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說會不會整個酒吧的人,都消失了?”尤果聲音很輕,看著眼前的人形圖案,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太早?!?p> 林天明其實心里也沒底,只能稍作安慰道,“我們現(xiàn)在不是還好好的嘛,想這么多也沒用。只有出去了,才能弄清楚真相?!?p> 與此同時,黑暗中突然乍現(xiàn)出一道火光。
并且伴隨著那一小束的光亮,還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的聲音——
“嘿!你們!”
林天明和尤果先是一驚,隨后看見火光才放松下來,總算發(fā)現(xiàn)了其他人的存在,至少說明整個TNT酒吧中,不只是剩下了他們?nèi)齻€人而已。
對于這個消息,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終歸是安慰多過警惕的。
中途沒有發(fā)生意外。
許是雙方都有些迫不及待,都是焦急地想要看到對方,看到黑暗中僅剩的同伴,于是兩處火光很快就匯合在一起。
對方只有兩個人,一女一男。
女的妝容很濃,厚涂了眼線和唇口,穿戴整齊,披著一件黑色的皮衣,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而男的則是留著一頭干凈利落的寸發(fā),上半身只穿著簡單的白色背心,臂膀粗圓,看上去很是健壯,手里頭還拿著一根少了半截的蠟燭,火光便是從這里發(fā)出的。
二人的關(guān)系,似乎有些微妙。
“皮娘的,這黑蒙蒙的,想見著個人兒還真不容易?!秉S毛臉上的興奮不假。
畢竟人多底氣足,當(dāng)下他們有兩盞火光、五個人,就連周圍的黑暗似乎都沒有那么可怕了。
“確實不容易,一路走過來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要不是碰到你們,還以為整個酒吧只剩下我們倆了?!北承哪械穆曇糁袔е鴳c幸,主動開口介紹道:
“我叫陸青,旁邊這位是,是......”
“海藍(lán)嬌,叫我阿嬌就行了。”女的補(bǔ)充道,神色倒是很平靜。
“你們的蠟燭是哪來的?”
林天明突然詢問出聲,雙眼緊緊地盯著黑暗中跳動的燭火。
而陸青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yīng),先是與海藍(lán)嬌私下里對望一眼,然后才款款說道,“哦哈,是這樣的......酒吧往里走,有幾間休息室,原本這些蠟燭是用來調(diào)和氣氛的......”
“所以說,在黑暗降臨前,你們就已經(jīng)點了蠟燭?”
“......是的?!标懬嘌壑袔е苫螅幻靼走@個問題有什么意義。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p> 林天明微微一笑。
與此同時,腦海中有些零散的拼圖,正努力嘗試著連成一塊整體。
酒吧里其他人不知所蹤,而他們這五名幸存者,之所以沒有和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憑空消失,只留下一地衣服,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從兩邊的經(jīng)歷來看,最大的共同點就是火。
在黑暗降臨,所有燈光熄滅的剎那間,在場每一個幸存下來的人,正好都在有火光出沒的地方。
就好像是受到了火焰的庇護(hù)......
咚——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響聲,像是桌椅被撞倒。
林天明被迫斷了思路,從沉思中退出,而其他人則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個個悚立起來。
只見黑暗中,又出現(xiàn)新的火光。
不過第三簇火光距離他們很近,一下子就來到了跟前,伴隨著火光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以及空氣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好重的香水味!”
林天明第一時間察覺出異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香水成分混雜,味道奇重,怕是將‘沉檀龍麝’四種名貴的香料都加了一遍,散發(fā)出來的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香氣了,而是赤裸裸的金錢的味道......
不出意料的話,這人不是土豪就是富二代。
鑒于他身上穿的都是市面難見的潮牌,打底都要五位數(shù)起步,林天明更傾向于后者。
而剛見到眾人,富二代便上下打量起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上,眼里帶著嫌棄,嘴角掛著不屑,仿佛在場的所有人都不配給他提鞋似的。
也就在尤果和海藍(lán)嬌身上,色瞇瞇的眼睛停駐了許久。
“這人是臉上帶著靶子出生的吧?!毙」媚棠堂媛恫幌玻∪^捏得緊緊的。
“小心點......”
林天明提醒一聲,然后很自然地往前一步,擋在尤果身前,平靜的臉色當(dāng)中帶著一絲不可查覺的冷意。
至于富二代則要囂張些,直接換了不滿的神色,嘴里罵罵咧咧:
“切,你們在玩什么花樣呢?!?p> “花樣?”
陸青顯然有些怒氣,不大喜歡富二代的態(tài)度,“大家都是受害者,現(xiàn)在我們也是一頭霧水好吧。怎么,你還覺得這都是我們故意謀劃的???”
