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迪爾思偵探事務所的門鈴被按響了。
“藿德警官?快請進?!钡蠣査家婚_門,就看見了拿著一疊資料站在門口的藿德警官,連忙說道。
事務所的客廳里,迪爾思和藿德警官分別坐在一個沙發(fā)上,藿德警官將一疊資料放在桌上,說:“這些就是曾經(jīng)公開表達過對你不滿的原告或被告?!?p> “這……么多?還僅僅是公開的?”迪爾思不太敢相信,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這么多人?。?p> 藿德警官攤攤手:“沒辦法,像警察啊,醫(yī)生啊,偵探啊……這些職業(yè)都特別招仇恨的?!?p> “但這么多確實出乎我預料了……”迪爾思嘆了一口氣,從桌上拿起那疊資料,閱讀了起來。
“1932年,1月26日,‘佳吉利繪畫俱樂部密室殺人案件’兇手被查出是被害人的哥哥,被害人家屬認為負責調(diào)查此案的偵探迪爾思推理有誤,在法庭上破口大罵……這起案件我貌似沒什么印象?!?p> “1932年,12月21日,啊,這個我記得,是發(fā)生在佳吉利隔壁省市哩喀莎的‘體育館分尸案’,當時兇手和被害人家屬在現(xiàn)場聯(lián)合起來跟我打了一架,讓我印象深刻……”
“1933年,3月28日,‘佳吉利車站搶劫案’,原告不滿偵探迪爾思的調(diào)查以及法院的判決,當庭服毒自殺……雖然他已經(jīng)不在了,但也不排除他的家屬想加害我的嫌疑?!?p> “1933年,7月24日,‘佳吉利繪畫博物館碎尸案’……”
“1933年,9月26日,‘圖書館能力者縱火案’……”
……
終于,迪爾思把1932年的第一起到1946的最后一起案件都讀完了。
“感覺怎么樣?”藿德警官看著迪爾思蒼白的臉色,問道。
“……我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辭職。”迪爾思靠在沙發(fā)上,“高危職業(yè)果然就是高危?!?p> “還是沒有頭緒嗎?”
“還行吧,雖然他們都有作案動機,但很多都不具備作案的條件啊。待會兒我就去篩選一下,列出幾位嫌疑人?!钡蠣査颊f道。
“嗯,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走啦。”藿德警官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向了門外,留下迪爾思一人坐在那里獨自思考。
“迪爾思先生。”
在藿德警官走后,世羽溜進了客廳,走到了迪爾思身邊:“你看起來很苦惱呢,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世羽,我問你。”迪爾思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是無辜的,但你卻因為偵探的無能被冠以‘兇手’的身份,出獄后你會做什么?”
“當然是不惜一切代價和那個偵探干一架啊,或者想辦法找出真正的兇手來證明自己?!笔烙鹫f道,剛說完,她的臉色就變了,“莫非……你……”
迪爾思用手捂著臉:“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多年前的一起案件存在誤判的嫌疑……我剛才篩選了一下對我有意見的人,結果發(fā)現(xiàn)他們要么去往國外生活,要么離開了佳吉利,要么本就生活在別的省份。只剩下了‘美術館殺人事件’的那個孩子還就在佳吉利……她前幾個月才出獄……”
迪爾思停了一下,好像在懊悔什么,過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當時她還小,才15歲,因此獲得了減刑,判了11年……可憐的孩子,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自己的青春,都是我的錯……”
