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祁王

　　果然，五日后，第二道發(fā)給北境軍的圣旨，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是祁王。”

　　在軍營里安排好一應事務，順便接了圣旨的左閬回到家就對兒女們這樣說道。

　　左秩思索過后，松了一口氣般：

　　“那便是了，圣上對北境和您一定另有安排?！?p>　　只要不是猜忌左家，要打壓左家便好。

　　他對嘉盛王朝的忠心可沒那么日月可鑒，但他父親不一樣。

　　左家世代忠良，到他父親這里更甚，一心想要匡扶新帝，收回權(quán)柄，所以他自然也不會墮了左家的名聲。

　　“但是父親，您回京可以，但卻要灰溜溜的回京?！?p>　　點到即止，父子倆都不是蠢人，對視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于是左家被新帝忌憚打壓，還派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祁王前往接管北境軍。

　　定北大將軍喪子之后又無奈卸甲歸田，一時之間關(guān)于左家和新帝之間關(guān)系不和的流言甚囂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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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無際的北地草原，兩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著彼此靠近。

　　終于，兩隊人馬碰了面。

　　“定北大將軍府王諳，見過祁王殿下?！?p>　　一個身著胡漢相雜服裝的中年男人當先一步下馬，向?qū)Ψ叫卸Y，他身后的人也都齊刷刷下馬跪地。

　　來人約莫二十來歲，一身肅殺的氣息倒不像是在圣京多年的親王。

　　誠然，祁王秦錚，先帝第九子，乃是嘉盛除了太子之外最先封王的皇子。

　　他少時就跟隨左家老將軍學習兵法，十幾歲出征，在南疆戰(zhàn)場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

　　“王將軍不必多禮，定北大將軍可好？”

　　秦錚下馬，扶起王諳。

　　這個在北地待了三十年，雖是左閬身邊的家將之一，卻有一身無人能比的守城本領。

　　十年前，左閬率領的主力部隊被敵人虛晃一槍，調(diào)虎離山，無境城除了三萬守軍外，都是些平民百姓。

　　但是當時留守將軍府的王諳，愣是率領這三萬守軍和一城百姓，對戰(zhàn)來勢洶洶的十五萬胡兵，死守無境城七日。

　　最后終于等回了左閬父子。

　　此后又助左閬守下無數(shù)城池，是個值得人尊敬的老將。

　　“將軍一切安好，就是盼著殿下了。”

　　王諳笑著道。

　　如今春季來臨，水草鮮美，對北邊游牧民族而言是極大的誘惑。

　　左閬馬上就要啟程回京，臨走前最不放心的還是此番北方二十六個部落的聯(lián)軍，所以一心盼著祁王早日來北境，早作安排。

　　接到人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無境城內(nèi)打馬而去。

　　定北大將軍府邸。

　　今日難得的有些熱鬧。

　　北地數(shù)得上名號的守將都齊聚將軍府，為了迎接來自上京的祁王殿下。

　　“這個，這個，這都是什么東西，還不快給小姐換下！”

　　“你們這些死丫頭，叫你們伺候半天就給小姐弄出個這樣色兒來！”

　　......

　　屬于左妍的院子里也是一陣雞飛狗跳。

　　看著還是一身男裝的左妍，她娘簡直可以用大發(fā)雷霆來形容。

　　“瞧瞧你這像什么樣子，祁王馬上就要到了，你要這樣去見他嗎？”

　　左妍：祁王來就來了，管我什么事啊......

　　心里是這么想的，但看著自己雙手捧心直呼自己“不行了”“要被氣死了”的老母親，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是堂堂小將軍?。?！

　　正兒八經(jīng)朝廷親封的正四品副郎將?。。?p>　　穿什么不行，非要穿那些亂七八糟的女裝！

　　“娘啊......”剛想撒個嬌蒙混過關(guān)。

　　卻被她娘無情慘拒：

　　“沒得商量，你在軍營在戰(zhàn)場什么樣我不管，就是死了活了我也管不著，你們?nèi)叶际谴笥⑿?.....”

　　說著說著，許是又想起了什么，眼眶紅了不說，聲音也一度開始哽咽，

　　“但是在我跟前兒，你就得做個老老實實的小閨女?！?p>　　左妍連忙認錯：

　　“是是是，是您小閨女，我換，我馬上換！保管漂漂亮亮的?！?p>　　她娘這才滿意地破涕為笑。

　　她五個孩子，老大天生體弱，活不活得過他爹都說不準，老二又戰(zhàn)死沙場，就剩下三個全乎的了。

　　可她不僅是一個母親，她還是嘉盛的子民，是世代戍守北境的定北大將軍的夫人。

　　她只能咬牙讓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的頂上，也許幾十年后的北境，又是她的孩子來駐守。

　　這番好不容易圣旨召回她夫君了，她滿心歡喜的想要帶著閨女兒子一道走。

　　可是卻被丈夫告知只能帶走小五，身體不好的老大，和唯一的閨女都不走。

　　好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讓丫鬟將自己準備的素色寬袍大袖的襦裙呈上來，在左妍一臉驚喜的目光中展開為她穿上。

　　“娘啊，這衣服簡直太完美了好嗎，早知道我還拒絕穿什么女裝啊！”

　　她娘氣得直接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給過我機會嗎，像個野丫頭似的，跟你那蠢爹一個樣兒，著過家嗎？”

　　左妍吐了吐舌頭，滿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大袖，在房間里大步走了一圈。

　　還真別說，既大方爽利，看起來也有女孩子的嬌俏。

　　“這不是你上回跟我說的嗎？我就試著改了改，就做了這么一件，待過幾個月娘再給你做好看的?！?p>　　她是妹妹，兄長左旭亡故，他們長輩不必做什么，她卻是要著一段時間素服的。

　　有丫鬟走過來道：

　　“將軍傳話，祁王殿下已至城門口，請夫人和小將軍前去大門口稍候?！?p>　　在這無境城，哪怕是將軍府邸，所有人稱她也都是“小將軍”，而不是什么“小姐”。

　　她爹他們叫的也從來是小四小四，以示她與其他兄弟們并無差別。

　　若有的話，便是她更受些優(yōu)待了，這讓左妍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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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蕩蕩十來匹駿馬齊齊在將軍府門前被勒緊韁繩，前蹄揚起，激起一陣煙塵。

　　不待來人下馬，大門口呼啦啦一群人紛紛行禮，品階低的直接跪下了，品階之上的半躬身。

　　“見過祁王殿下?！?p>　　秦錚一看，趕緊下馬扶起左閬大將軍：

　　“將軍何必同我這般見外，諸位快快免禮?！?p>　　一行人在門口客套了一番，便樂呵呵地往府內(nèi)走去。

　　接風盛宴，洗塵撣土。

　　這一晚，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