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
秋桃沒想到真碰到了于蘭。
本來這都要走了的。
然而于蘭在他們來之前,就在自家爹爹那聽到了蕭庭燁要來的消息,
這會兒正好逮著蕭庭燁與秋桃要離開時,才不顯得那么刻意。
“于姑娘。”
幸好蕭庭燁知道男女之間得有點距離,同于蘭打招呼時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庭燁哥哥這么早就走,不再待會兒?”
于蘭狀若好意的問著,一雙水光瀲滟的眸子卻時不時瞟向二人相牽的兩手,眼底閃過一絲嫉妒。
明明她才是跟蕭庭燁一起長大的人,憑什么到最后庭燁哥哥會跟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土女人在一起???
于蘭越想心中越是不平。
縱觀這小青山村,能夠入她眼的也只有蕭庭燁,不管是長相還是學(xué)識上的天賦都遠非常人可比擬。
在很久以前于蘭就把蕭庭燁當(dāng)做她的“囊中之物”了,認定了男人會是自己的相公,卻不想半路上殺出秋桃這個“程咬金”!
蕭庭燁看得出面前女子的小心思,放在之前他可能會因為于夫子的原因而不去管,但現(xiàn)在身邊已有秋桃了,總不能叫她誤會了自己。
沒作他想,蕭庭燁打定了主意要讓于蘭認清自己跟她的關(guān)系。
“于姑娘——”
蕭庭燁剛張嘴,身邊的秋桃一把扯住了他,從他身側(cè)走上前,笑意盈盈的盯著于蘭。
“于蘭姑娘,我看你也是讀過幾本圣賢書的才女,自然聽說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吧?”
秋桃眼里意味深長的看著于蘭,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庭燁現(xiàn)在是有婦之夫了,還請于蘭姑娘注意到分寸?!?p> 她的話讓心思不純的于蘭臉?biāo)查g就紅了,張著嘴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秋桃,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呢!”
雖然她的確有這個心思,但被戳破又不同了。
秋桃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是不是這樣于蘭姑娘你自己心里清楚?!?p> 她秋桃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話盡于此,于蘭聽不聽進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于蘭卻把眼神投向了蕭庭燁,語氣里充滿了控訴的對男人說:“庭燁哥哥,秋桃她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guān)系,我真沒對你有那種心思……”
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泫然欲泣,聲音也陡然拔高,將學(xué)堂里的那些在讀書的孩子都給吸引過來了。
于夫子看那群孩子讀著書又把腦袋往外看,頓時走到一個離他最近的孩子面前,拿起戒尺重重的敲了敲書桌。
孩子被他這舉動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坐端,拿起書又開始搖頭晃腦的讀。
其他的孩子也被嚇了一跳,比起看熱鬧,他們更害怕于夫子些,于是都齊齊坐回座位上,不過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個個神游天外。
于夫子見此,眉頭一擰,臉色極其難看。
重重的哼了一聲,甩袖朝外面看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這么吸引這些小鬼!
于夫子背著手,踱步到窗戶那,低頭一看。
是他那女兒于蘭在跟蕭庭燁、秋桃說話。
這乍一看,并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于夫子只以為他們是在隨便聊聊,畢竟他女兒跟蕭庭燁也是有過同窗情義,不會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扯出來,更何況秋桃也在那。
于夫子點點頭,正準備抽回身繼續(xù)教訓(xùn)那群上課不認真的孩子時,余光只見于蘭眼眶紅彤彤的,跟兔子似的。
這讓向來愛女心切的于夫子擰緊了眉頭,開始擔(dān)心三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矛盾。
“秋桃,我知道你是嫉妒我跟庭燁哥哥認識這么多年,關(guān)系好,但也沒必要這樣污蔑我的清白。”
于蘭長相清秀,跟滿臉寫著“我超兇”的秋桃不一樣,眼一紅,就給人一種淚眼婆娑的感覺,好像真被人給欺負了一般。
秋桃可不吃她這套,有沒有那心思她上輩子還看得不夠清楚嗎?
跟她裝無辜?很好!
秋桃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眼神冷然。
“是啊,你說得對,我就是嫉妒你跟庭燁認識這么久了,畢竟我就是那種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秋桃毫不避讓的直言說道。
于蘭看她承認了,心下一喜,暗地里罵了秋桃一聲“蠢貨”!
就算她喜歡蕭庭燁又如何?秋桃有證據(jù)嗎?
她拿不出證據(jù)來,只會落得一個“妒婦”的閑話!
而自己則是被這樣一個妒婦欺負的可憐女子。
于蘭心里門兒清。
看向秋桃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秋桃挑了挑眉,明白她這副模樣是什么意思。
她掃了一眼周圍來來往往的村民,大家都把八卦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投向他們。
秋桃輕笑了一下,真當(dāng)她會這么蠢么?
好歹也是在亂世走過一遭的,豈會被這點小事難倒?
秋桃看著于蘭心定神穩(wěn)的模樣,伸手探進了袖子里。
摸索了一番。
忽然碰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腦海里瞬間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宿主大人你別摸我!好癢??!哈哈哈哈……”
秋桃手一頓,摸錯了。
于蘭絲毫不慌的站在那,她可不認為秋桃能找出什么證據(jù)來。
她喜歡蕭庭燁這件事可從來沒有付諸過行動,怎么可能留下把柄?。?p> 秋桃依舊在手袖里摸了一番,終于找到了她帶的東西!