“等等,現(xiàn)在還不能肯定就是誤判吧?當時那樣判決肯定是有證據(jù)的,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能證明案件是誤判的證據(jù)呢?”世羽保持著理智,她深知現(xiàn)在迪爾思先生的思想已經(jīng)被懺悔灌滿,沒有辦法很好地思考。
“我知道……”迪爾思這才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淚痕,“剛才只是我的猜想而已,但……一想到有誤判的可能性我就……”
他突然起身,走向門外:“世羽,陪我去查一下,這次……我可不能再扭曲真相了。”
世羽點點頭,追上了迪爾思的腳步。
…………
“世羽,這就是當年美術館的布局?!钡蠣査紡木謱iT放往年案件資料的柜子里借出了11年前——也就是1936年的案件——“美術館殺人事件”的資料。
配合著美術館的地形圖,迪爾思開始詳細地講起案件來:
“1936年8月11日晚上11:00,佳吉利市中心的美術館發(fā)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殺人事件。被害人是美術館的保安,被發(fā)現(xiàn)死在一個畫作的展柜前,他臉上被涂滿油彩,身體被兇手擺成了很奇怪的動作?!?p> “兇手在現(xiàn)場留下了一句話——‘死亡是藝術最好的體現(xiàn)!’后來,警方和我排查當晚潛入美術館的人,發(fā)現(xiàn)有一個小女孩曾翻墻潛入美術館。”
“經(jīng)過字跡比對,加上現(xiàn)場、以及兇器上有多處她的指紋,最終確認那個小女孩就是兇手。她直到入獄時還在喊:‘我不是兇手!我真的是冤枉的!’,可……那時的我未經(jīng)世事洗禮卻高傲自大,竟然沒有再去深入調(diào)查那次事件……”
“說實話,女孩被當成兇手,聽上去挺合情合理的?!笔烙鹪u價道。
迪爾思搖搖頭,轉(zhuǎn)頭看向世羽:“我剛才之所以懊悔,是因為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么?”世羽問。
“那個女孩家庭貧困,但她熱愛藝術。也許她夜晚潛入美術館是為了省下買票的錢,字跡可以被模仿,指紋可能只是她在欣賞那些藝術品時留下的。”迪爾思思考著說。
“那兇器上的指紋呢?”世羽找出了破綻,問道。
迪爾思想了一會兒,說:“萬一是兇手強迫她留下的呢?說不定兇手當天也溜進了美術館,只不過我們沒查出來而已?!?p> “既然是兇手強迫她的話,為什么她不告訴你真相呢?”
“可能是兇手威脅她不讓她說出去呢?”
“……非常抱歉,迪爾思先生。這么說可能會傷到你,但我還是想說,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笔烙鸩惶艺曋蠣査?,“這么多年過去了,很多線索早已灰飛煙滅。即使真的是冤案又能怎樣?你能找出真正的兇手嗎?”
“呵……也許吧……現(xiàn)在自我救贖已經(jīng)太晚了。”迪爾思自嘲一笑,將頭埋在了桌上。
…………
“阿朗,怎么樣?套出他的話了嗎?”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扎克問阿朗道。
阿朗搖了搖頭:“沒有。在跟他談話的過程中我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疑點。”
“看來我們遇到對手了……”扎克思索道。
“扎克,你難道沒有其他的懷疑對象嗎?你那么肯定就是布蘭迪嗎?”阿朗嘗試著誤導扎克。
扎克堅定地說:“一定是他!其他人都是跟了我挺久的弟兄,一定可以信任的!”
……喂喂,你也太容易信任別人了吧。
阿朗在心里吐槽著,面不改色地對扎克說:“能否讓我再幫你調(diào)查一下呢?我總覺得臥底另有其人。反正布蘭迪現(xiàn)在也跑不掉,趁早查清楚總是好的。”
扎克點點頭:“就這么辦!”
…………
一片幽暗的森林里,傳來了一陣鳥叫。
“哈哈,晚上有肉吃了!”一殺手團伙的成員躡手躡腳地向那片被灌木叢遮擋的地方前進,在能聽見清晰的鳥叫后“嗖”地撲了出去。
“到手了!”他的手按住了那只小鳥,微微張開手一看,那竟然是一只長著透明羽毛的綠皮雞!
“什么鬼?”
