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衙役小廝慌慌張張的一邊應著點頭,一邊跌跌撞撞的跑出店鋪外面。幾個人去尋仵作來驗尸,另幾個人去找人手幫忙。
畢竟,這滿幽州城找起來光這幾個人不夠用。
城南這間陳家記的分店鋪,外面不知從何時開始,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們。城南那群幽州城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走出來圍在一旁指指點點。
蘇榛榛循著聲音,探出腦袋朝店鋪外面望去。那群穿的左一層右一層的富家太太們,在那店鋪門前說三道四。
穿的滑稽,說的也滑稽。
顧嶺樹這次沒湊到蘇榛榛身旁,只是站在他后退過后的原地,問蘇榛榛說:“蘇榛榛,你看外面那群幽州城內(nèi)有頭有臉的權(quán)貴太太們,有什么想法?”
蘇榛榛本來視線已經(jīng)轉(zhuǎn)回到店鋪里面,聽著顧嶺樹所言,又轉(zhuǎn)過去望向外面。她側(cè)著頭,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緩緩回答說道:“滑稽,甚至有些同情?!?p> “滑稽?同情?”顧嶺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蘇榛榛的回答,在他看來,蘇榛榛的確是很與眾不同,不過也沒有到這種完全奇怪的地步。
蘇榛榛點頭,解釋起來她的看法,即便這與整件案情絲毫沒有聯(lián)系。
她說:“嗯,我覺得她們穿著就像是把所有貴的東西掛在身上,沒有取舍?;蛟S她們覺得她們引領了潮流,但往往只是被人笑話。明明不知道整個案件的經(jīng)過,她們甚至沒有一丁點線索,便在那里說三道四?!?p> “是覺得自己的臆想能蓋過現(xiàn)實?因為現(xiàn)實實在是太過于殘酷,所以想逃離,所以有無盡的幻想嗎?”
顧嶺樹木然,靜靜地看著蘇榛榛朝他微笑。
魏安陽這時打斷了她們兩個人的對話,愣聲一句:“呀!你們兩個來這里是探討人生的?”
“不是?!?p> “那還不快一點準備,等著什么呢?”
“等仵作來?!?p> ……
……
半盞茶時間不到,幾個衙役小廝帶著仵作來了。這次的仵作,還是那個仵作少年。
他們四人便再一次聚到一起,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命運使然的安排一般。
至于為何要找那位仵作少年,倒不是因為幽州府衙窮到請不起別的仵作,比他年齡大的仵作多的是。只是,沒有一個仵作的手藝能比得過他。
那少年眉眼彎彎,走上前去拱手行禮,一邊道著:“少府大人,少監(jiān)大人,蘇姑娘。”
蘇榛榛點點頭,剛想說什么又被魏安陽從中橫插一腳。魏安陽瞇起眼睛,正常大小的聲音吩咐道:“既然來了,那就開始驗尸吧,死因,兇器,還有可疑人的特征,小爺都要知道?!?p> “是,少府大人!”仵作少年拱手應道,旋即背著那隨身攜帶的工具,穿過蘇榛榛和魏安陽之間,走到那掌柜的尸體旁邊,蹲了下去。
他打開工具箱,從里面拿出來幾樣工具,開始熟悉又完全陌生的驗尸工作。
趁此間,魏安陽朝著外面幾個衙役小廝吼道:“你們幾個,給小爺滾過來!”
蘇榛榛一臉疑惑,看了看魏安陽,又不解的回頭望向顧嶺樹。她和顧嶺樹兩人默聲用口型交談,互相問著究竟是怎么回事,魏安陽為何突然發(fā)火?
那幾個衙役小廝一臉迷茫的走進來,低頭不語站定原地。他們的心里更是膽突突的,完全不知所措,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魏安陽朝著門外瞪了一眼,眉頭微蹙道:“看見外面那群嘰嘰喳喳的老母雞了嗎?攆不走,就都給小爺我抓緊雞窩去。別在這里嘰嘰喳喳的叫的人心煩,若是讓小爺聽見誰再敢討論一次這里的事情,小爺便把她舌頭割下來喂豬!”
衙役小廝連聲應道,急忙的轉(zhuǎn)身出去將那群幽州城內(nèi)所謂的有頭有臉的夫人們趕走。
蘇榛榛和顧嶺樹適才恍然大悟,顧嶺樹倒是松了口氣,只是蘇榛榛這顆懸著的心一直在嗓子眼。她也明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是她開始恍惚了。
因為無可否認的是,那群店鋪門外站著的那群人,是因為自己說了些什么被魏安陽聽了去之后,才說起趕走的。
她站在原地,想著這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仵作少年沒過多時便將所有工作做完,他將驗尸的工具收拾好放入隨身攜帶的那個工具箱中,然后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走過來。
他道:“大人,驗尸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人的死因很是蹊蹺,雖然說胸膛下左側(cè)肋骨那二寸長的傷口導致大出血是直接死因,但這個人不只有這一個死因?!?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顧嶺樹聽著詫異,他直來直往的問道。
仵作少年回答:“意思就是,只有這一個傷口,即便大出血也足夠從里面那間屋子走到這里,便一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即便這里沒有郎中,也有足夠的時間找到郎中搶救,并不會致死。”
魏安陽仍舊沒說話,蘇榛榛瞧了他一眼,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因為這個人身上還有其他誘發(fā)死亡的因素,他體內(nèi)似乎常年經(jīng)受一種毒藥的摧殘。因為之前那阿婆羅門毒多次出現(xiàn),所以我做了些功課,這次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就有這種毒?!?p> 蘇榛榛并不吃驚,阿婆羅門毒既然是戎狄和西域曼門想要控制人的把柄,那么自然會用在這里。
仵作少年接著解釋:“還有他的腿骨,似乎曾經(jīng)斷過又被接上了??粗鴤?,應該是將肌肉全部切開來,再縫合上去的?;蛟S正是這么胡亂一通,他的血流和常人不太一樣,似乎更弱一些?!?p> 魏安陽疑惑,閉目幻想著當時的場景,又睜眼看了一下地面上的血跡,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問道:“因為地上的血跡是緩緩流淌的,并不是噴濺的?”
仵作少年點頭,回答說道:“按道理來講,肋骨下的地方若是被橫刺一刀,且兇器拔出來的話,血液應該是呈現(xiàn)噴濺狀的,也就是說,這里墻上地下都該有噴霧狀的血跡,可現(xiàn)場絲毫沒有。”
“如此一來,兇器斷定是剪刀了嗎?”
“斷定了,只是,我覺得兇手未必是裁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