走之前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現(xiàn)在終于派上了用場。
秋桃嘴角一翹,整個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看見她這么淡定的表情,于蘭又隱隱覺得不對勁了。
但不能自亂陣腳,她定了定神,直勾勾的盯著秋桃:“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秋桃笑了笑,“的確是有一句想跟于蘭姑娘說一說?!?p> 于蘭看她拿出來一張疊著的紙,那泛黃的紙讓于蘭心頭一跳,總感覺有幾分熟悉感。
然后她聽秋桃用那清脆的聲音念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p> “于蘭姑娘你覺得這句詩如何?”
秋桃挑眼看向于蘭,眼里挑釁意味明顯。
于蘭一噎,難怪覺得那張紙眼熟,那是她很久之前寫給蕭庭燁的了,那時候兩個人都還小,但于蘭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長相好看的少年。
心思藏不住,干脆寫了一首詩聊表心意。
卻沒想到會落到秋桃手里!
“這,這詩……”
于蘭眼中驚疑不定的看著秋桃,既想詢問對方是從何處得到這封“證據(jù)”的,又不敢明問。
漲紅著一張俏臉,眸光水潤的看著秋桃。
秋桃雙手抱胸,眼中戲謔之意不加掩飾,抬了抬下巴,毫不退讓的與她四目相對。
就身高而言,于蘭從小生活條件好,吃穿不愁,個子自然要比秋桃高挑許多,再加上她穿著木屐,而秋桃只拾掇著一雙平底繡花鞋,這又矮了一大截。
不過秋桃輸人不輸陣,氣勢洶洶絲毫不輸于蘭,她長相上或許比于蘭更具有威懾力,一雙杏眼怒目圓瞪,比起于蘭的柳葉眼更要招人。
“怎么,敢做不敢當(dāng)?”秋桃捏著那張紙,滿臉寫著嫌棄,這張紙還是她偶然間想起才找出來的,上面的字的確出自于蘭之手,至于秋桃是怎么得到的,還得從好多年前說起。
那時候蕭庭燁跟于蘭都在于夫子那讀書受業(yè),也算得上“青梅竹馬”這四個字,秋桃則是雷打不動的那個被遺棄的孩子,一天到晚做得最多的就是去找食物。
偶然的一天,秋桃路過于夫子的學(xué)堂,那會兒的學(xué)堂剛修建沒多久,寥寥幾人,好不可憐。
秋桃沒見過世面,就探頭朝里面看去——
坐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便是蕭庭燁同于蘭。
兩個孩子在其他綠葉的襯托下,猶如年畫里走出來的一樣,特別是蕭庭燁。
唇紅齒白,相貌堂堂,只是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jīng)鋒芒微露,眉眼間隱隱有幾分不同常人的貴氣,當(dāng)他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眼撇向你時,那流露出的微光,卻叫人心頭一跳。
當(dāng)時的秋桃還不知道那個風(fēng)光霽月的男孩就是未來的相公,只覺得對方當(dāng)真是好看極了!
那執(zhí)著書卷的手瘦瘦小小卻骨骼分明,蔥白如玉,陽光撒在上面時隱隱約約有種透明感。
而坐在蕭庭燁身邊的于蘭則被他的光芒遮蔽,被秋桃視若無物。
小孩子的喜歡都是第一個印象,說直白點就是看臉。
于蘭也不例外,她見蕭庭燁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俊逸不凡的男生應(yīng)當(dāng)歸自己所有,畢竟在于蘭看來,小青山村這個鳥不生蛋,土不拉嘰的村落里,就只有自己才萬中無一,畢竟不是誰的爹爹都能像她爹一樣考取功名!
今天偶然在爹的一本藏書里翻到了一句詩,叫“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于蘭對這句話不了解,但是她知道,每次爹都喜歡拿這句詩念給娘聽,然后不管爹做錯了什么事,娘都會由怒轉(zhuǎn)喜。
于蘭覺得自己什么時候把這首詩寫給蕭庭燁,或許對方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晨光下,于蘭一筆一劃的把那句詩寫練著,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但最終還是沒能送出去。
直到幾年后,蕭庭燁家里出了事,不能再讀書了,于蘭聽后趕緊跑去找蕭庭燁。
見到人時,少年風(fēng)光霽月,一如當(dāng)年,槐花飄飛,打著旋兒落下。
“庭燁哥哥,我……”
于蘭捏著手里的紙,鼻尖冒著細汗。
蕭庭燁驀地轉(zhuǎn)頭看向她,眉眼淡淡,“有事?”
蕭庭燁的眼眸里秋水如素,波瀾不驚,看著誰都無法激起心中的浪花。
于蘭心下一落,攥著的手不自覺松開了,那張紙也不小心被她“放走了”。
“沒,沒事。”
而她心里的那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乙橘
日三千~本來想四千的,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捂臉 附:謝謝QQ閱讀的小可愛“miāo”的評論,感覺動力十足了~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