做為普通人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名為傳聲雞的生物。
這時,他不知怎么回事接通了那只傳聲雞。
“喂喂,有人嗎?”對面?zhèn)鱽聿继m迪的聲音。
“布蘭迪?我怎么會聽見你的聲音?”那個殺手團伙的成員問道。
“咔嚓?!?p> 這時,他身后的一陣強光籠罩了他。
他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布蘭迪和阿朗正站在他的身后,阿朗手中還拿著一個照相機。
“你……你們在做什么?”他問道。
“你私下與迪爾思偵探有聯(lián)系,我們懷疑你是政府的臥底。”阿朗的語氣很是平靜。
“什么?”他喊道,正準備追上去解釋清楚,卻已經(jīng)找不到跑掉的阿朗和布蘭迪的蹤影了。
…………
“扎克,你看,這是一張我偷拍到的照片,照片上的迪爾思手拿著一只綠皮雞?!卑⒗手钢郎系膬蓮堈掌f道,“再看那個家伙,他剛才偷偷摸摸地躲在森林里,手中也拿著一只綠皮雞,這難道不能說明什么嗎?”
“能說明什么?”扎克懵懵問道。
“據(jù)我所知,這種綠皮雞是魔法學校專用的通訊設備。那個家伙為什么會有這個設備?這不能說明他跟魔法學校有聯(lián)系嗎?迪爾思也有這個,說明迪爾思也跟魔法學校有聯(lián)系,四舍五入他們一定是認識的。魔法學校站在哪邊?肯定是政府那邊啊,這難道不能說明那個家伙才是真正的臥底嗎?”阿朗繼續(xù)使用著忽悠的戰(zhàn)術。
“好像有道理?!痹它c點頭,起身,找到了剛才在森林里與傳聲雞通話的殺手團伙成員,不由分說地把他給解決了。
…………
“迪爾思先生,我們要去哪里?”世羽與迪爾思并排在街上走著,問道。
“去那個女孩的家。”迪爾思說著,腳步從未停下。
“可是……”世羽勸說道,“即使她是冤枉的又怎樣?她真的想見你嗎?你能保證和她見面她不會當場跟你打一架嗎?”
“我都已經(jīng)想過了。如果她真是冤枉的,她不愿意見我又怎樣?難道要讓真正的兇手逃離法網(wǎng)?她打我又怎樣?這一切還不是我欠她的?”迪爾思笑笑道,心態(tài)十分良好。
“好吧……那我陪你去?!笔烙鹜讌f(xié)道,“但要是她有什么傷害你的動作,我會全力制止的。”
…………
一棟大樓前。
“我查過了,她住在303號房,在三樓?!钡蠣査纪崎_大樓的門,帶著世羽踏上了樓梯。
“咚咚咚——”
到了303號房門前,迪爾思上前敲了敲門。
“是誰?”門內(nèi)傳來一聲回應,緊接著,門被打開了。
一個逢頭垢面但衣物還算整潔的女子從門內(nèi)探出頭來,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一個成年男性和一個孩子。
“請問你是塞米莉嗎?”迪爾思率先開口問道。
“是的,我是?!蹦桥狱c點頭,轉(zhuǎn)而用警惕的目光看著迪爾思和世羽,“你們是誰呀?”
