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女媧娘娘揭穿了蠪侄的真面目,蠪侄索性也不藏頭掩尾,現(xiàn)出青面獠牙的貌相,恰時孫悟空胸有對策,處變不驚了,從容淡定面對這強(qiáng)悍兇猛的對手。
此時,蠪侄獰笑著道:“毛猴,不打不相識呵!捏你成渣可是徒手之勞,你要是舍得一撮毛,我便饒了你。哈哈!”
孫悟空領(lǐng)教過蠪侄的本事,知其利害關(guān)系:蠪侄變化多端,尤其是生煙弄火,擅長聲叼色擾的方法,出神入化的功力,無盾可擋,更擅長藏形匿跡,隨時隱潛,迭起突然,變法稔熟,難以捉摸,與其較量者不無陷入閉塞耳目捉麻雀的情景,較不著邊兒。
“姓孫的毛有那么容易給你拔的嗎?”孫悟空氣憤道:“士可殺而不可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看捧!”
一陣陣“噼噼啪啪“聲,一聲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傳出的是金箍棒被打中的聲音,而金箍棒打中的只不過是一團(tuán)團(tuán)七彩的紗絮,牽絆上來的是一束束閃爍著青綠色的彩光,撂手難甩,雪亮的綠光一陣陣炸開似的,扎得眼花繚亂,刺得孫悟空睜不開眼,自是什么都看不見,憋足勁兒,也只好一陣亂打,瞎折騰了一陣,疲乏不堪,自知沒傷及蠪侄半點(diǎn)皮毛,心生棄戰(zhàn)的念頭,但又不自禁地自責(zé)起來:縱然一走,不過茍且偷安,這歹人罪愆昭彰,絕不輕易撒手,女媧娘娘就要遭殃了,話傳出去,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卻讓纖弱的女媧娘娘去遭罪,臉面往那擱?裁就裁在這里,圖個好名聲。
此時的孫悟空已經(jīng)疲憊不堪,只聽得女媧娘娘說“后面”,他后滾翻轉(zhuǎn),使出“腦后霹靂”,但聽“叮當(dāng)”一陣碰擊聲,他心中一亮:打中了!道:“女媧娘娘快快明示!”
只聽得女媧娘娘的聲音:“左邊!”
“前面!”
“下面!”
“右側(cè)!”
……
孫悟空就朝女媧娘娘所指的方向使棒,只聽得“叮當(dāng)”聲不絕于耳,蠪侄傳出“啊喲”,“哎呀”,孫悟空心中高興:糾上了,只要能打中,你這孽種也不是好受的!
孫悟空與女媧娘娘配合得愈來愈默契,孫悟空也就越打越精神,越打越有勁,以至越打越過癮,只要他甩出去的棒傳來回聲,心中便興奮不矣,油生強(qiáng)烈的征服感,此時耀眼的青光漸漸黯暗下來,漸漸隱退,孫悟空也能斷漸看清面前的東西,他招招打蠪侄的戟鉞,但法法都被蠪侄化解,蠪侄顯得從容而輕松,彼此都不肯敗下陣去,都在牢牢地咬住對方,撐住不敗的局面。
“玄妹子,我來也!”天邊傳來一聲響亮的聲音,貫徹云端,震懾四周,但見曬過一脫七彩霞光,跳出一只古銅色的貔貅,靈活地前蹦后躍,張口伸舌,四爪揮舞,直撲蠪侄,靈巧的長舌蜷粘住蠪侄手中的戟鉞,蠪手中各種法寶逐一被貔貅吸進(jìn)腹中,蠪侄一看自知不妙,孤注一直地?fù)湎蚺畫z娘娘,孫悟空“剎”地把女媧娘娘擋在身后,好險一一蠪侄的十八個爪子恰好輪番抓捏在孫悟空的臉上,孫悟空用金箍棒的一頭一頂,剛巧戳在蠪侄的下腹上,一陣趔趄后仰,孫悟空方才能睨了一眼來者,原來是太陽星君!他油然想起萬年鎖,立刻從袖兜里掏出萬年鎖來,“咔嚓一一”牢牢套住了蠪侄的雙腳,“嘣一一”萬年鎖落地有聲!揚(yáng)起一炮濃煙滾滾的塵埃,七彩詭光隨塵埃的消散而隱去。
孫悟空揮棒朝蠪侄的天靈蓋打去,女媧娘娘揚(yáng)袖一抹撩開了孫悟空的棒子,道:“且莫傷它性命!”
孫悟空道:“留著這廝后患無窮,留不得呀!該了斷當(dāng)了斷,娘娘且莫心軟!”
