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孫悟空降服了千年盤踞涇河回龍橋下的四妖，婚車一路西行，馬嘯嘯，車轆轆，鞭聲清晰，鈴鐺悠揚(yáng)，馬啼人呼，陣陣吆喝聲催促著“ 吱吱哎哎” 的轂轆聲和“ 咯噠咯噠” 的蹄聲，搖晃擺動的大篷車“ 吱吱唉唉” 地訴說著道路的粼峋與坎坷，倚軾翹首仰望，朱輪華轂，輦車麗蓋，旄麾錦簇，首尾相顧，寂寞的旅途，煎熬情緒思慮，種種憂患伴隨著顛簸的搖晃愈走愈遠(yuǎn)，惟有共睹天空中翱翔的雄鷹，仰觀它舒展著靈活的翅膀，翩翩自如，輕盈快活，叫人遂生無限的遐想。
敞篷車上，孫悟空要么屈指記著時日，要么手搭涼篷翹首遠(yuǎn)望，要么抓頭撓腮不知心思何處。牡丹仙子被巔破得晃晃悠悠，唇搖舌擺，不得不緊咬雙齒，提心扶軾，不時倒胃嘔吐，以至?xí)炑Ｊ袂榫趩?，?“這疆土還是大唐的嗎？這么難走，啥時才走在不是大唐的份子上？ ”
“馬兒都不嫌路嶙峋，腳力更不嫌道崎嶇，又不用你邁雙腿，嫌啥子的。 ”孫悟空道，“墊好屁股準(zhǔn)沒事，聳肩晃頭還過癮，擻抖如同受推挪，人生難得幾回逢。權(quán)當(dāng)享樂吧!”
牡丹仙子道:“我腸五臟六腑都要攪亂了，膽水也都給吐干了，啥時路子才好走？ ”
“你看啥時用上買路錢，啥時就不是走在大唐的疆域上，啥時就好走了。 ”孫悟空再逗她道，“要是不夠錢買路，將就將就就委屈你了？ ”
“干嗎？ ”牡丹仙子睜大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疑惑地問道。
孫悟空道:“押掉牡丹，省了白花花的銀子，不是很劃算!反正你不耐顛，也就消停個安然。 ”
“啊——小孫頭又算計我牡丹，我牡丹有那么容易給你算計的嗎？要是讓圣祖娘娘知道你小孫頭動了我牡丹的歪心，且不饒你。 ”牡丹仙子撇撇嘴道， “話說白了，小孫頭你還是有二下子的，露露臉吧。 ”
孫悟空爽快道:“好吧，露一次臉，你就吃二顆棗子，一則補(bǔ)補(bǔ)你的膽水，二則填填胃囊，最后數(shù)核子就可知露了多少次臉。 ”
孫悟空端起來，拂袖摔掌，翹首側(cè)臉，一脫脫地變換臉譜，展現(xiàn)出一時笑臉，一時慍容，一時猙獰，一時忿怒，一時愁郁，一時驚恐，一時憤懣… …
“太快，太快，可要噎著我了。 ”牡丹仙子大口大口地咀嚼著棗子，一邊搖手，一邊拍胸道:“慢點，慢點!”