“我是偵探迪爾思。”迪爾思亮出了他的證件,“我意識到多年前斷跟你有關的案子可能有些紕漏,所以我想重新調(diào)查。”
“……原來是你?!比桌蛎蛄嗣蜃齑剑安挥迷僬{(diào)查了,我就是兇手?!?p> “如果當初你是被威脅的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不能污人清白!”迪爾思見塞米莉想關上門,連忙用手抵住門框與門之間的縫隙。
“遲來的正義并非正義。”塞米莉狠狠推開了迪爾思的手,將門重重地關上了。
迪爾思愣住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門夾紅的手掌,思緒萬千。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世羽問道,試圖分散沮喪的迪爾思的注意力。
迪爾思緩緩開口:“我們翻窗吧?!?p> “什么?”世羽一驚。
“我們從她家窗戶翻進去?!钡蠣査贾貜偷?,“你剛用了能力對吧?你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冤枉的了對吧?我注意到了你的神態(tài)變化?!?p> “……”世羽沒有說話。
“那就是了?”迪爾思笑著看向世羽,“雖然平時我不能理解你的小心思,但這回,我的猜測與觀察是一定不會錯的?!?p>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翻窗嗎?”世羽在綠水晶項鏈的要求下轉(zhuǎn)移了話題。
迪爾思點點頭,拉著世羽下了樓:“沿著大樓側(cè)方爬上去吧,爬到三樓的窗戶那?!?p> “你爬得上去嗎?我反正是不能,至少徒手攀爬我是做不到的?!笔烙鸬脑捠值噩F(xiàn)實。
迪爾思從挎包里拿出一根繩索:“我有考慮到她可能不會見我,所以我早有準備——畢竟干我們這一行的,就是要擅長違法作業(yè)?!?p> “哦?!笔烙鸹卮鹆艘宦?,看著迪爾思將帶有爪鉤的繩索拋上三樓的窗戶,牢牢地卡在那里。
“世羽,桐蓓絲學院一定會教你們野外攀爬技巧之類的吧?”迪爾思拉了拉繩索,試了試牢不牢固,接著才把繩子的一端遞給了世羽。
世羽點了點頭,雙手抓著繩子,緩慢地爬了上去,在她踏上窗臺后,她又指導著下方的迪爾思進行攀爬,最終,兩人都爬到了窗臺上。
“世羽,把眼睛閉上,小心被玻璃渣傷到?!钡蠣査颊f著,對著窗戶揮起了拳頭,“它的鎖在里面,所以我不得不用蠻力……”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玻璃上破了一個大洞,迪爾思將手伸進了窗戶上的洞里,從內(nèi)部打開了鎖。
“怎么回事?”外間傳來女性的聲音,塞米莉趕到這個房間一看,發(fā)現(xiàn)世羽和迪爾思就直挺挺地在自己的房間里站著。
“你們……”塞米莉面對這種情況突然有了報警的想法,但一想到迪爾思身份的特殊以及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塞米莉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塞米莉問道。
“你是冤枉的,對嗎?”迪爾思問道,“能告訴我真相嗎?”
塞米莉猶豫了,但她很快又堅決地說道:“我真的就是兇手!”
“兇手是不是威脅你了?告訴我,我有能力保護你的?!钡蠣査甲穯栒f。
塞米莉呆住了,接著,她崩潰地大哭起來:“為什么……為什么你現(xiàn)在才意識到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迪爾思強忍住抽泣的沖動。
“真正的兇手威脅我說‘如果你說出去了,你的父母將性命難?!?,可我在獄中11年,連父母病重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上!出獄后,我決定遺忘過去,重新開始生活,可你偏偏又找上了我!”塞米莉哭喊著說。
“你還記得兇手的樣子嗎?”迪爾思用手帕替她拭去淚水,問道。
塞米莉頷首道:“那個畜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11年前的事,就好像昨天剛發(fā)生過一樣?!?p> “你能描述出來嗎?這對我們來說很有價值?!笔烙鹨皇帜弥鴪D畫本,一手拿著筆。
“他當時打扮得嚴嚴實實,但我還是能記得他無法隱藏的部分?!比桌蚧叵氲?,“他臉型比較瘦削,個子還挺高,一米七應該是有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p> 世羽皺著眉頭——按照塞米莉的描述,她只能依稀畫出一個典型的大眾臉,對案件的調(diào)查幾乎沒有什么幫助。
“……如果我們把佳吉利所有符合這兩點的男性的照片交給你辨認,你能認得出來嗎?”迪爾思想到了一種辦法。
“也許能吧……我不確定。”塞米莉說。
“今天下午來事務所找我,我會準時篩選出照片的。”迪爾思說著,在塞米莉同意后帶著世羽離開了。
…………
“這些就是與你描述相符的男性的照片,每人兩張,一張是他們11年前的照片,一張是現(xiàn)在的。”迪爾思指著那些鋪滿桌子的照片,說道。
“怎么還有小孩子的照片?”塞米莉看著桌上一些孩童的照片不解地問道。
“這樣顯得更嚴謹一些。只要符合你口中的要求的,不論年齡,我都給你找來了。畢竟可能會有特殊情況?!钡蠣査颊f。
“原來是這樣,好的,我會一張一張地仔細看的。”塞米莉說道,目光轉(zhuǎn)向第一排的相片。
一個半小時后。
“我已經(jīng)全部都仔細地看完了,感覺……有一個都很像,不過……”塞米莉拿起兩張照片,遞給了迪爾思。
“這是……阿琳?!”迪爾思驚呼道,雖然他準備了阿琳的照片,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塞米莉就會選阿琳的照片。
“你看他11年前的照片,就是個4、5歲的小孩子,我倒是覺得他現(xiàn)在的樣子比較像……”塞米莉說著,很是疑惑不解。
“……不排除涉及到超自然因素?!钡蠣査颊f著,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同樣懵懵懂懂的世羽,“你是魔法學校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嗎?”