一旁的海藍(lán)嬌倒是有心,暗暗地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陸青不要多說話。
“切,小金爺什么玩法沒試過,這回......確實有些新鮮。我還挺好奇的,你們把其他人弄哪里去了?”
富二代左右不進(jìn),似乎認(rèn)定就是林天明等人在搞鬼。
眾人紛紛皺起眉頭,緘默下來,無人再多做理會,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反正現(xiàn)在大家都是被困在這黑暗之中,誰都不比誰更尊貴。
反倒是黃毛突然夸張地喊道:
“小金爺!?原來是您啊!”
“小弟黃浩,叫我黃毛就好了。一直久仰金爺您的大名,今個兒見了,還真不愧是人中龍鳳??!”
黃毛那因為疊甲太厚顯得有些臃腫的身體,死皮白賴地貼到富二代跟前,皺巴巴的臉上仿佛帶著一層‘狗腿子的榮光’,忙不迭地拍起馬屁。
“這位小金爺兒,那可是TNT酒吧最尊貴的客人,金氏集團(tuán)總裁小公子——金元寶。
但凡在這片地頭玩過的人,沒一個不稱贊他是這個——”
黃毛向眾人比了比大拇指。
只是瘦弱巴巴的手指頭,看上去有些可笑,像根竹簽。
然而金元寶非但不承這個馬屁,反倒臉色突然暴戾起來,一腳狠狠地將黃毛踹開。
“金你妹的元寶!叫小金爺!”
“是是是,小金爺!小金爺......”黃毛一屁股坐地上發(fā)懵,慌忙告饒。
緊接著,富二代又緩了緩臉色,若無其事地掏出小拇指,懶洋洋地伸進(jìn)耳朵里刮了一圈,回想起黑暗降臨前未完的事情,心情突然回蕩起一絲不爽。
“新鮮歸新鮮,可老子女人還沒爽夠呢,結(jié)果一回頭,燈滅了,人沒了。敢這么整小金爺?shù)模銈兪穷^一個。
說吧,打算拿什么賠給爺?!?p> “你想要什么賠償?”
林天明突然開口,臉上神色非但不冷峻,反倒意外地笑了出來。
唇紅齒白,一臉的人畜無害。
金元寶絲毫沒有察覺異樣,一臉壞笑地看了看兩位女生,尤其是戴著面罩的尤果,白嫩嫩的皮膚加上苗條的身材,身上更帶著一股神秘,忍不住咕嚕咽了口水。
“賠償嘛好說,就這兩位小美女,陪我玩玩兒就行了。”
玩玩兒?
你還真敢說啊......
林天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得又是一個不怕死的,上一個敢這么說的,可是連醫(yī)院都還沒出呢——
“小姑奶奶讓你好好玩玩兒!”
果不其然,尤果打招呼的瞬間,一個箭步閃到金元寶跟前,簡單粗暴的一記膝蹬,
咔——
所有人腦海中,同時閃過碎裂的畫面。
“唔!”金元寶臉色刷白,吃痛的一聲還沒喊出,便直接跌坐到地上,,無法言說的痛苦隨著酥麻迅速傳遞到全身上下。
旁邊的黃毛和陸青,也瞬間皺緊了臉,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保護(hù)動作。
“這場面,真是看一次疼一次啊......”林天明扶額。
“哼,讓你玩兒。好玩嗎!?”
小姑奶奶此刻滿血復(fù)活,狠狠地教訓(xùn)了金元寶一番。
不過緊接著,終究還是遭不住黑暗的恫嚇,尤果縮了縮脖子,很快便虛了氣勢,連忙跳回林天明身后。
又變回一只乖巧綿軟的小白兔。
“你們......”
半身不遂的痛苦剛消退一些,金元寶便掙扎著坐起身,面目猙獰,惡狠狠地吼道:
“你們居然敢對我動手,知道我是誰嗎???”
還真是俗套的臺詞。
林天明蹲下身子,扶了扶臉上的佐羅面罩,笑意十足,“那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知道?!?p> “那不就完了!”
啪——
揚手,直接一記響亮的巴掌,蓋在腦門兒上。
金元寶登時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金氏集團(tuán)在臨城地界上,絕對算是一個龐然大物,橫跨了地產(chǎn)、醫(yī)藥、娛樂三大行業(yè),手里頭拿捏著無數(shù)下游企業(yè)公司的命脈,左右難逢敵手,但凡有點風(fēng)吹草動的跡象,臨城經(jīng)濟(jì)都要震上一震。
作為集團(tuán)小總裁,自然平日里到哪都是眾星拱月,從沒有人敢這么對他。
眼看吃了大癟,金元寶非但不長記性,反倒在身后摸索起來,試圖找到一件趁手的家伙,時刻準(zhǔn)備反打回去。
當(dāng)下,猛然抓住一管冰冷的、長筒的東西,心頭立刻一喜。
“敢惹老子,叫你們通通去死!”
