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公司最近的地方,我租了一間單身公寓,每個月900元的房租,水電費自己承擔。爸爸給我買的房子被租出去了,老城改造,那片現在居然成了熱門的學區(qū)房;房租我直接給了爸爸的卡號,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公寓附近有一條美食街,美食街隔兩個街道便是路清北家之前住的地方。最近常來的一家店,老板娘非常的和藹可親,不管我打扮成什么樣,她都能認出我來:“小趙,今天吃些什么???”
“炸排骨,番茄雞蛋,再加一個三鮮湯,米飯要小份,帶走?!?,公司有人從高風險地區(qū)回來出現了發(fā)熱和咳嗽的癥狀,所以領導發(fā)話,讓我們回過家的都在家辦公一星期進行自我隔離。
國慶期間,確診的人數有點反彈,境外輸入的比較多,故而防疫又收緊了。雖然戴習慣了口罩,并且隨身攜帶洗手液,但是爸爸總擔心我一個人在外遇到什么事。如果不想隔離只能去做核酸檢測,哥哥和嫂子在排號,他們要從BJ飛回來辦婚禮了?;槎Y日期定在了11月11號,美其名曰:光棍節(jié)快樂。提著午飯,我戴著一次性手套和口罩走在大街上,又冷清了不少。
前面車里有個人在打電話,語氣很決絕,因為車窗是搖下來的,路又空,所以我聽見了:“你當初沒管住自己,現在說這些沒用了,我會讓清北隨我姓?!?p> 原本是不想停下的,不過“清北”兩個字讓我轉身再去確認了一下車里的人是誰?一個膚白秀麗的中年女子,穿著黑絲絨的高跟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是路清北的媽媽。
“啊姨,你好,我是趙末末。您還記得我嗎?”,我將口罩扯了下來,露出臉。
“當然記得,不過,你怎么會在這?”
“我在附近上班,清北,她沒和您一塊回來嗎?”
阿姨拉著我,沿著飯店旁邊的樓梯走上去:“清北在她外婆家,瞧樣子你也沒吃飯,走。”
世界真小,路清北外婆家就在我經常買飯的飯店上面,這是老式居民樓,有六層,然而沒有裝電梯。
清北媽媽給我拿了一雙拖鞋:“清北,快出來,你看誰來了。”
路清北穿著家居服,頭發(fā)是扎起馬尾的,手里拿著鍋鏟:“誰啊,末,末末!”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快坐,我在和外婆炒菜,馬上就開飯了?!?p> 蹭了個午飯,幫忙收拾洗了鍋碗,路清北換了一身衣服送我下樓。我們倆找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坐著聊天。老板開了空調,屋里一點都不冷。
用吸管攪了一下奶茶,我率先開口:“你,現在住哪?”
“我在上海,和爸媽一起住。”
“上海啊,挺好的?!?p> “我看見過劉源,他好像也在上海。”,不想她竟然會主動提起劉源。
“嗯,他在公司做大數據分析?!?p> 好像沒有想繼續(xù)談論劉源的趨勢,路清北轉移了話題:“真沒想到,隔這么久回來一次,還能遇上你。你手上戴著戒指,訂婚對象是洛陽?”
“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了?!?p> “加一下我的新微信,結婚一定要告訴我?!保炎约旱亩S碼打開,我馬上掃描,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退學后你過得怎么樣,打算在待幾天?”
“挺好的,退學后我出國留學,前幾天剛回來。結果回來沒多久,爸媽便要離婚。初中的時候,我爸出軌了,現在是第二次,我媽再也忍不了了。她連工作都辭了,應該不會返回上海;至于我,明天就得回去上班?!?p> 路清北特意和我吃了午飯才去趕飛機,她之前的頭發(fā)是烏黑的,現在變成了亞麻色。她單身,說要自己一個人過一生,興許是父親出軌讓她對婚姻失去了信心。然而,我總覺得累覺不愛或者說不敢愛的原因另有其他。
最近一直有個陌生電話打來,我本來是想拉黑的,但是因為看了一部關于打電話給陌生人求助的電影,我決定撥回去:“喂,您好,請問你是?”
“我是許墨涵?!?p> “你怎么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我找劉源要的?!?p> 許墨涵也在上海,最巧的是她和劉源居然在彼此對面的寫字樓上班,他們倆過了幾百次馬路,終于擦肩而過時認出了對方。許墨涵為什么找我,原因很簡單,她坐地鐵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很像路清北??戳怂l(fā)給我照片,我確定就是路清北。
“照片我看了,的確很像,你一直在找北北嗎?”
“嗯。”
“為什么要找她?”
“我欠她一句道歉,是我同時傷害了兩個人?!?p> 許墨涵沒有告訴我為什么,劉源也沒有,這場三角戀背后埋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我很快就從同公司但不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口中知道了。
部門聯誼,去了度假村,我在切著蔥花,旁邊和我一起準備調料的大姐與我閑聊起來。
“小趙,你初中的時候,是那個班的呀?”
我很奇怪她為什么要和我聊初中的事,但還是如實告訴了她:“9班?!?p> “9班,你們班是不是有個姓路的同學?!?p> “對,莫非楊姐您是她親戚?”
“算不上,不過我聽說過一件事,和這姓路的小姑娘有關。”,楊姐把聲音壓低,悄悄的對我說。
“什么事?。俊?p> “哎,總之,她是個不幸的女娃。你們是同學,可要多包容包容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p> 不幸兩個字如火星子一般點燃了我的記憶,似乎初中的時候,路清北轉學之前,我們那個區(qū)發(fā)生過一件事。難道她是事件的主人公嗎?路清北曾經的個性簽名是:雨很大,沖垮了我的靈魂。
我拉著楊姐,用手機打了一排字:楊姐,是不是xxxxxx,這件事?
“原來,你也知道啊?!?p> 許墨涵做的事情,很可能正是撕開路清北的傷疤。她壓抑的人生,不愿意被人窺探的秘密,我全部解開了。
我:對于路清北,除了把掩蓋的過去揭開,你還做了什么?
許墨涵的回答,總結一下大概是:劉源和路清北在一起后,許墨涵便經常對她使用言語暴力;甚至還在一次班級聚會上,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公開處刑。大三上學期結束,在六樓的天臺,她甚至還錄了音發(fā)給劉源。因為被嫉妒和不甘蒙蔽,所以自己化身成為一個魔鬼,可是她真的知道錯了。
我:別打擾她,我會替你轉達歉意,但已經遲了。
花如獄
秘密就應該永遠的埋藏,挖出來,見了光,大部分是有血的。鬼神對于心中沒有敬畏的人只是泡沫而已,罪惡的鐮刀大部分是我們自己架在頭上的。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我們可以不完美,可以失敗,可以得不到,可以求不來。但是,我們不應該也不能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