女媧娘娘道:“天下服,莫過于服人心,克天下,莫過于克其意志,且饒了它吧?!?p> 孫悟空只好收起金箍捧,一把抓住蠪侄的腹肌,道:“聽到娘娘的話了嗎?又讓你茍活了,便宜了你?!?p> 蠪侄揚(yáng)起不服的臉,瞪著不服的眼睛,掙扎著不服的身,倔強(qiáng)得桀騖不馴,頂撞道:“便宜的是你,不是女媧娘娘,儂叫你小命丟在那里就丟在那里,你日后便知!”
孫悟空氣憤得又掄起金箍棒,道:“俺就不信邪,你這刀俎的魚肉,俺就宰不得?!?p> 女媧娘娘道:“小孫猴,留命給它吧!”
蠪侄冷笑著嘲諷孫悟空道:“你看女媧娘娘仁厚慈悲,你這猴頭心狠手辣,也不是好東西,也不會有個結(jié)果?!?p> 女媧娘娘朝太陽星君迎上去,道:“有勞胞兄,這怪乃邪魔外道,妖孽之師,且刁蠻險惡,更是稟性好斗,難以屈服?!?p> 太陽星君審視一番蠪侄,道:“玄妹,上一次搗鬧的好像也是這廝吧?它來自鳧麗宮?!?p> 孫悟空搶先道:“這是它!”
太陽星君質(zhì)問蠪侄道:“你為甚要這般以損毀為樂呢?和諧共處不是很好的嗎?”
孫悟空抓起吊在蠪侄脖子上的鎖鏈,道:“你以為這是普通的鎖嗎?這是萬年鎖,好好呆著吧!”
孫悟空的話抽在蠪侄的心里,它豎著的眉頭皺起來,昂揚(yáng)的九張臉龐歪俯著,一個個眼珠滾轂轂地轉(zhuǎn)動,輪番地審視著太陽圣祖,女媧娘娘和孫悟空,萎縮的身體一陣陣抽搐,癱臥在地上,九條尾巴一翹一翹地擺動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孫悟空踩了一腳蠪侄胳膊,道:“明白了吧,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價,任何損毀都不會是白搭的,你小子好好滯呆它一萬年吧!”
蠪侄急忙爬到女媧娘娘的面前,一把抓住裙裾,哭喪著臉道:“圣母娘娘,小的年幼無知,一時懵懂,自持年輕氣盛,任性輕狂,沖撞了各路神圣,小的陪罪,往后絕不重循這惡行了,請多多包容,饒了小的蒙昧無知吧!”
太陽星君寬容地看著蠪侄,道:“大凡損人為樂,樂于一時,終極損己,而益于人,則終將益己。你可要三思而慎行,毋作繭自縛,糟蹋了自己。”
蠪侄羞愧地點(diǎn)頭,癡呆笨傻了,臉僵得發(fā)青。
孫悟空指著蠪侄的鼻尖,道:“好個蠪侄,你把掠奪的寶貝藏哪里去了?”
“還你便是!”蠪侄從嘴里吐出一口乳白色的痰厥,黏糊糊的,漸漸變大,裹著一層乳白色的痰粑,睹之惡心,女媧娘娘窘得把臉扭過一邊,孫悟空怒不可遏,揮起金箍棒戳破痰囊,挑起痰厥,“嘩啦啦”破囊而出的是一件件兵器法寶,琳瑯滿目,不可勝數(shù)。
“還有嗎?快快抖出來!”孫悟空抖著空痰囊,確認(rèn)囊中空無一物,克意把痰囊丟到蠪侄的頭上,但蠪侄張口一吸,囫圇吞棗般吸進(jìn)腹中,孫悟空心中暗叫不好,方知那乳白色的痰囊是件室貝,責(zé)怪自己欠思考,白白把寶貝丟棄了,只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蠪侄復(fù)得寶貝,心中暗喜,故作乞討,道:“留一件給儂吧!”
孫悟空挑起那把萬年鎖,擺在蠪侄面前晃著,道:“這件寶貝留給你,你好生保管!”
蠪侄哭喪著哀求女媧娘娘,道:“娘娘圣母,讓儂回家吧,儂上有八百歲耄耋的高堂,下有呀呀學(xué)語的嬰雛,鎖囚在比,上不能孝奉雙親,下不能養(yǎng)育兒女,愧為人子,愧為人父?!?p> 女媧娘娘沉吟片刻,道:“小孫猴,放它回家吧!”