“共百單八臉，變完了，你才吃掉四十有二顆棗子。 ”孫悟空抓走一把棗子，數(shù)給牡丹仙子，道:“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
牡丹仙子吃了棗子，填了肚子，也不嘔吐了，精神振作起來，情緒高暢，容顏舒展，背靠后軒，順著車子巔頗，左搖右晃著身體，俯首睡著了，手中的棗子一顆接一顆從指間漏出，掉在車上，掉一顆孫悟空拾起一顆，并不打擾她。
臨暮時分，人困馬乏，飲膳之后即便作憩，轉(zhuǎn)瞬又是黎明，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從腳下升起，人們才發(fā)現(xiàn)身在山中，回望長安，長安就在太陽升起的那一邊，久已看不到都城的鄰廓了，那熱鬧的皇城都市也只有在想念中去捉摸它的繁華了。
孫悟空問道:“這是何處？ ”
江夏王李道宗道:“這是河州，將要西渡黃河，東臨秦川，分水領(lǐng)，此處古來兵家必爭之地，若兵禍之年，踞此方者，東可得二都，西可隱身保命，我大唐有重兵良將駐扎在黃河背后的龍支城。 ”
孫悟空又問道:“此去不再是大唐疆土了吧？ ”
李道宗搖指前方，道:“還是，還是。 ”
孫悟空舉目西看是連綿起伏的山峰，滿目黃土，層層疊嶂，逶迤綿延;而東眺大陽升起的地方，腳下是一馬平川，除了綠色蔥蔥，并無遮障，目極緲茫之處只見云霧迷茫，如遮掩上一幕白紗帳，睹之心自沉吟，咀之五味雜陣，怎不催人感慨萬千？
不知何時，路上揚(yáng)起淺黃的塵埃，迎面而過的馬隊象是披上淡黃金的綢緞，這都是沾滿了黃色的塵垢，人、車、馬就在山嶺上游走，緩緩迎面而過的是一座座山脊，一眼望去光禿禿的山坡蕩然無物，頭頂?shù)奶祚放紶柋P旋著饑鷹，餓鴉的呼喚毫無殘留地給隴隴山麓吞噬了聲息。
詩曰:鷹迎雁送鞭蹄邁，轂轆嶙峋塵垢埋，山漂嶺泊搖鬢簪，欣為華夏添一脈!
此時，通紅的太陽迎面照來，把大地映得更加橙黃，一匹匹馬卻步不前，車子自是一輛接一輛地停下來，后隊豈知前隊之困，道邊訊馬來回奔跑，傳遞著消息，大家紛紛遙望前方，焦急地等待著。
吐蕃訊使傳來消息:已臨黃河邊!
江夏王李道宗下今道:“就地歇息，翌日天明渡河!”
大相祿宗贊趕忙道:“這地方夜寒風(fēng)急，不宜車馬宿夜，務(wù)必渡河，此乃穩(wěn)當(dāng)之策。 ”
這也難為了李道宗，王爺數(shù)次走過這條古道，略知一、二其間的險惡，普體驗過這里瞬息萬變的氣候。霎時，也變得謹(jǐn)慎和焦慮起來，尤然想起執(zhí)事時太宗吩咐“ 路遇阻滯問詢大圣” 的御托，即便找到孫悟空道:“大圣，日已臨暮，事不及待，務(wù)必過河，不知古橋狀況何如，勞大圣施之策略，以解眾愁。 ”
“莫躁莫躁，待俺瞧瞧!”孫悟空輕快地隨李道宗和祿東贊來到黃河邊，但見車馬踟躕不前，人們焦躁不安。
“稍候稍候!”孫悟空詳細(xì)審視面前的情景:河面約有三千多尺，幾乎傾滿了黃沙淤泥，一個個木樁就豎插在和著黃沙的淤泥之中，伸延過一千多尺的水面，濁黃的流水緩緩輕湍著，孫悟空走到橋中間把金箍棒伸進(jìn)河中，仔細(xì)地探測起來，心中喜道:“淺淺!”但見他反復(fù)走在橋上，這拍那搖，心生顫抖:“不穩(wěn)不穩(wěn)!”復(fù)而度量了橋的寬度，有些地方適宜走馬不便走車。
孫悟空巡視一遍之后，與李道宗和祿東贊切磋道:“趕快修橋吧!”
李道宗發(fā)愁道:“知何修耳？兵卒并無擅長土木之構(gòu)技。 ”
孫悟空大笑道:“回龍橋的俘怪不是可以大用嗎？以城待之，必得回報!”
李道宗存疑道:“隨大圣吧!”
