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密娜用地裂術(shù)打開的路基本解決了樹海探索的大部分問題,基本夠?qū)?,方向也大致正確,而且因為地裂術(shù)發(fā)動時的地震,魔物起碼近段時間不愿意靠近這個區(qū)域。三人探索樹海的旅途幾乎成了踏青,一路有說有笑,不必擔心蛇蟲鼠蟻,毒草瘴氣。阿密娜甚至開始挨個給經(jīng)過輕加工的超獸水晶灌注魔能,除了實驗魔能存儲與魔導應用,據(jù)她的說法還能以備不時之需,比如魔能不足的時候可以提取出來代用。至于為什么會魔能不足,這就是“不時之需”的“不時”了,即使現(xiàn)在安全,天堂山畢竟危機四伏,長個心眼沒什么壞處。
剛把水晶塞進艾露維特的背包,阿密娜發(fā)現(xiàn)周圍傾倒的植物開始變得雜亂,并漸漸侵入路邊,使得路越來越窄——看來快到地裂術(shù)范圍的邊界了。果然沒走多遠,路就被樹海截斷,三人只能尋找植被較薄的方向推草而行。地形開始向上傾斜,漸漸陡峭,雖然樹海還是樹海,實際三人已經(jīng)到達了天堂山,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上攀登。本來突破樹海的植被已經(jīng)令人疲憊,現(xiàn)在加上向上爬需要消耗的體力,三人只能間斷地歇息,保證體力充沛,呼吸順暢。
進入天堂山范圍的樹海與邊界的樹海即使環(huán)境類似,棲息的魔物種類卻差距較大,山上魔物較山下更加兇猛強大,還有不少外形極具欺騙性的魔物,看似平和卻極具領(lǐng)地意識,攻擊性強。最麻煩的是因為樹海的植被厚度,領(lǐng)地范圍不好判斷,非常容易誤入而遭到攻擊。
艾露維特看到青綠色的樹海里有點泛黃泛白的色塊,正想提醒還在聊天的同伴,誰知色塊驀地到了眼前,伸出幾條觸手要鞭打她。羅伊反應迅速提劍撩斬,被斬斷的觸手在地上扭動,居然割斷了周圍的草。抬頭細看,色塊是數(shù)個名為音速蔥的魔物,歸類為菜壬族,約莫成年人類大小,就像被切開的洋蔥,從切口伸出許多觸手,鋒利異常,吹發(fā)即斷。羅伊如秋風掃落葉般殺將過去,音速蔥群被沖散,開始迎風搖曳,混亂不堪。阿密娜開始詠唱,幾個沒被羅伊直接攻擊的音速蔥突然無視羅伊開始圍攻阿密娜,羅伊見狀回來保護阿密娜。說是保護阿密娜,不如說在砍瓜切菜,音速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羅伊的重擊即使擦邊而過也能讓目標原地打轉(zhuǎn)失去方向。艾露維特意識到音速蔥沒有視覺,而是依靠聲音或者震動行動,于是她踮起腳尖,微步輕踏,翩翩接近音速蔥背后——掄圓了就是一杖!