蠪侄趕忙拜謝,道:“謝謝娘娘赦免依的罪累,德重恩弘,惠顧裨益,沒齒不忘?!?p> “饒它去吧!”太陽星君道。
“圣祖,行行方便,還儂那些瑣碎玩兒吧!”蠪侄伏地拜求,承諾道:“儂永不會在圣祖前耍強(qiáng)逞勇了?!?p> “貔貅,吐給它吧!”太陽星君輕呼,并展開右掌,但見寶蟾已跳到掌中,一陣轉(zhuǎn)悠,吐出一件件兵器,蠪侄拾起兵器即便化藏起來,孫悟空看在眼里,心想:這畜的碎玩兒也是如意的,可幸一物克一物,降法循道有序,還有星君的納穢貔貅能抵制它!
孫悟空只得打開萬年鎖,蠪侄得以卸掉身上的枷鎖,趕忙向女媧娘娘拜謝,轉(zhuǎn)身離去。
“蠪侄桀驁不馴,難以羈縛,狼心自野,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孫悟空遺憾道,“禍根是這樣埋下來的嗎?不行!對嗜殺成性者不可易其質(zhì),必須三擒三縱方能服其心,圣祖借你寶貝一用。”
太陽星君也認(rèn)為孫悟空的話在理,只好把寶貝“納穢貔貅”及其咒語一并給了孫悟空,孫悟空迅速追趕蠪侄,也許是蠪侄吃了大虧,垂頭喪氣,走得慢吞吞的。不一會,孫悟空便看到它的背影,“唰一一”地把蠪侄給罩住,“咔嚓一一”地扣上鎖,蠪侄束手無策,就地囚住了。
“你?”蠪侄氣惱地看著孫悟空,質(zhì)問道:“為甚出爾反爾?”
孫悟空直率道:“試試這件寶貝,不拿你試套,以后誰要是來騷擾,老孫不知如何下套,沒甚,拿你來練練手!”
蠪侄長長地喘了一口氣,端在地上,垂喪著腦袋,脒著雙目不再言語。
孫悟空又念起咒語,把套牢在蠪侄身上的法寶卸下來。
蠪侄瞟了一眼孫悟空,慌忙抽身,往東而去。
孫悟空又一次施法,念起咒語,拋出寶貝,納穢貔貅又把蠪侄罩住,“咔嚓”一聲又把蠪侄捕獲,利索地鎖上。
蠪侄自然被擄掠得束手無策,自知被人玩于肱掌之中,而不敢抗?fàn)?,虎落平川,遭犬戲?
孫悟空趕來道:“你上門來了,茍且是客人吧,俺等皆以禮相待,渴幾斛酒再回吧!”
蠪侄督了一眼孫悟空,道:“有你這般留客的嗎?”
孫悟空從兜里拿出酒和佳肴,佳肴不過是壽星宮宴后回饋的殘羹而豈。
蠪侄陪笑道:“有你這般留客的嗎?
“不同的客人,就有不同的留客方式?!睂O悟空揮手道,“十里長亭,千里酒香,若即若離,何等之情義。而今,待君為客,來而不往非禮也!”
蠪侄抓起枷鎖,抖了抖,道:“有你這般待客的嗎?”
孫悟空訕笑著除掉枷鎖,蠪也爽快地端起斛,朝孫悟空晃一下,把酒潑進(jìn)嘴里,道:“就此一杯!”
孫悟空不再給蠪侄添酒,笑著只顧自個兒飲酒,一連飲了九杯酒后,從后腦的發(fā)髻里掏出一枚丹丸,送給蠪侄,道:“此乃千年丹丸,上等貨!”
蠪侄接過丹丸,瞧也不瞧一眼,捏在二指間,使勁地把丹丸捏成粉末,道:“這玩意在儂那里到處都是,賤得很呢!根本不是個寶兒?!?p> 孫悟空點(diǎn)點(diǎn)頭,揮揮手道:“你走吧!”
蠪侄一躍,昂首離去,尾巴撩起的風(fēng)刮倒了觥觴,它端過的石頭上留下深深的腳跡,孫悟空目睹著這清晰的腳印,恍如烙在他的心里,他因此而窺透了蠪侄的心緒。
孫悟空念起咒語,朝依稀可見的蠪侄拋出納穢貔貅,蠪侄再次被絆倒在原地,“咔嚓嚓”的被萬年鎖牢牢鎖住,蠪侄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眉俯臉,一言不發(fā)。
孫悟空慢悠悠地走過來,道:“伙計,老孫真舍不得你走呀?!?p> 蠪侄無動于衷,頭都不伸一個,一副瞌睡的樣子。
孫悟空也不多說,掏出葫蘆只管飲酒,輕慢而毫不在乎,心中念叨著:你不抬頭,俺老孫也不嘮叨,看誰撐得往,讓你憋著!
