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啊,我求求你了,我這么一個兒子呀,他要是死了,那我們蘇家可就算是徹底完蛋了呀,想咱們兩家多年的世交,這一家的香火斷了,兩家的交情就不完整了呀,你就看在咱們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試著去皇上面前求個情,興許皇上還會臨時改變主意呢!”
“蘇老弟呀,不是我不幫你,只是這回這件事情它實在是太大了,僅憑我區(qū)區(qū)一個刺史是斷然不可能改變圣上下達的旨意的,之前皇上在御前會議上已經(jīng)親自告知過諸位大臣,蘇記農(nóng)肥廠肥料出問題一案若有誰敢阻攔改變皇上的決定,不論官職大小,地位高低,一律殺無赦,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呀!”
蘇利榮緊緊抓住趙輝的手說:“老哥啊,你還記得當年你被蛇咬了之后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救下嗎,醫(yī)生當時都說了,再晚一步你就沒命了,你的命可是我給你的啊,這難道你都忘了嗎?”
“蘇老弟,這老夫我怎么可能會忘啊,當年要是沒有你,我現(xiàn)在就不會穿著一身大紅的官服站在你面前了,你對我恩重如山,我這輩子都報答不完的,若是其他事情,我定會傾全力相助與你,可是,唯獨這件事情,唉,你也是知道的,這皇上的圣旨前幾日已經(jīng)下傳到了咱們冀州這里,圣旨一頒布,那豈有再改變的道理呀,你我皆做不到?。 ?p> “那這么說,我兒子肯定完了嗎?”
蘇利榮絕望地癱坐在地下。
趙輝再一次把蘇利榮扶起來。
“蘇老弟,現(xiàn)如今這一切,我們也只能是認命了,此乃天意呀!”
趙輝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
“天意,天意,天意……”
蘇利榮口中不停地嘟囔著這兩個字,說著說著,竟然轉(zhuǎn)悲為喜,笑了起來。
“天意,哈哈哈哈,天意,這就是天意啊,哈哈哈哈!”
趙輝見蘇利榮不對勁兒,馬上勸解道:“蘇老弟千萬不可因此事而過度傷心呀,保重身體要緊,之前你不已經(jīng)大病過一場了嗎,可不敢再讓身體出毛病了!”
“天意,天意……”
蘇利榮還是不停地念叨著這兩個字。
知道營救自己兒子的希望徹底破滅以后,他慢慢從椅子上起身,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出了趙輝家的大堂,也沒有跟趙輝道別,而是眼神直愣愣地盯著正前方,嘴里還是一直在念著“天意”二字,就這樣坐上轎子離開了趙輝的府上。
一路上,蘇利榮的嘴皮子沒完沒了念著那兩個字,回到家以后,蘇利榮感覺口中甚是干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之后,嗓子眼里面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隨后,他再想說話,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了。
蘇利榮徹底變成了啞巴。
蘇毅才在得知自己即將要被處死的消息以后還曾幻想過蘇利榮能夠想辦法把他的命給保住,但直到行刑前夜,他都沒有聽到任何風聲動靜,這一刻,他才明白,他犯下的罪,誰都救不了他了。
蘇毅才就那么靠著墻坐在牢房內(nèi),眼睛癡癡盯著上面的那個小天窗,透過窗口正好可以望見今晚的月亮,一輪皎潔明亮的圓月,安詳?shù)貞覓煸谝箍罩校鹿庹赵诹死畏亢诎档慕锹淅?,照在了蘇毅才的臉上。
獄卒過來給蘇毅才送最后一頓晚飯,蘇毅才一扭頭,目光正好落在了他腰間掛著的牢房鑰匙上。
獄卒走開,蘇毅才繼續(xù)盯著月亮看,一股冷風從窗口吹進來,蘇毅才哆嗦著抱緊了身子,隨后,他感到身體里面莫名地涌入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再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它的顏色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
從剛才清冷的月白色變?yōu)榱爽F(xiàn)在熾熱的橙紅色。
火焰一般的紅色。
突然,蘇毅才感到全身發(fā)熱,額頭上開始冒汗,喉嚨有些嘶啞,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在不停張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跑到了牢門前,喊獄卒過來。
獄卒走過來氣沖沖地把蘇毅才訓斥了一頓,叫他老實點兒,蘇毅才卻趁著獄卒靠近他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拿拳頭用力搗穿了他的胸膛,將里面那顆熱氣騰騰、還在活躍跳動的心臟掏了出來,然后把它捏成了碎塊,獄卒當場斃命。
蘇毅才很輕易地就拿到了牢房鑰匙打開了門,外面的獄卒們聽到剛才的巨大慘叫聲紛紛走進牢房查看情況,見蘇毅才竟然自己打開牢門走了出來,拿起刀就要上前將他制服,不料蘇毅才此時仿佛有神仙相助一般,刀劍竟然都傷不了他,獄卒們于是打算合力用手把他抓住,可沒想到十幾個人都控制不住他,蘇毅才冷冷地笑著,以快刀斬亂麻之勢迅速扭斷了這些獄卒們的脖子,大搖大擺走出了衙門。
蘇毅才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而易舉地越獄了。
得知了蘇毅才在接受處決的前夜越了獄,知縣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上報給了冀州刺史趙輝,趙輝接到消息以后也是大為疑惑,明明衙門里面已經(jīng)提前布置了那么多的重兵把守,單憑蘇毅才一個人是怎么逃出去的呢?事情發(fā)生得太過于突然,因此案涉及重大,趙輝立馬上報給了皇上,皇上收到消息以后非常憤怒,下令將知縣撤職查辦,刺史府迅速派出五千精兵全城搜捕蘇毅才,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為防止蘇毅才流竄到外地,趙輝決定立馬對冀州實行封城。
蘇毅才殺掉獄卒越獄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冀州,城中的老百姓們個個都人心惶惶的,生怕蘇毅才以為自己就是當初上衙門告他賣假肥料的揭發(fā)證人,找他來尋仇,所以很多人嚇得連大白天都不敢出門了,都待在家里緊鎖著大門,時刻盯防著蘇毅才的突然“造訪。”
深夜,空無一人的街巷,冷風嗖嗖地刮著,野狗在雜貨鋪門口輕吠了幾聲,偶爾會聽到幾下鈴鐺搖響的聲音,天空中的月亮散發(fā)出灼人的紅光。
紅色的月光下隨后出現(xiàn)了一個長長的人影,他看上去走得步履匆匆,卻又好像閑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