被敲中的音速蔥像脫骨一般癱軟在地,效果超群!羅伊這邊劍刃如雨,簌簌作響;艾露維特那邊無聲無息,一杖一個;阿密娜不甘示弱啟動自然生長術(shù),本是植物的音速蔥莫名原地生根,動彈不得。這下音速蔥群只能束手就擒,逃跑都沒了手段,情急之下音速蔥群放出大量催淚氣體,然而羅伊和艾露維特猶如專業(yè)菜農(nóng),收割過去,全殲魔物。音速蔥得名蔥并不只是長得像,身體的確是蔥,基本是活著的菜,能吃人的菜。這下滿地都是菜,三人探險途中已經(jīng)連吃了兩天純?nèi)飧桑d高采烈地收集起來煮了鍋湯。
雖然有驚無險,艾露維特還是對羅伊頗有微詞,每次遇敵不由分說上去就砍,豈不是引起許多不必要的戰(zhàn)斗?冒險耐力當先,減少消耗是長命秘訣,艾露維特簡直想抽羅伊后腦勺,不過堂堂大小姐,可不能這么缺乏教養(yǎng),還是忍住了。羅伊知道艾露維特是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回是真生氣,只能頂著阿密娜的嘲笑照單全收。艾露維特收拾的羅伊沒脾氣,羅伊趕緊奉承兩句,對艾露維特高明的醫(yī)術(shù)贊不絕口,著重夸道羅伊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治愈術(shù)士,才會依賴艾露維特,從而安心進攻。艾露維特吃軟不吃硬,被夸的小臉泛紅,只能敗下陣來,又氣又喜地去“哼!”羅伊。
熱湯暖和了身子,三人狀態(tài)再回巔峰,順利地向更高處推進。地形角度增大終于讓三人意識到原來已經(jīng)到達天堂山,可以說是冒險的里程碑。乘勝追擊,三人用樹木確認方向,定下了突破樹海的目標。
“啊——!”阿密娜的音調(diào)提高了好幾度,“好可愛!”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原來地上蹲著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在吱吱吱地往嘴里塞吃的,塞的兩頰鼓鼓囊囊,又增了幾分毛茸茸。即使聽到阿密娜的聲音,小松鼠也只是耳朵豎起來表示機警,并沒有逃跑,只是專心往嘴里塞更多食物。
阿密娜連蹦帶跳地接近,她要把小松鼠抓到手里好好揉搓一番。
羅伊和艾露維特幾乎同時皺了皺眉,二人身受貴族教育,覺得野外的東西不能亂摸,但也沒阻止阿密娜,看她這么開心,不太忍心。
“??!”
阿密娜短促地驚叫,像是吃了痛。艾露維特三步并作兩步趕過去要看阿密娜的狀態(tài),羅伊已經(jīng)拔劍開始觀察周圍。
“呼——呼——”阿密娜對指尖吹氣,吹出紅色的液珠,“咦?怎么出血了?”
小松鼠的眼睛放出瘋狂的紅光,尾棘突出,鋸齒般的尖牙帶著白沫。原來是偽空鼠!中陷阱了!
阿密娜被尾棘刺傷,強烈的毒素快速在她體內(nèi)流竄,阿密娜就像被電擊一般身體僵硬,她想要逃離那只小惡魔,但步子越來越邁不動,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艾露維特攙著阿密娜要找地方治療,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羅伊被大量偽空鼠包成了毛球。
穿透耳膜的吱吱聲連綿不絕,羅伊好不容易甩開鼠群,又殺了個回馬槍。他想要減少鼠群數(shù)量。出乎意料的是,羅伊的攻擊連連揮空,偽空鼠群在劍招中穿梭,就是不見血。
“唔?!”羅伊有些驚訝,怪了,就算偽空鼠小,這么大的數(shù)量幾乎已經(jīng)是巨型毛球,怎么沒砍到?羅伊鉚足了勁,劍風變成劍壓,嗖地過去——鼠群倒是散開了,但依然不見血。
羅伊惱羞成怒,他壓低身形,撩動耳環(huán),使出渾身解數(shù)提高力量與速度,屏蔽身體過載帶來的酸痛與疲憊,打定主意要殺掉這些上躥下跳的小東西!
艾露維特必須找到落腳地幫阿密娜去除毒素,奇怪的是偽空鼠并沒有非常執(zhí)著地追行動緩慢的二人,倒是和羅伊纏斗不止。
“動態(tài)視力!”艾露維特立刻意識到,偽空鼠只能看見移動的目標,速度和視覺清晰直接掛鉤。
“羅伊!快回來,走慢點!你越快這些松鼠看的越清楚!”艾露維特向羅伊呼喊。
羅伊拼盡全力卻戰(zhàn)果貧乏,打不中就是打不中,沒辦法,還是跑吧。他盡量放慢腳步向艾露維特走去,偽空鼠群開始漸漸散開,三三兩兩地搜尋目標,但依然有足夠的數(shù)量能夠找到他們,還得再逃遠些才能安全。
艾露維特把已經(jīng)動彈不得的阿密娜交給羅伊,三人一步一個腳印地緩慢遠離鼠群,鼠群就像掛住身體的毛皮大衣,脫了半天還是有只袖子,等三人終于完全甩開鼠群,已經(jīng)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密娜早已失去了意識,解毒刻不容緩。
“學姐……撐住啊……”艾露維特裝填媒介,全力治療。
“可惡!”羅伊懊惱得抓耳撓腮,“可惡,該死!”
