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林子里一陣陣渾厚的歌聲傳來,一個個大漢赤裸著上身拿著斧頭對著面前的大樹揮汗如雨:“掄起斧~砍大樹!掄起斧~這口氣,要繃住!迎山倒咯~掄起斧頭呦,豁出勁兒!大樹倒下路坦蕩呦!扛起木頭呦~別回頭!眼看前方往前走哇~哥幾個呦~快跟上,發(fā)家致富靠斧頭哇~”
時不時的傳來樹木倒下的聲響,隨后就是一陣歡呼,這一聲聲的響代表著他們月底能拿多少的俸祿,無疑是天籟之音了。
在他們這些人的最邊上,一個矮小的身影對著面前的大樹也在努力著,奇特的不光是他矮小瘦弱的身體,還有他手里的那把血紅色的長刀,這跟其他的人對此起來無疑是異類了。
這身影的主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相貌顯得有些文弱,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少年的皮膚并沒有跟身邊的那些人那般黝黑,反而很是白皙,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也沒見他脫去,嘴里同樣唱著伐木謠,手上的長刀有節(jié)奏的砍著。
跟其他伐木工不同,這少年在樹上坎出的豁口很窄,只能勉強塞下一根手指,而且很是平整,對此少年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情緒,畢竟這一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而周圍的伐木工也沒覺得突兀,畢竟早已司空見慣。
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大樹終于倒下,少年喘了口氣,擦了擦汗準備喝點兒水,旁邊的那些人聚在一起閑聊打發(fā)時間,看到這情景互相招呼了一聲,一起將少年砍倒的樹木修整了一番抬到了車子上,此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了,也該回去了。
跟著這些伐木工一起將樹木運回伐木司的空地上,在那里,一個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的老者站在那里,將車子上木頭記錄好之后老者朝他們揮了揮手:“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各位都回去清洗一下吃點兒東西,沒其他事情的話早點休息,估計這兩天朝廷派來接替我的管事就到了,大家伙可都得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話能說什么不能說可得想明白了再張嘴!”
看著老者嚴厲的表情,這些伐木工神色不一,不少人似乎都憋著什么話,不過最后還是忍了下去,回道:“知道了陳管事!”
被稱呼為陳管事的老者這才露出了笑容,滿意的點點頭,趁著眾人離開的功夫,陳管事走到正在那里清洗臉手的少年跟前,一臉和藹的摸了摸少年的頭,笑道:“小陳桐,怎么樣,今天累不累?。堪滋鞎r王鎮(zhèn)長給我?guī)Я藥字唤谢u,我給放餐廳那里了,你帶回去嘗嘗吧!”
“你們叫我怎么非得在前面加個小字??!我都快十二歲了,不小了!”陳桐不滿的繃著小臉,陳管事樂呵呵的捏了捏,又是惹得陳桐一陣皺眉,見此陳管事一陣大笑,扯著他一起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至于陳管事送他幾只叫花雞的事情,陳桐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連客氣都免了,心想:“拒絕也拒絕不了,你給我就接著唄!都給了那么多了,也不差這幾只叫花雞了!”
路上陳管事問道:“小陳桐,這幾天在鎮(zhèn)子上沒聽到什么事情吧?”
“沒???跟平常一樣,不過這幾天不少人都鬧了痢疾,您也給鎮(zhèn)長說說,讓他多注意點咱們的伙食,這吃了就鬧痢疾,傳出去影響不好!”陳桐皺眉抱怨道。
聽到這個回答陳管事松了口氣:“嗯,這事情鎮(zhèn)長已經(jīng)知道了,也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沒見這幾天餐廳的飯味道好了不少嘛,放心吧!”
陳桐想了想也對,這些天帶回去的飯菜味道是好了不少,家里的那個懶人師傅飯量也多了不少。
“看來以后得多帶些飯菜回去了,不然我都吃不飽了!”陳桐心想道。
把打好的飯菜裝好之后,陳桐一手提著飯菜,另只手里提著倆大泥巴,溜溜達達的朝家里走去。
臨走時陳管事拉住他交代道:“小陳桐,這幾天朝廷派人來接替我,鎮(zhèn)子上會管的比較嚴,晚上盡量不要在外面走動,免得給人添麻煩,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拜拜~”陳桐點了點頭。
“嗯嗯,拜拜!這都什么玩意啊,回見就回見,還拜拜,拜堂?。俊标惞苁路朔籽郏瑥年愅┳炖锟偰鼙某鳇c兒新鮮的詞兒,每次都能把他整得摸不著頭腦,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想現(xiàn)在這外邊兒都流行這個?這要是時間長了,他去外邊兒估計跟個啞巴聾子也差不多了。
“我回來了!”陳桐推開院子大門叫道,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白發(fā)老者坐在院子里,昏暗的天色似乎也影響不到他,手里捧著本書看的津津有味,旁邊還放著一壺泡好的茶。
陳桐看著這個私生活極度乏味的老頭,忍不住嘆了口氣:“老師,你整天捧著本破書在那里看,有意思嗎?這世界這么大,像你這樣的人不更應該出去看看嗎?”