孫悟空也不忙給蠪注上一斛酒,邊飲邊唱:“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是這樣舍不得老子的嗎?”蠪侄“嗖”地站起來,雙手抓著鐵鏈搜得“咣當(dāng)、咣當(dāng)”作響,大聲道:“容不容儂回去?”
“稍安勿躁!”孫悟空慢不驚心道,“此前老孫給人追殺也沒這等憔悴煩躁,喝酒!話在酒后方是真言!”
“不喝!”蠪侄道,“你發(fā)泄夠了嗎?”
“老孫豈會不容君回還?更是盼君再來?!皩O悟空笑著意味深長道,“你要是這樣走了,老孫可真害怕起來了,想想你要是又以這次心態(tài)造訪俺等之門,誰又恭候得起你呢?”
蠪侄一陣沉默后,道:“彼一時此一時,儂會酌量后果,惦量輕重,顧慮得失,偷雞不著蝕把米的事可真是賠不起?!?p> “你想想,你要是再來,可要讓老孫放心,又怎能讓老孫放心呢?”孫悟空雙手一攤,道:“除非你不回去了,就這樣呆著,有人貼心伺候你的。”
“你要怎樣?”蠪侄心急如燎,它知道要是不及早脫身,說不準(zhǔn)就脫不了身,妥協(xié)起來。
“老孫就怕你那青光,你能讓我看透你那青光,遇而不懼,逢而能克,縱是你無禮之舉,俺也不怕!”孫悟空不再兜圈子,直白道:“舍得?舍得!”
“呵呵一一”蠪侄爽快道,“教你便是,仔細(xì)聽來!”
孫悟空洗耳恭聽,默記心里,直至滴水不漏,方才點(diǎn)頭,道:“別把老孫蒙騙了,試試看!”
蠪侄作起法來,霎時青光閃爍,煙霧繚繞,熱氣沸騰,孫悟空被套住,可真是不好受,恍如五腑俱焚,膽肺撕裂,軀體潰瘍,苦不堪言。
孫悟空尚且記得咒語,忍住痛楚作起法來,轉(zhuǎn)瞬間,青光暗淡,煙火滅絕,霧氣消散,眼前一片祥和而溫馨景象。他還是犯疑地問道:“沒甚保留了?”
“差之毫厘,謬之千里。”蠪侄道,“你不泛行內(nèi)之人,門道豈能瞞汝?為甚說這般不著邊際的話?!?p> 孫悟空知其話在理,不再刁鉆牛角尖,不作無謂的駁辯,收起納穢貔貅,褪掉萬年鎖,道:“你好生回去吧!”
蠪侄站起來,聳聳胳膊,叉叉手指,督了一眼孫悟空,半步一回首,慢慢離去,也許舉步躊躇,擔(dān)憂孫悟空再一次捉弄它,也許內(nèi)心懺悔,留戀以怨報恩的寬容情懷,也許……最后蠪侄消失在廣袤的邃宇之中,自是回鳧麗宮去了。
孫悟空不無擔(dān)憂,自言自語道:“真不知它下一回又弄出甚明堂來,這孽種爛犟不屈,面服心不服,不是等閑之輩,不知下一次鬧騰會使用何種手段,想想都可怕!但求多福,隨遇而安吧!”
孫悟空擱下萬重心事,回到媧皇宮,太陽仙君收回他的法寶納穢貔貅,也速速回九十九重天——黃道十二宮去了。
女媧娘娘道:“小孫頭,多虧你了。”
孫悟空連連擺手,道:“娘娘言重了,小孫不該把蠪侄引來,打擾了娘娘,恕小孫不恭?!?p> 女媧娘娘笑著道:“娘娘看出你不是有意把蠪侄引來的,催促老娘快點(diǎn)躲避,這就看出你兼顧了娘娘,心性是善良的。”
孫悟空知道女媧娘娘遠(yuǎn)比觀音菩薩高貴優(yōu)雅,她不但演繹了簪纓世胄,而且也贏得太陽星君的謙讓,可謂名副其實(shí)譽(yù)滿穹昊,九幽之外也風(fēng)靡聞名,他不敢隨意越禮,摳束也在情理之中。
“好大一人,怎么這么個靦腆,到娘娘這里,毋庸拘束,就當(dāng)回家嘛!”女媧娘娘一把執(zhí)過孫悟空的手,她倏然間發(fā)愣,駭異起來:此非凡胎濁骨,不是尋常仙佛神三類人物,三魂更是迥異徑庭,這是何等之怪誕詭奇,待會細(xì)探根源,自會涇渭分明了。
女媧娘娘的慈眉善目,孫悟空感到異常和靄可親,平易近人,尤其是抓捏著他的那只手輕緩而柔順,印象中似曾撫摸過他似的,他任由女媧娘娘拉著,道:“娘娘這般愛戴小孫,庇護(hù)小孫,真是恩逾慈母,平生有幸啊!”