被一窩松鼠打的落花流水,確實太傷自尊,但艾露維特擔著阿密娜的命,現(xiàn)在沒空安慰羅伊,只能放任他繼續(xù)懊惱。
毒素擴散速度之快嘆為觀止,艾露維特深知不得延誤,少有猶豫阿密娜可能就過不了這個坎。阿密娜體力和身體素質(zhì)不佳,艾露維特加大魔法規(guī)格對阿密娜的身體來說有點勉強,這樣也許會延長阿密娜的恢復期,但起碼有把握讓她能夠痊愈。
阿密娜痛苦地呻吟,在粘稠的藍色魔能覆蓋中睜開雙眼。
“小天才……”阿密娜虛弱地張口,但也說不出更多的字,又呻吟起來。
“不準說話?!卑毒S特眼眶濕潤,“忍一忍,可能會很疼?!?p> 魔能越來越粘稠,質(zhì)感從樹脂變得像爛泥。
阿密娜呼吸越發(fā)急促,時不時從喉嚨里擠出點痛苦的聲音。
忍痛的不是艾露維特,但她反而咬緊牙關(guān)。阿密娜痛苦地扭動,令人心疼,艾露維特狠心把魔能強行灌入阿密娜體內(nèi)再帶著毒素一起抽離出來。這一下差點沒要了阿密娜的命,她終于沒忍住吐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凄厲無比,連羅伊都感同身受蜷成了一個球。
“學姐!學姐!”艾露維特簡直是在招魂。
“沒死呢,沒死呢……”阿密娜喘著粗氣說,“沒死呢……哈哈,哈?!?p> “還笑!”艾露維特緊緊抱住阿密娜,即使不是生離死別,即使她相信自己的醫(yī)術(shù),學姐險些喪命的念頭還是太可怕了。
阿密娜也抱著艾露維特,或許因為安心,困難地笑著說:“小天才再用力抱抱,就把我捏死了?!?p> “下回再皮真的捏死你!”艾露維特破涕為笑,晃了晃阿密娜,又抱緊了她。
羅伊也長出一口氣,還好沒有失去同伴。暗地里這口氣還包括對阿密娜的改觀。他對阿密娜多少有些……忌憚,再誠實些或許是恐懼。驚天動地的能力與隨和的性格產(chǎn)生了幾乎針對羅伊的危險反差,伊利斯伯爵的政敵勢力很大,從而即使是騎士,也無可避免的會被卷進政治斗爭中,甚至這次探險都碰到了老對手。阿密娜實力與性格的矛盾讓他感到強烈不適,雖然這么想不地道,但阿密娜能受傷,證明她是個普通人,或許不必如此忌憚。
樹葉婆娑,阿密娜總算能站起來走路,托艾露維特的福,基本不痛不癢,只是疲勞感尚未減退,剛欺騙了死神,還是不要貪心為妙。艾露維特攙起阿密娜,三人想趁著光線好,多趕趕路,即使進入更加危險的區(qū)域,脫離樹海重見天日也是好的。
沙沙的樹葉伴隨著沙沙的腳步聲,像是預告樹海的盡頭。沙沙聲漸漸變成唰啦唰啦聲,想必十分接近邊緣的風口了,三人充滿希望,盡力向遠處張望,期待能看到植物幕間的光。
嘩啦啦啦——
奇怪,音量不對,太近了。
三人先后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樹冠,和隱約能看見的,好像什么東西在樹冠里動的輪廓。三人警覺起來,躲到旁邊粗壯的樹干后,緊張地觀察。
輪廓的動作雖然緩慢,但或許因為身體外形,還是推開了不少枝葉,隨著動作輪廓也變得清晰,她的雙臂是一對巨鐮,動作有些抽搐的頭上長著復眼。
樹海的女王——葉鐮死神。
原來逃脫路上三人誤入木鐮螳螂的巢穴,誤打誤撞走到了女王的腳底。
阿密娜示意保持安靜,散開形成羅伊在前,艾露維特在中,阿密娜在側(cè)的陣型。女王視覺靈敏,零距離溜過去沒有可能,既然如此只有先發(fā)制人,阿密娜舉起鈴草對準女王后腦,悄聲詠唱:
Hapo mwanzo, giza linatawala
(世界初始,黑暗籠罩)
Wanadamu watetemeka kwa ukungu na baridi
?。ǚ踩嗽诤渑c濃霧中發(fā)抖)
Mungu wa moto na rehema, alitoa hali ya kufa
?。ɑ鹕駪z憫,賜予凡人余燼)
Mtu huanguka na kuwa chipukizi la moto
?。ㄓ酄a落地成為火苗)
Chipukizi hukua na kupasuka kwa moto
?。ɑ鹈缟L成為烈焰)
Moto ulienea kwenye maeneo ya nje
?。已嫦蛳陆缪由欤?p> Kuleta nuru ya kufa na joto
?。◣Ыo凡人光明與溫暖)
Mimea huinuka kwa anasa, wanyama huzunguka nchi nzima
?。ㄖ参锓泵瑒游锍扇海?p> Mauti hupewa chakula na makao
?。ǚ踩说玫搅艘率撑c房屋)
Asante, moto, kwa kuleta ustawi wetu, amina
?。ǜ兄x火焰帶來的繁榮)
晶瑩剔透猶如棱鏡的炎爆術(shù)核心緩慢降下,接近女王的頭部,只要距離夠近,直接炸掉她半個身體也沒有問題。
但女王有別的計劃。
轉(zhuǎn)眼間核心在風刃推動下飛向阿密娜,因為沖擊提前引爆。
“什?!”