“會不會是穿越時空之類的?”世羽想到了之前上課時政治老師講過的內(nèi)容,里面有一個案例就是“跨時空殺人案”。
“塞米莉小姐,你這幾天就先住在我的事務所吧,藿德警官最近有派人把守這里——因為有人要殺我。我相信你不會是那個想殺我的雇主?!钡蠣査紝θ桌蛘f道。
“走,我們?nèi)フ{(diào)查一下阿琳與這次事件的關系?!钡蠣査颊砗弥b,帶上世羽離開了事務所。
…………
佳吉利繪畫俱樂部門口。
“我是偵探,前來查案,這是我的證件?!钡蠣査紝⒆约旱淖C件遞給了俱樂部門口的保安。
“嗯,你們進去吧。”保安仔細看了一下證件,將其還給了迪爾思。
“世羽,我們走?!钡蠣査际掌鹱C件,帶著世羽走進了俱樂部。
“打擾了,請問你認識一個名為‘阿琳·貝斯特’的人嗎?”剛進入俱樂部,迪爾思就逮住了一個準備離開俱樂部的人,問道。
那人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點頭道:“認識,他總是躲在角落畫畫,你到俱樂部后門的花園去看看吧,說不定他就在那里?!?p> “謝謝?!钡蠣査颊f了一句客氣話,接著跟著世羽前往了俱樂部的后門。
推開后門,仙境一般的景象浮現(xiàn)在迪爾思和世羽的眼前。四季常青的曼吉特科植物,五彩斑斕的曼吉特科花朵,讓這里鳥語花香,走進這里真是心曠神怡。
“阿琳!”但是,迪爾思和世羽可沒工夫欣賞這些美景,他們瞅準了躲在花園角落繪畫的阿琳,沖了過去。
遠處的阿琳一驚,連忙合上了畫本,放在桌上,用顏料罐壓著。
“你們來做什么?”在迪爾思和世羽走近后,阿琳笑著問他們。
迪爾思注意到了阿琳剛才的舉動,便說:“因為11年前的一起案件,你現(xiàn)在必須配合我做調(diào)查。你能給我看看你的那些畫嗎?”
阿琳微微搖著頭,瞇起眼睛打量著迪爾思。
“雖然知道這樣做很不禮貌,但是……”迪爾思瞅準機會,不顧阿琳的阻攔掀翻了顏料罐,奪走了阿琳的畫本。
“等等!不要!”阿琳的眼中充斥著驚恐,他上前想要拿回畫本,卻被迪爾思后退的動作給躲開了。
“我今天終于想通了為什么你深知阿朗做的那些事情卻選擇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你根本就沒有把殺人當成一種罪過吧?”迪爾思將畫本對著阿琳,翻開了第一頁,那一頁畫的是一個被開膛破肚的女性!
迪爾思接著往下翻,每一頁都是血腥至極的圖畫,當他翻到一頁時,突然停了下來,那一頁上繪制著一個被擺成奇怪姿勢、臉上涂滿油彩的保安!
