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安聽鞠菲蘭講過這段往事,再次聽到隋云海的版本,有了新的感觸,有些錯誤的發(fā)生,與其說是人做錯了,不如說是每個人所處的立場的不同,造成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進而發(fā)展成了一種錯誤。
隋云海繼續(xù)說著:“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整天只會嫉妒、吃醋的林蕓竟會在自殺時留下遺書,讓我和菲蘭在一起,我那時不明白是為什么,直到一年前菲蘭告訴我真相,我才知道我的懦弱和不負責(zé)任造成的不只是林蕓的死,還牽連到一個無辜、幼小的生命,可我的痛苦遠不及菲蘭,我看著她整日郁郁寡歡,看著她一天天消瘦,卻是什么忙也幫不上,我想過來找你,可又聽說你和宵墨分手了,還失去了消息......那以后宵墨再沒回過家,我們也只能在自責(zé)、痛苦中度過?!?p> “對不起!”云沐安只覺得心里悶得難受:“是我太自私,只顧自己的感受,懦弱的逃跑了?!?p> “好孩子,你不用說對不起,錯的是我們。”隋云海激動的拉住云沐安的手:“你丟的那條項鏈聽說是林蕓給你的,是我太忽略她了,對于我家這條祖?zhèn)飨聛淼捻楁?,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要不然我也能早些知道事情真相?!?p> “伯父,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只要宵墨能醒來,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了,您說是吧?”云沐安想通了,每個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處境,能夠如愿將角色扮演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已是不易,哪有能力去控制別人的人生,她和隋宵墨不需要生死相隨,只需彼此珍惜。
“你說得對?!彼逶坪U酒鹕碜叩剿逑〈睬埃葠鄣目粗骸爸灰苄堰^來,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原諒?!?p> “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只有她自己堅定了信念,才能將心底的恐懼強壓下去,當(dāng)活下去都變成一種奢侈,其他的,當(dāng)真就不重要了。
鞠菲蘭買了水果回來,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云沐安。
云沐安接過來,躊躇了片刻,終是沖破了內(nèi)心那道怨恨筑起的屏障:“謝謝媽。”
鞠菲蘭怔住了,瞬間紅了眼眶:“你剛剛叫我什么?”
云沐安心里也跟著酸楚起來,別人口中一個簡單的稱呼,卻成了她們母女之間的開啟心門的鑰匙。
“媽!”這一次,云沐安的聲音有些哽咽。
鞠菲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激動地抱住了云沐安:“你終于肯認我了!你終于肯認我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蘋果,蘋果掉床上了?!痹沏灏惨粫r還無法適應(yīng)和鞠菲蘭的親近。
“沒關(guān)系,掉了我重新給你削?!本戏铺m寵溺的說,抱著云沐安的手久久不愿放開,從那對夫婦告訴她女兒病死開始,她就一直活在自責(zé)之中,好不容易知道女兒還活著,又不被原諒,種種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是老天對她的懲罰,所幸,她還能等來女兒的原諒,還能聽到她叫自己一聲“媽”,困擾她多年的心結(jié)在這一刻,徹底解開了。
云沐安靜靜的偎在鞠菲蘭懷里,原來母親的懷抱竟是這樣的溫暖,這是隋宵墨以外,又一個能讓她安心的港灣。
隋云海欣慰的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倆,二十幾年來,他一直覺得鞠菲蘭笑容里缺少什么,今天,他明白了,也找回來了。
“外面天氣好像不錯,您能不能陪我去樓下走走?”云沐安問道。
“好?!眱H僅一個字,透出鞠菲蘭滿滿的幸福感。
云沐安下床主動挽起鞠菲蘭的手臂,看到母親臉上洋溢起的笑容,心底一陣暖流涌過,每每看到別的孩子有父母陪在身邊,總是心生羨慕,卻從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好,她竟有些后悔當(dāng)初鞠菲蘭認她的時候沒有敞開心扉接受,白白浪費了一年可以變得幸福的時間。
“你們母女兩個多走走,宵墨這里有我看著?!彼逶坪Uf道。
云沐安的目光落到隋宵墨蒼白而平靜的臉上:“如果他醒了,請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p> “會的?!彼逶坪N⑿χc頭。
云沐安挽著鞠菲蘭的手臂走在住院部樓下的步行道上,講訴著自己在孤兒院的生活,此時,她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和其他孩子玩耍、打鬧的趣事、糗事,而那些被欺負,被嘲笑的過往在記憶里慢慢淡化,變得不再那么重要。
“院長一定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才能把你們培養(yǎng)得這么好,等宵墨醒了,我親自去孤兒院向她道謝。”
“到時我陪您一起去。”要是院長媽媽知道她找到了親生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現(xiàn)在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陪伴你一起成長,以后的日子,我會好好彌補對你的虧欠?!本戏铺m輕撫著云沐安挽在她臂彎的手,內(nèi)疚的同時也很欣慰,好在她還有機會為自己的過錯承擔(dān)責(zé)任。
“過去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您不必再自責(zé),其實能夠找到您,能夠陪在您身邊,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痹沏灏舶l(fā)現(xiàn)恨一個人比原諒一個人容易,但恨會讓人痛苦,原諒卻會讓人幸福,一旦敞開心扉,整個世界都會豁然變得美好,人也總是在不斷感悟中成長。
兩人邊走邊聊,彼此的心越來越近。
一道很大的力量突然將云沐安從鞠菲蘭身邊扯開,她脖子打著石膏,沒有平衡好身體,眼看就要往后倒去,幸好被一雙手臂穩(wěn)穩(wěn)的扶住。
云沐安緩過神,看清扶住她的人是石寒,而險些把她推倒的是隋文靜。
“滾開!你有什么資格拉著我媽?”隋文靜怒視著她。
果真前世今生,相同的皮囊卻住著不同的靈魂,歐云菁的乖巧妹妹人設(shè)顯然沒有挪用到隋文靜身上,而時時處處針對歐云兮的莫晗居然在成了石寒后做了自己的朋友。
“文靜!云沐安是你的親姐姐,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她!”鞠菲蘭怒斥。
石寒也跟著責(zé)怪起隋文靜:“你沒瞧見沐安脖子打著石膏嗎?要是她摔到地上更嚴重了怎么辦?你能不能別這么任性!”
隋文靜顯然沒有想到她的行為會引來兩人的斥責(zé),心中的怒火更甚:“她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你們干嘛都幫著她!”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隋文靜臉上,鞠菲蘭打完又有些后悔,收回的手垂在身側(cè)緊緊捏成了拳頭,心中一陣痛楚。
“媽!從小到大您都沒有舍得打過我,您居然為了她打我?”隋文靜滿臉難以置信,吼過之后,哭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