“砰!”
爆風卷起阿密娜把她像破娃娃一樣丟了出去。
“學姐!”艾露維特快把眼睛瞪出眼眶,她看不見阿密娜的身影,甚至自己都站不穩(wěn)。爆炸威力之大把樹海清出一片空地,可女王提前跳離范圍,毫發(fā)無損。
羅伊飛身重斬,正中女王額頭,可頭部的外骨骼硬如鋼鐵,震得羅伊虎口生疼,險些丟了劍。女王輕盈后跳,又是一道風刃,羅伊貼著風刃邊緣低身沖刺接近女王,想要去斬較弱的關(guān)節(jié)部位。女王壓下鐮刀,羅伊即使閃開還是被震得下盤不穩(wěn),正在左搖右晃,鐮刀鋒刃一轉(zhuǎn)就要鍘他,幸好艾露維特的魔法把他拽出了范圍。
羅伊不依不饒,繼續(xù)猛攻。但力量也罷,速度也罷,都遠遠不及女王。每次砍中,只能擊中硬殼,不僅如此,還會差點被反擊剪成兩段。他自認和艾露維特的配合緊密無間,但加上艾露維特的附魔與操控,在女王面前還是猶如夜啼小兒。女王的攻擊越發(fā)密集,大概是熱身完畢要用真本事了。
打不贏了,羅伊心想。
完敗。
羅伊跪地不起,重錘地面,喊道:“快跑!”
艾露維特沒有慣他毛病的從容,使用魔法把他拉到身邊,對著他后腦勺就是一巴掌:“你搞什么!要跑一起跑!”
然而羅伊只管沉浸在絕望中嘶吼,聽不見艾露維特的聲音。
女王的鐮刀已到眼前。
艾露維特雙手推出小圓盾,站在了羅伊面前。
羅伊抬頭,眼中是紅色的斗篷與金色的發(fā)辮,與女王投下的陰影。
“笨蛋小子,這下扯平了?!卑毒S特繃緊了身體。
一面小盾怎能擋住女王的鐮刀,萬幸女王未用鐮刃而是向外彈開雙臂擊打,沒有把兩人切成兩半;不幸的是向外彈的力量爆發(fā)性地高,艾露維特和羅伊一起被甩向半空。艾露維特翻轉(zhuǎn)飛旋,連嘴里的血都嘔不出來;羅伊意識飄浮,雙目失焦,就像活死人。
此時,不知從哪鉆出一陣旋風,接住二人向樹海外飛去,讓女王的追擊撲了個空。
羅伊醒來時已經(jīng)第二天的中午,身邊的艾露維特側(cè)臥在從她自己嘴里淌出來的血泊里,血泊已經(jīng)凝固,她偶爾還會被持續(xù)外滲的鮮血嗆的咳嗽,但并沒有意識。羅伊想起來查看艾露維特,驟然傳來一陣劇痛——可能是之前下意識擋了一下,左小臂骨折了。這點小傷比起艾露維特四舍五入算無傷,他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么辦。
艾露維特命懸一線,氣若游絲。羅伊摘下耳環(huán),用畢生所學的初級治愈魔法修復艾露維特千瘡百孔的內(nèi)臟,但無論他多努力,也只能止血,連因為骨折插進肺部的肋骨都拔不出來,也不敢拔出來?;诤?,不甘,擔憂,后怕。羅伊五味雜陳,一頭亂麻。因為他的自負,艾露維特正在與死神賽跑,若她就這么……
不,不能認命,不能示弱!我是伊利斯的騎士,怎么能斷了傲骨!現(xiàn)在救回艾露維特是第一要務,道歉等她醒來再道,哪怕她打死我都行!