祿東贊把四怪王招來，孫悟空吩咐道:“汝等水中有些手段，而今予汝大施身手，修橋固樁，以保兵馬順暢通過，事后每位贈衣物三套，帽子一頂，鞋兩雙，伙食等同兵卒。 ”
四怪王伏首受命，兵卒立馬送上豐富的食物，分發(fā)給一千多個怪獸，怪獸們填飽了肚子，滿臉高興，都隨四怪王修橋護(hù)樁，拓寬橋面，但見它們不懼河中險惡，紛紛跳到河里撈起千年的沉木，添樁加梁，不力之處孫悟空自是使出神力助之，一個時辰被告之橋已修茸完畢，車馬一輛接一輛魚貫般駛過黃河橋。
孫悟空對李道宗道:“江夏王，有甚感悟？ ”
江夏王李道宗無語。
祿宗贊感慨道:“要是當(dāng)時都把它們宰掉，途中排難解困不說，今晚不知要給夜風(fēng)吞噬多少人馬啊!”說罷，恰是交戌時分，起風(fēng)了，呼嘯有聲，在山間灌竄起來，飛沙走石，把車蓬打得“ 噼里啪啦” 作響，聲聲揪心恐懼。
“全速前行，不得懈怠，延誤者斬!”李道宗下令，而后嘆道:“快走吧，竟如此險惡，懼也!”
風(fēng)沙飛揚(yáng)聲中，傳來孫悟空的話:“以仁施仁必有福報，以惡施惡必遇禍臨，天賦契機(jī)，共賞則益，舍之則損，生者互賴，存者互益!”
車馬人在馬燈的拱照下，趁著微熹的月光，按轡徐行，穩(wěn)步前進(jìn)，很快來到了龍支城，已是子夜時分，人人滿臉欣開顏。孫悟空吩咐李道宗兌現(xiàn)每個怪獸三套衣服二雙鞋子一頂帽的承諾，怪獸們盡皆受惠，喜慶的氣氛經(jīng)久不息。
車馬人等在龍支城休憩了三天，黎明拔營別城西進(jìn)，車隊過了一隘又一隘，車輪在干涸的河床上留下凌亂的覆轍，馬的嘶鳴聲似乎也漸漸變了腔調(diào)。
孫悟空不禁問祿東贊道:“大相，馬的嘶鳴聲似乎與前幾天不一樣？ ”
祿東贊意味深長道:“駝馬都有靈性，足下已是大唐最邊陲的鄯州，過了鄯州便是吐蕃的區(qū)域了，駝馬往往涉足這交趾之地，似乎都會懼生沉吟起來。 ”
“呵 ——” 孫悟空嘆道，“原來連馬都知曉足下將不是自己的故土了，可真讓人心生感慨啊!”
牡丹仙子攏攏衣袖，縮著脖子道:“小孫頭，我感到有點涼。 ”
“又不是嫁你，涼啥？ ”孫悟空自覺失言，轉(zhuǎn)口道:“不冷就好!”