女媧娘娘把孫悟空引進(jìn)青花洞府,迎面而坐,撫摸著孫悟空的手道:“上一次你舍命求了娘娘,娘娘未曾謝你,這一次又是這般好心地庇護(hù)著娘娘,真是有緣情義重呢!”
遂吩咐仙子上果品設(shè)宴款待孫悟空,一籃鮮果奉上桌來,孫悟空矜持拘束,不敢摘食,女媧娘娘摘下一顆葡萄送給孫悟空,道:“嘗嘗,就當(dāng)作到家一樣,莫要拘束。”
孫悟空把葡萄送進(jìn)嘴里,輕輕一咬:鮮甜鮮甜的,芳香可口,清曉潤喉,嫩沁肺腑。這葡萄如同他在如來葡萄園里的葡萄一模一樣,他不敢抬頭正視女媧娘娘,睨了一眼送上果籃的仙子,“嗖——”地站起來,道:“牡丹仙子,你怎么在這里?”
牡丹仙子含笑著瞥了一眼孫悟空,孫悟空尤覺異地遇故人,拘束全無,自是忘我地親熱起來。
這回卻把女媧娘娘弄愣了,忙道:“這是牡丹的孿生妹妹紫薇,哎——你認(rèn)識牡丹?她在哪里?好嗎?”
孫悟空道:“牡丹在南贍部洲的中華長安,挺好!”
女媧娘娘“噗噗“地輕輕拍撫著她的胸,如釋負(fù)重地松緩了似的,道:“好,就好!”
孫悟空心中疙瘩解開了:牡丹果真是女媧娘娘身邊的人!
女媧娘娘試探道:“小孫頭,你家在何處?高堂還康健吧?”
孫悟空不敢隱瞞,道:“小孫家在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上無父母,亦無弟兄,修了幾千年,方得變?yōu)槿松??!?p> 女媧娘娘又拿過一串葡萄,遞給孫悟空,問道:“你雖無父母,又從何來?”
孫悟空道:“娘娘莫見笑,小孫是石里長出來的,花果山有顆仙石,風(fēng)繞雨淋,天地造化,那年石破,小孫便出來。”
女媧娘娘一陣沉默,深情地注射著孫悟空,緩緩地走過來,摸摸孫悟空的頭,捏捏他的胳膊,撫撫他的背……自言自語道:“是我平生要找的人嗎?”
孫悟空不解地看著女媧娘娘,他讀不懂女媧娘娘眼中的疑惑,也聽不出女媧娘娘話中有話,更洞察不到女媧娘娘的心聲。他直覺女媧娘娘對他超常的好,不象觀音菩薩那樣教化,不象王母娘娘那樣恭維,不象……,不象老君待他那樣刻薄,他反之無所適從起來,不知道女媧娘娘對他親昵為哪般?
孫悟空不知不覺把那籃葡萄吃得精光,紫薇又逞上一個果盤,他方才知曉自己吃得忘形了,趕忙收手道:“娘娘,你這般款待小孫,俺非常感激你的恩賜,小孫離家多日,要回去了。”
“娘娘還沒送客,你卻呆不住了,有你這般作客的嗎?”紫薇道,她與牡丹的性情同出一轍,孫悟空不敢駁斥:面前的是紫薇而不是牡丹,切莫耍性子。
孫悟空推托道:“蠪侄擄掠許多兵器,待小孫逐一送還,以便他們輪值,小孫可真是不宜久留了?!?p> “也好!你先回吧!”女媧娘娘把腦后的頭發(fā)攬到胸前,從發(fā)髻的花枝上拆下二片花瓣,遞給孫悟空,道:“勞你把二片花瓣給牡丹和瓊葩,她倆會悟出我的意詣了?!?p> 隨后,女媧娘娘事必躬親為孫悟空準(zhǔn)備了行囊,把孫悟空送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方才依依惜別!
孫悟空背著一大件行囊,直奔南天門而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