羅伊撿起落在不遠處的劍,把幾棵禿樹做成木板固定左臂,又做出簡陋的床,把艾露維特架離地面,隨便找了個高處觀察環(huán)境。
他們現(xiàn)在身處山谷,四處長著禿樹,抬頭向上看,峭壁之上有茂盛的樹木,想必那里是樹海的邊緣,是從那里掉下來的。
羅伊管不了為什么沒有摔死,專心收集四散的補給,一遍一遍給艾露維特止血,全心全意照顧她。
好景不長,羅伊不擅魔法,耳環(huán)的魔能已經(jīng)見底,包里的水晶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就算有足量魔能也無濟于事。羅伊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艾露維特沒有任何醒來的征兆,因為無法進食日漸虛弱,這么下去是不行的!羅伊一不做二不休,尋來艾露維特的法杖,有樣學樣地揮了兩下,可惜只能當個榔頭。
羅伊喪氣地坐在地上,又站起來打轉(zhuǎn),又再次喪氣地坐在地上。
“都是我的錯?!绷_伊悲從中來,把法杖放在艾露維特的胸口。
突然法杖放出媲美光耀術(shù)的強光,艾露維特帶著光做的羽翼升了起來。
羅伊瞠目結(jié)舌。
艾露維特緩緩落回原地,光羽四散消失。
她微睜杏眼,輕啟紅唇。
“早上好,笨蛋羅伊?!?p> 羅伊哇地哭了出來,這下輪到艾露維特不知所措了。
所有的情感噴薄而出,羅伊淚如泉涌,哭到聲音沙啞。艾露維特抱著他,幫他治好了手臂。
羅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哭什么。他覺得所有以前該說沒有說的話,該做沒有做的事,還有后悔與榮耀,都從眼角流了出來。
對了,阿密娜,她依然不知所蹤,生死未卜。真是禍不單行。
哭著哭著,羅伊累了,這幾日他幾乎沒有好好睡覺,艾露維特稍有動靜他就要起來看,現(xiàn)在她醒了,終于可以睡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艾露維特正在大口喝湯,不由得讓羅伊覺得好笑,平常高貴的艾露維特也會狼吞虎咽。
艾露維特看見羅伊醒來,吞下嘴里的湯趕緊跑過來:“羅伊,你看到學姐了沒?”
羅伊搖搖頭。
艾露維特嘆了口能吹滅篝火的氣,自言自語道:“學姐……千萬要平安啊。”
聽到阿密娜的事,羅伊又陷入低落。
“羅伊,你當時為什么不動?一點都不像你。”艾露維特不給羅伊低落的時間。
“我……”羅伊支支吾吾,“我……我以為……”
艾露維特認真傾聽,并不插話。
“我以為,落了劣勢,只要更快更強就能解決一切,從來沒見過根本不可能追上的速度和力量。那只大螳螂,體型明明不小,卻快如閃電;明明動作那么快,卻每一擊都地動山搖?!?p> 羅伊抱住了頭。
“那種怪物,無論我怎么變強變快,也不可能超越,不可能打贏啊!”
艾露維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我雖然不懂你的心情,但我理解絕望的感受。這兩天生死際會,雖然提前準備的復生術(shù)成功觸發(fā)……但不夸張地說,我真的有死過一次的感覺?!?p> “死亡的恐懼,原來這么強烈。”艾露維特不知是會心地笑,還是苦笑,“直到前兩天,我還以為嫁給不認識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真傻?!?p> 夕陽照在失落的二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隨之而來的沉默,繼續(xù)到了第二天早晨。
經(jīng)過一晚熟睡,雖然二人精神依然大受打擊,但起碼身體恢復了元氣。阿密娜沒有出現(xiàn),沒有從巖石后面跳出來,說消失只是耍寶。他們不能止步不前,無論多么失落,必須立刻踏上旅途。阿密娜中毒在先,又被爆風吹飛,運氣再好也會身受重傷,如果沒有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二人不敢想象最壞的結(jié)果,只得打起精神,收拾行囊,開始探索火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