李道宗道:“是有點冷凍，吩咐先添衣，后上路。 ”
驅(qū)馬的吆喝聲又傳開了，大輅椎輪一輛接一輛移動，接著輪輞軋地發(fā)出“ 嚓嚓” 的聲音，又是一圈接一圈的壓捏，輾出一條條長長的輪轍，轂轆聲“ 吱吱哧哧” 聲響晃如輕拉的弦樂，伴隨著漫長的旅途，而輕悠悠地拉響。
牡丹仙子蜷縮著身手，口鼻喘出一口口淺白的輕煙，雙手來回地搓著耳朵，不停地移動著那把蒲葵扇，遮擋那涼颼颼的風(fēng)，而風(fēng)“ 咝呼” 不停地賊竄著:要么從前面，要么從側(cè)面，要么從背面，它總尋到漏堵的地方，擾得牡丹仙子不停地移動著蒲葵扇，左擋右堵，不得消停。
孫悟空逗牡丹仙子道:“人家的扇子是招風(fēng)納涼，你的扇子卻是擋風(fēng)掩寒，可謂大用。 ”
牡丹仙子瞥了一眼孫悟空，執(zhí)起扇子，緊握扇桿，迎風(fēng)揮扇，一下接一下狠扇起來，并一調(diào)雙關(guān)道:“看你還吹，看你還吹，抽你，抽你!”牡丹仙子一陣子使勁之后，便氣喘吁吁，揮動的手慢慢地停下，不再扇了，只是不停地咳嗽，孫悟空看得發(fā)愕了，輕輕地執(zhí)過蒲葵扇子，深沉地沉思著。
“難受極了。 ”牡丹仙子撫著胸口，道:“小孫頭，發(fā)啥呆？ 莫是出竅了。 ”
“有了，天助咱也!”孫悟空驚喜道，“可真有一把神扇，能扇冷，自然就能扇熱，若是借來用用，豈不是更好？ ”
牡丹仙子道:“真要見識見識那把神扇了。 ”
孫悟空吩咐江夏王李道宗，道:“待俺老孫借一把神扇，把這天氣扇熱，以便大伙趕路，你等好生等候，老孫去去便回。 ”
李道宗答道:“大圣，我等在前面的赤嶺城等你呵，快去快回!”
牡丹仙子道:“小孫頭，我隨你去，瞧瞧你結(jié)的是那門神圣？ ”
孫悟空允許牡丹與他隨行，路上，孫悟空吹噓道:“這把扇子能大能小，象我的金箍棒一樣靈活自如，你猜猜扇主人把它藏哪里？ ”
牡丹仙子不以為意，隨便道:“那般如意，準(zhǔn)是藏在她心里。 ”
“錯矣!”孫悟空得意道:“藏在牙縫里!”
“你在她牙縫里偷過那把神扇？ ”牡丹盯著孫悟空，不解道:“藏在她牙縫里的寶貝都給你掏出來，這事灼見你不地道。 ”
孫悟空聽到“ 不地道” 這話，心中如扎針芒，尤然想起為了這把扇子拜把牛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身陷囹圄，更不知而今天庭是否赦免了他牛兄，他心生負(fù)憾愧疚，一陣沉默，咀嚼起來:唉，不是冤家不聚頭，借扇就當(dāng)順便看看她吧。
牡丹仙子道:“越是不好說的事，越是有糾葛，這把藏在牙縫的扇子可真要有故事了。 ”
孫悟空脫口而出，道:“她從嘴里吐出來給俺的，俺猜莫不是藏在牙縫里吧。 ”
“哈哈” 牡丹仙子道，“我猜對了，從口中吐出，怎么見得準(zhǔn)藏在牙縫里？應(yīng)該是藏在心里。 ”
“心里能藏扇？怎么證明？ ”
“心涼透了與滿腔熱忱，不就說明扇在心中藏著了。 ”牡丹仙子釋疑道，“可不見得藏在牙縫里了。 ”
牡丹仙子的話竟成了弦外之音，又令孫悟空一陣沉默:這把扇可真是心中的糾葛!
