備打開門。
魏安陽見她要著手開門,突然攔住了她。他寒著一張臉,“等等再開,誰知道是誰。小爺好心提醒你,幽州府衙曾經(jīng)出過戎狄的殺手?!?p> 蘇榛榛有些吃驚,她盯著魏安陽的眼睛,這次的眼神很認(rèn)真,并不像是隨口說說那般隨意。她又想起剛剛看的書上,不由得一陣寒顫。
這天兒真冷啊。
“那我們就讓他一直敲門下去?”蘇榛榛壓低了聲音,湊近魏安陽才緩緩說道。
魏安陽搖頭,“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一直敲門沒人應(yīng),他還敲不是他傻就是我們傻。”
“再等等,他若不報身份,小爺我就接著回去睡覺。”他看蘇榛榛滿臉疑惑,又補充了句。
蘇榛榛點點頭,站在那望著門口。依稀可見一個黑影站在門前,手一上一下的敲門,就是不說話。
真不知道這時候有什么要緊事,在風(fēng)沙中緊扣門卻不言說。
叩門聲停了,門前的黑影卻未散去。蘇榛榛豎起耳朵聽得仔細(xì),門外的那人,似乎在清嗓子。
“我知道里面有人?!蓖饷娴暮谟坝帽涞穆曇粽f道。
魏安陽唇角露出一抹笑,然后從那個木凳子上站起來,朝著門邊走去。雙手搭在門閂上,稍一碰就能夠打開門。
但他并沒有立刻打開門,而是朝著門外的黑影輕哼一聲,語氣囂張說道:“然后呢?沒有人規(guī)定,屋里有人就一定要給你開門吧?小爺我忙得很,你要做什么?”
“沒有人規(guī)定。”黑影頓了頓,“我不找你,我找她?!?p> 他依舊回應(yīng)的很簡潔,話里行間把矛頭指向了正在一旁看著熱鬧的蘇榛榛。
“找我?”蘇榛榛慌忙間不知所措,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再次望向門前那道黑影。
黑影緩緩動了,似乎是在點頭。待到恢復(fù)平靜,那道黑影又壓著嗓音對著蘇榛榛說:“對,找你?!?p> 魏安陽不屑的撇嘴,然后吊起眼來盯著蘇榛榛。用一貫挖苦人的語氣說:“找你的,小爺我就不管了?!?p> 說罷,他慵懶的抻了個懶腰,回到左側(cè)那間內(nèi)室,脫了鞋子又躺回到床上。現(xiàn)在,即便是天塌了他都懶得動彈一下。
蘇榛榛目送魏安陽上了床,又盯了盯門前的那道黑影。她踩著小步子走到門前,也沒繼續(xù)問什么,直接就把門打開了。
她打量著上下那道黑影若是想痛下殺手什么的,早有機會殺進來了,何必等著她開門呢?
門開了,門前的那道黑影一覽無余的站在蘇榛榛面前。少年身體板直的站在她面前,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襲白衣在這漫天沙黃的天地間,極為搶眼。左眉梢有道疤痕,不知是和其他人打架留下來的還是怎么。
“你找我?”
少年恭敬的彎腰鞠躬,雙手撐到身體前,做了一個蘇榛榛從未見過的禮節(jié)。她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這么敬重的禮節(jié),只能站在原地笑臉相迎。
少年開口:“欽天監(jiān)從三品少監(jiān)顧嶺樹。奉家?guī)熤?,前來幽州尋我欽天監(jiān)天選之女?!?p> 蘇榛榛點頭,心里盤算著什么。
天邊的日頭將斜,原本已經(jīng)一片混沌的天地變得愈發(fā)暗淡。她向后稍了兩步,請這位從京城欽天監(jiān)而來少監(jiān)大人進屋。
顧嶺樹仍舊是一副莊嚴(yán)的模樣,似乎臉上的肌肉因為常年的失去表情,早已變得僵硬。他緩緩走進屋子,便站在一旁像個聽話的孩子,不敢隨意動彈。
蘇榛榛無奈的關(guān)上門,上了門閂。任憑外面風(fēng)沙再大,只要在屋子里,有著墻壁的阻攔,總能擋住大部分兇猛無比的風(fēng)。漏進來的也只是涼涼的品行溫良的風(fēng)。
魏安陽早把剛剛說的話拋之腦后,雖然上了床,卻一直在聽門口的動靜。聽著蘇榛榛和那個不速之客交談的笑聲,總有種被迫的感覺。尤其是蘇榛榛邀請那不速之客進了房間之后,心氣尤為難以平復(fù)。
他本想從床上跳下里,卻哐鐺一聲摔了個趔趄。開局不順,被剛剛進來的顧嶺樹看了個正著。
顧嶺樹仍舊是那一副無關(guān)緊要,沒有應(yīng)答的表情。這讓魏安陽很是惱火。
裝什么清高?小爺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小白臉的假惺惺。
“你怎么讓他進來了?”
“風(fēng)大啊,他找我肯定有事情,總不能在外面說吧?”
“怎么不能外面說。嘰嘰喳喳,小爺我想睡個覺,三番兩次的被你倆吵醒?!蔽喊碴柊欀碱^,在后邊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嘶。又不是來找小爺我的。”
蘇榛榛心想這意思豈不是這北側(cè)的廂房,專是魏安陽他一人說了算。這又不是晚上,別人說兩句話都嫌吵?她沒想過他竟會那么說,便直沖沖的走到他面前,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我說,你管那么寬?你怎么不出去呢?”蘇榛榛沒理睬他那無理的對白,說罷就拉著還傻傻站在門口的顧嶺樹進了右側(cè)內(nèi)室。
欽天監(jiān)預(yù)言之事,是老大人從三山浦到幽州整條路上一直都在說的事情。
欽天監(jiān)親自派人來了,還是個從三品的京城高官,完全能說明這件事情并不簡單?;蛟S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夠讓老大人知道的,所以無法代為轉(zhuǎn)達(dá),只能夠親自跑一趟來幽州。蘇榛榛心想著。
所以當(dāng)然不能讓人家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在外面被風(fēng)吹著,畢竟這整件事情都與自己息息相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