迫不及待地放完狠話,金元寶面目猙獰地扭過頭來,還沒等耀武揚威,卻發(fā)現(xiàn)氣氛似乎不大對勁——
所有人眼中都帶著驚恐。
按道理來說,制造恐怖或者說享受他人的畏懼,這對于金元寶來說,本身就該是一件愉悅的事情,可是此時的情況卻有些不太一樣。
因為他們的恐懼,似乎并不是在害怕自己......
另一邊。
所有人包括林天明在內(nèi),此時此刻皆是不管亂動,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蒼白,就連呼吸都不敢多喘一聲。
氣氛變得安靜而詭異起來。
每個人的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燙印出兩個大字——
怪物!
就在眾人面前,金元寶的身后,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團(tuán)奇怪的輪廓、陰影。三點火光聚集在一起,仍舊根本無法穿透黑暗,看不清具體的樣貌,只能大致地分辨出——
這是一個巨大的‘人’的模樣。
陰影足有兩米來高,全身都藏在黑暗之中,遮蔽住了身形,但卻足以給到眾人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而金元寶的手,好巧不巧,就搭在它的腳上。
準(zhǔn)確來說,那更像是一只碩大的爪子,泛著五道鋒利的冷光,每一道都能讓人心生膽寒。
“你們,你們......”
金元寶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手中觸感摸上去,不是熟悉的玻璃瓶管,也不是堅固光滑的鋼管,有些像是人的皮膚,但是卻冷得和冰塊一般!
同時,背后的黑暗里,似乎有一顆像是‘頭’一般的陰影,正緩緩挪到后頸邊上,若有若無地吞吐寒氣。
渾身汗毛兀得縮緊。
“別傻愣著了,快救我啊......”
這回的聲音中儼然帶著哭腔,一地腥臭,卻根本無人在意。
“小,小金爺,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您先別動!注意了哈,別動......”黃毛渾身戰(zhàn)栗,聲音細(xì)若蚊吟,根本不敢張大了來講。
說歸說,他身子卻是很老實地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至于陸青和海藍(lán)嬌二人,早就已經(jīng)萌生退意,當(dāng)下也是緊張地敦促眾人:“跑吧......趁這怪物還沒注意我們,趕緊跑吧......”
“就是,我們救不了他的?!?p>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陸青咬緊牙關(guān),臉上露出狠色,“有這個家伙拖著,我們肯定跑得掉!”
和三人一比,尤果顯得淡定多了。
畢竟讓小姑奶奶更害怕的,是虛幻、摸不著的黑暗。而此時面對的,是一個有實體、可以打得著的怪物,總歸是少了一些恐懼的念頭。
更何況,她還有林天明在身邊,自然有人能替她做出最好的選擇。
遇事不決,交給明天。
“現(xiàn)在先不要輕舉妄動,情況還沒有那么糟糕?!?p> 林天明盡量壓低了聲線,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此時微微顫抖的雙手,已經(jīng)暴露了內(nèi)心的恐懼。
然而卻并沒有認(rèn)同眾人的提議。
因為他心里明白,在這種狀況下,產(chǎn)生恐懼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逃跑的打算也是正常的考慮,但是并不能把這當(dāng)作是最聰明的決定。
“眼下怪物就在面前,若是盲目逃跑,就意味著會失去它的行蹤。屆時,所有人都會成為待宰的肥羊!”
相比掌握行蹤的怪物,一個藏身在黑暗中的敵人,絕對要更加危險得多。
最重要的是,怪物似乎也暫時沒有動手的意圖......
或者說,它是在畏懼著什么。
林天明很清楚,目前對怪物一無所知,想要在黑暗中躲避襲擊,幾乎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就憑借手里的三點小火苗,甚至連它的蹤影可能都察覺不到。
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對峙的局面中,找出對方的弱點!
當(dāng)然,立意自然是好的,但是也同樣需要足夠的勇氣,尤其是站在最前端,直面怪物的人。
“別擔(dān)心,我就在你身后?!?p> “果果,謝謝你?!?p> 捏緊拳頭,屏住呼吸。
林天明努力控制身體不去顫抖,不浪費多余的能量,將注意力盡數(shù)集中到自己眼前,甚至仿佛連黑暗中的輪廓,都變得清晰了許多。
而在瞧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掌心中,隱約有一道黑線一閃而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