路途駕輕就熟，孫悟空和牡丹仙子很快來到了翠云山，但見一簇簇人從山上走下來，步履輕盈，顏面喜悅，山間洋溢著喜慶的氣氛，人人歡聲笑語，開懷暢快，個個手上要么捧著一個荷葉包，要么提著一截竹筒，張張臉頰泛著桃紅的神色，喜見“ 雙眼醉，眸媚迷” 樣子，云鬢衣影也洋溢著酒曲醇香。
孫悟空看出這些下山的人們是趕做社回來，便迎上作禮問道:“鄉(xiāng)親，這里可是翠云山？ ”
“是呀!官人你遲來羅。 ”一位壯漢答道:“請回吧，明年再來。 ”
孫悟空疑惑地問:“為甚須等明年？ ”
“官人你不曉得，這是一年一度雙十節(jié)，一來是答謝去歲的好收成，二來祈禱來年的好年景，賀日為皇歷十月十日，喜稱為十全十美，今年已過，待來年吧!”壯漢道，“你倆別去了，公主不會見你們的，就上我家喝二杯吧。 ”
孫悟空謝別壯漢，徑直走上山，來到胤祀壇前，但見最后一拔人們陸續(xù)離去，壇前傳來“ 吱吱嚓嚓” 的響聲，孫悟空尋聲望去，但見兩扇巨大的山門緩緩地關(guān)上，“嘭 ”地合在一起，儼然一面峭壁，還能隱隱看出門道的輪廓罷了。
孫悟空快步?jīng)_過去，使勁地叩拍山門，山門恰是一面石壁，任憑叫喊呼喚，就是絲毫不動，他無奈地垂下頭。
“這家子不會延誤款待遲來之客，謝宴散席，自然閉門鎖戶。 ”牡丹仙子撫著山門，道，“要見上主人，得把門給卸掉，讓主人不得不見，這是最好的捷徑!”
“切勿妄言，隔壁有耳?！皩O悟空道，細(xì)想:這不比前番，前番不思今日有求，撂下狠話，可真是自砸腳頭，堵掉了后路，此行實是前年之鑒，不可動粗。
牡丹仙子道:“小孫頭，這家子不是金鑾殿，也不是靈霄殿，更不是幽冥殿，沒轍了!只有卸門相請。 ”
孫悟空沮喪地想:俺老孫也有叩不到的地方，可真是沒轍了？
牡丹仙子詭詐道:“有大門道，便有小門道，世上豈有不留門道的門道？ ”
“對!待俺老孫問問土地，尋個小門道，事不就有盼頭了。 ”孫悟空呼道，“土地、土地快快出來見老孫。 ”
突然從地上冒出一股裊裊青煙，帶著濃烈的醇香，如剛揭開酒窖時牽出的一股酒曲的氣息。
“不知大圣到此，久違了，有失遠(yuǎn)迎。 ”土地公欣然而至，醉歪歪的俯身作揖，道:“大圣招小神有何吩咐？ ”
“你這方土地過得挺滋潤呀!”孫悟空審視土地公道，“可真肥厚呢!”
土地公毫不避諱道:“小神托鐵扇仙的福了，只沾了本份而矣，從未有貪婪之心。 ”
“誤會，俺老孫不問兜里事，也不間他人份內(nèi)的事。 ”孫悟空道，“芭蕉洞的山門如何開得？勞你轉(zhuǎn)知鐵扇公主，有故知悟空求見。 ”
土地公道:“請大圣寬恕小神位卑名微，小神雖與鐵扇仙是鄰里，見上鐵扇仙也是一年一次，就在剛過去的雙十節(jié)，其間不往來，她的事也只知一二。 ”
孫悟空問道:“道來俺聽。 ”
土地公道:“至今的鐵扇公主已不再是當(dāng)年的羅剎女了，已是得道仙人，為神農(nóng)大帝的主薄，福祉一方，萬戶尊崇，小神因此得以兼顧。大圣若要見上鐵扇仙，又非在雙十節(jié)，得先去拜見神農(nóng)大帝，討一位天苴花仙，必須是著紫衣或紅褐衣飾的，得一即可，她能呼喚鐵扇仙開門。 ”
孫悟空欣喜道:“就這般簡單，俺記著了。 ”
土地公道:“只是有小小的遺憾。 ”
孫悟空惘然不解，道:“又為甚的？ ”
土地公道:“非尋常開門，開一次就擠三年不開，開二就擠九年不開，開三次就擠二十七年不開，開四就要擠八十一年不開… …”
孫悟空不奈煩道:“你如何嘵得？ ”
土地公道:“隔壁聽來的，大圣可要謹(jǐn)慎呀，非一己之利而貽誤眾生呀。 ”
孫悟空道:“別羅嗦，俺有分寸，你請回吧。 ”
土地公悄然隱去。
牡丹仙子好奇地問道:“茉莉花那么神奇？我要瞧瞧它是怎的模樣？這神農(nóng)大帝又是誰呢？ ”
“未曾謀面。 ”孫悟空微微搖搖頭，他仰視著高聳寬闊的山門，細(xì)細(xì)尋思:從前這門沒這么闊落，曾經(jīng)給豬八戒砸破，眼下顯然修復(fù)而且拓寬了，這主人得了神農(nóng)大帝的庇護(hù)，門面自然不一樣，若要采取不規(guī)則的手段，總比施展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好些，既不合時宜，也只得如此行事才茍合情理，撬個敲門磚也要找個理由嘛，橫沖直撞要遭人卑視，那般沒品位的手段使不得，只有向神農(nóng)大帝謀求門道了。
孫悟空道:“走 ，去神農(nóng)宮!”
