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撐腰
頃刻間曹金已經(jīng)帶著眾人踏破了門板,與滿堂的伙計扭打在一起。
眼瞅著整間藥堂都要跟著遭殃,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怒吼。
“都給我住手!徐老爺在此,誰敢妄動?”
“徐老爺”三個字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場的眾人猛然一愣,竟真的安靜了下來。
季掌柜只覺得眼前一亮,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連忙帶著姚小谷趕回大堂。
徐青佑這次出門并沒有帶上雙喜,而是讓他留在家中,靜思己過,今日也是他帶著徐老爺在關(guān)鍵時刻趕到。
作為永平鎮(zhèn)的首富,徐老爺整個人卻樸素到令人不敢相信。
一身洗的發(fā)黃的粗布衣裳,腳底是一雙沒有任何裝飾的黑布鞋,即便是在平頭百姓眼里也有些寒酸。
除此之外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要顯老的多,花白的頭發(fā)像干枯的野草,佝僂的身子讓他看起來氣勢全無,就連走路都需要身邊人的攙扶。
徐老爺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大家對他的情況并不了解,如今看到他這副樣子難免有些震驚。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
曹媽媽是徐家的老人,和徐老爺也算是舊相識。
在她的記憶中,徐老爺一直是個氣宇軒昂,風(fēng)度不凡的英俊男子,和眼前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歲月不饒人,我老了,曹媽媽,你也老了?!?p> 這一聲簡簡單單的問候徹底擊潰了曹媽媽的心防,她一下子跪倒在舊主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老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人這一輩子歸根結(jié)底都不是為自己而活。就像你,從前是多么謹(jǐn)小慎微的一個人,就連跟我說話都不敢抬著頭。如今卻為了自己的兒子喪失了本心,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究竟是愛子還是害子?”
雖然身處眾人之中,可徐老爺?shù)穆曇魠s透著一絲荒涼之意,曹媽媽只覺得心中一痛,整個人如墜冰窖。
曹金和徐老爺?shù)慕佑|并不多,心中的畏懼自然也不如自己的娘親??粗镉H這么快就敗下陣來,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需要徐老爺來置評,如今是你們徐家做了錯事,愧對父老鄉(xiāng)親的信任。徐老爺今日既然親自來了,那就請您替我們主持公道!”
徐老爺抬了抬眼皮,絲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與不屑。
若不是看在曹媽媽的面子上,他根本不會和這樣的爛賭之徒說一句話。
“我徐某活到這把年紀(jì),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徐家唯一做錯的就是用非其人,才讓你這樣的無恥之徒有了惡心主子的機(jī)會!”
“你……”
曹金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久不問世事,可這位徐老爺在永平鎮(zhèn)百姓心中的地位還是無比崇高。這些年他做過的善事無數(shù),在場的人幾乎全都受過他的恩惠。
沉默了半晌,還是陳大爺顫顫巍巍的開了口。
“徐老爺,您的恩情我們都記在心里,咱們大伙也不是白眼狼,若不是百草堂欺人太甚,我們也不可能行此下策!”
徐老爺眼中帶笑,在雙喜的攙扶下繞著陳大爺轉(zhuǎn)了一圈,還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的身子看起來倒比從前硬朗了不少,若我所料不錯,其中一定少不了這位姚大夫的功勞吧!”
“老爺明鑒,姚大夫為了陳大爺?shù)耐燃操M(fèi)盡心思,每日親自為其針灸,按摩,熏蒸……那份耐心與細(xì)致令小的們動容不已,奴才說句實話,即使是對待自己的親爹也不過如此!”
秦子盛越說越氣憤,他是真的為姚小谷的付出感到不值。
徐老爺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肅穆。
“他說得可是真的?”
陳大爺?shù)谋砬轱@得有些僵硬,他并非冷血無情之人,這段日子姚小谷對他的關(guān)懷與真心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根深蒂固的偏見令他選擇性的遺忘。
“徐老爺,我明白您的意思??伤裏o論如何都不該欺騙咱們,她一個女人家家在咱們身上動手動腳的,這不是有傷風(fēng)化嗎?”
“內(nèi)心骯臟的人,看到的一切都是骯臟的,只有端莊正直之人,才能看到人世間的美好!”
徐老爺轉(zhuǎn)過身一臉坦然的面對著滿堂的百姓,那強(qiáng)大的氣場令所有人默默低頭。
“華夏歷史悠遠(yuǎn),出名的女醫(yī)更是不計其數(shù)。晉代的鮑姑出身宦官之家,是名副其實大家閨秀。她長期跟隨丈夫在羅浮山一代煉丹行醫(yī),為民治病,被當(dāng)?shù)氐陌傩兆鸱Q為鮑仙姑。她行醫(yī)采藥,足跡遍布天下,人們?yōu)榱思o(jì)念她對醫(yī)學(xué)事業(yè)的貢獻(xiàn),特意在三元宮內(nèi)修建了一座鮑姑祠,以供后人瞻仰!”
“還有北宋的張小娘子,更是一位精通外科的女大夫,尤其擅長治療瘡瘍癰癤。她貌美心慧,精通百草,扶危救弱,聲明遠(yuǎn)播朝野,甚至得到了皇帝的親自褒獎!”
在場之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典故,不由得驚訝萬分,尤其是陳大爺,一張老臉變得通紅無比。
“徐老爺說的這些人我們都不認(rèn)識,至少在咱們永平鎮(zhèn)上,就沒有女人坐堂的道理!”
面對這個冥頑不靈的老家伙,徐老爺不由得冷哼一聲。
“你說這話可是太不負(fù)責(zé)任,當(dāng)初建立百草堂的徐家先祖正是一位婦人。如今她的牌位還立在徐家的祠堂之中,你若是不信,可與我一同前去贍養(yǎng)!”
陳大爺頓時變了臉色:“這怎么可能?”
“只能說你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小人是徐家的家奴,對此事最為了解。徐家祖上原本是做山貨生意的,后來娶了一位郎中的閨女為婦,才在她的帶領(lǐng)下開了這間藥堂,轉(zhuǎn)眼已是百余年?!?p> 季掌柜一邊說一邊沖著西面深深一拜,態(tài)度恭敬又虔誠。
“我說了這么多,并不是想替自家開脫,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姚大夫是個什么樣的人各位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如果你們依舊認(rèn)為百草堂有錯,那我可以做主將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診金藥費(fèi)全部退還,百草堂自此關(guān)門大吉,我徐家也徹底告別此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