老者瞄了他一眼:“以前你不是常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嗎?既然能說出這么有味道的話,怎么今天又反過來說是破書了?怎么,在這里待膩了?”
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桌上,陳桐滿臉堆笑的湊到老者跟前:“老師,我現(xiàn)在刀也已經(jīng)練的差不多了,也該讓我修行了吧?”
老者嘲諷的瞅著他:“你自己都說差不多了,那意思不就是還差一點兒么,著什么急?。 ?p> 陳桐被這話憋的難受,翻著眼看著他也不吭聲,時間長了老者似乎也被看的不自在,看著桌上的兩塊大泥巴道:“呦,今兒個是發(fā)生啥事兒了嗎?還弄倆叫花雞?發(fā)響水了?不是還得過兩天才發(fā)嗎?”
陳桐給了他一個白眼:“伐木司的那個陳管事要離任了,這是鎮(zhèn)長送他的,分了我倆?!?p> “哦,是嘛,原來是要離任了,難怪會這么做!”老者嘴角微微勾起,隨后笑道:“既然這東西也送了,就沒給你交代點兒什么?比如說晚上別亂跑之類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陳桐驚訝不已,想了想后不確定的道:“你監(jiān)視我?”
老者撇了他一眼,不急不緩的說了三個字:“你也配?”
陳桐唄這三個字弄得臉都紅了,見此老者一聲冷哼:“這些日子你難道就不知道這鎮(zhèn)子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看到陳桐一臉茫然的樣子,老者倒是被氣的不輕:“難不成你在伐木司里光顧著砍樹了?只聽說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怎么放你身上就成了一心砍大樹了?”
陳桐低著頭沒吭聲,等著老者跟他解釋,沒想到老者卻不接著往下說了,反而伸手敲碎泥巴,剝出雞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點頭,看樣子屁股對味道頗為滿意的樣子,陳桐忍不住問了一句,老者不耐煩的說道:“這事情就發(fā)生在伐木司里,你這么盡職盡責的伐木工問我這個外人做什么?趕緊吃飯,吃完飯就去練習去吧!”
無奈之下陳桐也只能抓起桌上的叫花雞狠狠地咬了一口,別說,味道確實不錯。
吃完飯后陳桐習慣性的抓起那把長刀,對著院子角落的一塊木頭砍了起來,這木頭是老者專門為他練刀準備的鐵木,質(zhì)地堅硬異常,一刀下去也只能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而已,不過經(jīng)過這么久的練習,現(xiàn)在的鐵木早已被他砍得奇形怪狀。
等練刀練到揮不動了之后,陳桐才喘著粗氣休息了一下,之后又走到院子的另一邊,那里豎著幾個十字架模樣的木樁,伸手在一處地方點了一下,那些個木樁就開始緩緩的轉(zhuǎn)動,而且還同時移動起來,而且隨著時間推移越轉(zhuǎn)越快,越動越快。
雖然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院子里也并不明亮,可陳桐卻神色如常,在木樁中央快速的移動著身形躲避起來,神色輕松。
直到十幾分之后才開始覺得有些吃力,畢竟年紀太小,體力有些跟不上了,不過比起剛開始時不到一分鐘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無疑是進步了太多太多。
一直堅持了半個小時,陳桐才托著滿是青紫的身體跑了出來,一邊喘氣一邊揉著身體,臉上卻沒有太多的痛苦,直到這時,一旁的老者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后陳桐又跑到屋里拖出一個木質(zhì)水缸,在水缸里倒?jié)M水,將一個散發(fā)著濃濃藥香的荷包放了進去,之后老者便走了過來,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玉瓶,從里面倒出幾滴黑色的液體。
那液體剛落入水里就化了開來,將滿缸清水染的一片漆黑,還跟沸騰了似的冒著泡,對此兩人沒有任何反應,又過了好一會兒老者才點了點頭,見此陳桐拿了把小板凳,麻利的跳了進去,坐在水缸里,閉上眼睛,陳桐一臉愜意的呼了口氣,老者這才回到了屋里,留下陳桐一個人在外面。
“已經(jīng)兩年多了啊!”看著星空呢喃道。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兩年多了,來到這個鎮(zhèn)子也已經(jīng)快一年了,中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或好或壞,不過終究是走了過來,還被這個老者收為徒弟。
這老者的身份陳桐只知道他來自一個頂級勢力之中,似乎還是一名長老,常被人叫做凌師,似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這么叫的,不管年紀大小,身份高低,對這老者都很是尊敬,張嘴閉嘴都是凌師凌師的叫著,過了這么久陳桐就聽到一個人叫他“老不死的”,而那個人跟凌師來自同一個勢力,倆人見了面就吵架,吵的特兇,就差動手了。
那個時候陳桐總會被人拉著坐在小板凳上,在一旁抓著零食大吃特吃,想到這里,陳桐輕聲道:“方大哥,我也快成為武者了,你現(xiàn)在還好么?我好想你??!還有啊,爺爺,我想你了!等著我,我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