路上，牡丹仙子問道:“小孫頭，你去過神農(nóng)宮嗎？ ”
孫悟空道:“沒去過，只認(rèn)得在那么個方位罷了。 ”
牡丹仙子又問道:“你認(rèn)識神農(nóng)大帝嗎？ ”
孫悟空實話實說，道:“未曾謀面。 ”
“哈哈!好你個小孫頭，以前你把牛皮吹破了!”牡丹仙子失笑起來，道:“從前有個猴兒撓嘴說天上神仙莫不是它的朋友，而今卻又錯門漏戶… …”
孫悟空連忙辯解道:“這位神農(nóng)大帝沒功利沒是非，沒奈沒撓俺老孫，自然就沒往來。 ”
“無利不遂，無利不往，無利不謀。 ”牡丹仙子道:“原來小孫頭交朋友是有算計的，幾番幾番的掂量，全因收多納重，你看我在你交際圈中值幾斤幾兩幾錢？ 掂量掂量!”
孫悟空自覺繞嘴拌舌，噎塞無語。
突然，牡丹仙子道:“這路我覺得挺熟，前面只有一個大戶。 ”
孫悟空淺嘲道:“莫不是你又認(rèn)得？神農(nóng)宮是你爺佬家!”
“對對對!”牡丹仙子一本正經(jīng)道， “前面是一口井，再前走靠右是一大淹池，再前邊有一個大水車，‘嘩啦嘩啦’ 和‘ 吱吱嚓嚓’ 的聲音交替響應(yīng)，很是動聽，再前是望花樓，四面迎風(fēng)，放紙鸞最好不過的地方，再往前就能看到百味閣了，仿效不同葉子份制成的琉璃瓦，顏色各異，甚是奇葩… …”
孫悟空心中嘀咕:俺未曾來過，這黃毛娃頭卻這般曉得？俺老孫見識好真遜了!遂耍起心計，道:“牡丹，你是曉得，那你先行百步，俺隨后，怎么樣？ ”
“依你吧!”牡丹仙子很爽脆，自個兒走起路來，連頭都不回，只教往前邁。
孫悟空待牡丹走出百余步，方才邁步跟著牡丹走，走著走著，所過之處恰如牡丹所言，頓生疑竇:她可真來過，俺眼睛小瞧人了!
神農(nóng)宮就在面前，但見牡丹仙子轉(zhuǎn)過頭，朝孫悟空揮手呼喊:“小孫頭，我到家了!”但見牡丹背著雙手徑直走進(jìn)神農(nóng)宮，當(dāng)孫悟空走近宮門前，迎出倆位綠衣童子，自稱是看戶向，問孫悟空道:“上仙可有拜帖？ ”
孫悟空滿臉尷尬，指著宮殿的路，道:“俺與剛進(jìn)去的牡丹仙子是一路，她能進(jìn)，為甚俺非要拜帖呢？ ”
倆綠衣童子謙恭道:“牡丹姐姐是回家，你生臉的，只能說是客人，當(dāng)需拜帖。 ”
“她是回家？!”孫悟空惘然，惑憾得抓頭撓腮起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