“我猜,你的畫都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吧?因為這每一頁都是案發(fā)現(xiàn)場的記錄!你看,這一頁畫的就是‘黑色曼吉特’事件,而這一頁是‘殺手被殺案’的圖畫……”迪爾思翻著畫本,說道。
阿琳什么也沒說,只是直愣愣地盯著迪爾思。
“這難道就是你所追求的藝術嗎?”迪爾思放下畫本,用一種看可悲之人的目光看著阿琳。
“將時間凝固成最完美的永恒,這就是藝術——一種名為‘死亡’的藝術。”阿琳這時笑笑,那笑容極其復雜,像是藏著鋒利的刀刃一般,但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我曾經(jīng)以為你是血育之邦里最正常的人了,但沒想到……你和他們一樣瘋狂。”世羽搖搖頭,不知是覺得阿琳可憐還是可悲。
“想想也知道嘛,那片地獄里怎么可能會有天使存在呢?”阿琳笑著反問道,眼睛有些濕潤。
“不論你經(jīng)歷過什么,受過怎樣的壓迫,犯法就是犯法,這是不好的行為。”迪爾思雖然同情阿琳,但阿琳畢竟是做了違法的事情,他不能坐視不管。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阿琳臉上帶著笑容,卻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從來都沒教過我什么,只有不重樣的殺人方法罷了……”
唉,也難怪,這孩子從小就跟著阿諾德那樣的人渣,三觀早就被扭曲了吧?不行……我得幫幫他。
迪爾思努力控制著表情,對著阿琳擺出了一副笑容,道:“你能跟我回一趟偵探事務所嗎?我想跟你聊聊?!?p> …………
“世羽、欣、絲諾……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嗎?”迪爾思偵探事務所內(nèi),阿琳緊緊地盯著手中的茶杯,問道。
一旁的三人點點頭:“你在監(jiān)獄里好好改造,我們相信,你會回歸正常的軌道的?!?p> “那個,阿琳。我現(xiàn)在想問你幾個問題?!钡蠣査记昧饲米雷?,問道,“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是什么?”
“我恨這個世界,”阿琳抬頭看著迪爾思,“因為它不會接納我,這里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嘗試改變這一切,但沒用,于是我知道,與其與它作斗爭,不如我先去死?!?p> “所以你經(jīng)常自殘,甚至自殺?”迪爾思看著雙手脈搏處的傷痕,有些心疼地問。
“嗯。”阿琳心情沉重地頷首,“至少……那樣不用去傷害別人?!?p> “那你為什么要傷害那個保安?”坐在旁邊的塞米莉質(zhì)問道。
“……我不想說?!卑⒘罩匦碌拖骂^。
“好了,塞米莉小姐,我待會兒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钡蠣査及矒岬?,“阿琳,你知道嗎?你剛才訴說的就是你的‘三觀’,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概念,但你現(xiàn)在記住就好了。”
說到這里,迪爾思停下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就想告訴你——我們一路奮戰(zhàn),不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嗯,這是某個電影里的一句話,不得不說,是真的有道理?!?p> “……”阿琳保持著沉默。
“所以,你有考慮過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迪爾思試探著問。
阿琳黯淡無光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點晶瑩的液體,他在此刻陷入了沉思。
…………
“我從不畏懼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陽光?!?p> 血育之邦的一間密室里,10歲的小阿琳被鐵鏈束縛著,雙目無神,他甚至懶得去掙扎——在這里,他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
阿琳深知,除了他的父親——阿諾德以外,不會有人再來這里,即使阿諾德來了,也是他即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方法想要實驗罷了。
“轟隆隆……”
密室的機關門被打開,阿琳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一個人走了進來,半蹲在了阿琳的面前。
父親……又想對我做什么嗎?
阿琳想著,陷入了恐懼之中。
這時,一個從來沒聽過的聲音響起——“阿諾德!有你這么對孩子的嗎!”
睜開眼,阿琳看見了一個有著一頭咖啡色三七分短發(fā)的黑瞳陌生男人蹲在阿琳面前,正在幫阿琳開鎖。
“艾斯克先生,請你悠著點。剛上任就管別人的閑事,真不怕死?。俊卑⒅Z德就站在密室門口,對那個陌生男人說道。
艾斯克……是眼前這位先生的名字嗎?
阿琳愣愣的,直到身上所有的鎖鏈都被卸下才回過神來。
“別怕,以后只要我在一天,阿諾德就不敢對你下重手?!卑箍嗣鎺θ?,對阿琳張開了雙臂,阿琳大哭著撲進了他的懷里。
4年后。
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阿朗存在的阿琳帶著阿朗與艾斯克在血育之邦附近散著步。
阿琳與艾斯克現(xiàn)在的關系已經(jīng)十分要好,多親密就不用說了,兩人整天黏在一起。
“阿琳?!边@時,艾斯克突然停下了腳步,阿琳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艾斯克先生臉上沒有了笑容。
“怎么了,先生?”阿琳問道。
“對不起,阿琳,非常抱歉……我今年必須要把‘黑玫瑰’的總部——暗夜之地遷到殷紅王國去,以后我們可能很難見到了?!卑箍诵那橛魫?,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不要……先生!請不要丟下我!”
“放心,相信我,阿諾德不會再對你做什么的?!卑箍烁┫律恚瑩崦⒘盏念^,“好孩子,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在艾斯克走后的兩年里,阿琳被阿諾德軟禁著,并且在此期間,他發(fā)現(xiàn)了阿朗的秘密。
“阿朗!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殺了那些小動物?。 卑⒘毡罎⒌乜拗?。
阿朗對此不以為然:“親愛的,這只是一種解壓的方法罷了。我看自從艾斯克走后你的壓力也蠻大的,不然你也不會自殘了不是嗎?”
“可我不會像你用這種方法……”
“不,你會的。”阿朗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枝白玫瑰,在阿琳面前晃了晃,轉(zhuǎn)而將花朵按進紅顏料罐里狠狠碾了幾圈,緊接著把被染紅的白玫瑰遞給阿琳。
阿琳嘴唇蠕動著,雙手顫抖接過那枝玫瑰。
阿朗似笑非笑,上前附在他耳邊緩緩說道:“玫瑰會被玷污,你也一樣?!?p> “他說的沒錯,我現(xiàn)在不干凈了。”幾個月后,阿琳手拿著匕首,站在血泊里。
他看著眼前被捅了好幾刀的尸體,突然不由自主地蹲下,擺弄著那具尸首。
阿琳被一種詭異的視覺美感沖擊著,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普通的人類也能變得如此美麗。
“死亡即藝術?!彼πΓ萑肓艘环N病態(tài)的審美里。
他徹底地崩壞了,因為什么呢?是因為艾斯克的離開嗎?是因為愛的缺失嗎?還是……
…………
“喂喂,阿琳,你還好嗎?”迪爾思見阿琳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有些擔憂地問道,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對不起,我剛才……一直在想事情……回憶過去。”阿琳望著迪爾思,“迪爾思先生,你剛才的問題,我想過了。也許……我活著就是罪過吧……”
果然開導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心理醫(yī)生做比較好……我說了半天他還是沒發(fā)現(xiàn)問題在哪里嘛……
迪爾思揉了揉太陽穴來緩解疲勞,對阿琳說道:“阿琳,說實話,我們現(xiàn)在都懷疑你的心理、精神有那么一點問題……”
“不!我沒??!”阿琳敲著桌子,眼神里滿是惶恐。
“阿琳,你要聽我說,你現(xiàn)在必須接受治療?!钡蠣査甲诹税⒘盏拿媲?,“我已經(jīng)為你預約了心理醫(yī)生,就在明天,你要好好配合,知道嗎?大家都是非常在意你的?!?p> “嗯……”阿琳再次低下了頭,“對了,你們想聽……我殺害那個保安的過程嗎?我想這對你們有幫助。”
大家一齊點頭。
阿琳這才開始訴說:“阿朗的能力是回到過去,回到過去的人都是無形的,而我是特殊的,我能在他的能力中擁有實體。所以,我穿越過去殺了那個保安,然后偽造證據(jù)……我很害怕事情敗露,因為,我只想做個正常人。”
“嗯,我明白了?!钡蠣査加涗浿⒘照f的話,“既然你想做個正常人,那你就更應該配合我們,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
“……謝謝你們?!卑⒘仗ь^看向大家,情不自禁地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