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果然被發(fā)現(xiàn)

　　在與外界隔絕的尸骨教堂內(nèi)，奧黛麗沒有掩飾自己的無奈和嘆息。

　　在她的視角中，亞當(dāng)?shù)男写_實沒有任何問題。

　　對抗至少兩位外神的陷阱不可能只依靠兩個不完整的舊日，災(zāi)禍之城的加入十分有必要。而想要操縱災(zāi)禍之城，己方必然不可能求助敵對的原初魔女，那么只能憑借“紅祭司”的唯一性。

　　如果是由“愚者”先生出面借用，我們其實沒有能力保證歸還。面對一個沒有主人的封印物，可以深入現(xiàn)實的造物主搶奪起來必然較沉眠的“愚者”先生容易許多。

　　因此，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被誤解為“愚者”先生在爭奪“上帝”位置的斗爭中有了傾向。

　　這樣一來，倒不如就由這位造物主出面，我們只對自身的態(tài)度作一些暗示。這于我們而言反而緩和了許多。

　　想明白了這些，奧黛麗也沒有什么能再猶豫的了。她輕輕吸著氣，態(tài)度誠懇地說道：“關(guān)于分割出獨立個體的具體方法，您能再詳細(xì)地講述一下嗎？”

　　……

　　灰霧之上，流淌著美妙音樂和甜蜜糖果的夢幻國度里，奧黛麗有些忐忑地變換了一個姿勢。

　　身為本體，她當(dāng)然能夠感覺到，那個控制著歷史投影的虛擬人格，已經(jīng)和自己徹底斷開了聯(lián)系。

　　為此，她適當(dāng)?shù)乇砺读诵┰S自己的不安，又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克制，以符合一個正在操縱歷史投影做出調(diào)查，卻突然遭遇未知危險失去聯(lián)系的“觀眾”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

　　希望那個虛擬人格，不要為“愚者”先生許下令我們受制于人的承諾。畢竟“她”所不知道的是，我并非真的要分割出另外的自己。

　　尋找那位造物主只是我刻意制造的假象，是我暴露給“愚者”先生的破綻。我真正的目的，是給予天尊錯誤的引導(dǎo)，并讓“愚者”先生的力量合理地參與到我在夢境迷宮的行動中來。

　　奧黛麗明白，只有騙過自己，她才有可能騙過那位造物主，騙過“愚者”先生，騙過天尊。因此早在將那個虛擬人格放置入歷史投影之前，她就以“觀眾”的特殊技巧作出了處理，使那個虛擬人格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計劃，忘記了曾經(jīng)和阿羅德斯商討的一切。

　　兜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子，我所付出的大約要超乎想象。現(xiàn)在只能安慰自己，了解怎樣分出一個完全獨立的自己，于我而言同樣具有意義。也許哪一天，這就成了我自己復(fù)活的后手。

　　奧黛麗這樣思索著，卻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她轉(zhuǎn)過目光，看向了糖果宮殿的穹頂，看向了灰霧的更高處。

　　……

　　“‘愚者’先生，您醒了？”夢境世界夜晚的臥室，奧黛麗憑空具現(xiàn)出一團(tuán)燈火，令它懸浮在了床頭燈的位置，一邊輕輕地坐在了床側(cè)。

　　“你的那個歷史投影……”因為是強行醒來，克萊恩的狀態(tài)并不好。他忍不住地伸手揉捏額角。

　　“我已經(jīng)令其他的歷史投影前往調(diào)查了。我可以自己處理的。”奧黛麗說到一半，卻見克萊恩輕輕搖頭。他從枕頭下摸出那枚金幣拋了一把。

　　“是亞當(dāng)。亞當(dāng)有一個身份在費內(nèi)波特……”克萊恩的臉上透出了迷惑，“如果是亞當(dāng)，我反而有些不太明白。亞當(dāng)這段時間應(yīng)該和我保持客氣才對。”

　　這樣欺騙“愚者”先生，還是雙重的欺騙，真的很有罪惡感……奧黛麗主動坐到了克萊恩的身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部：

　　“也許是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秘密？我記得我正在猶豫，是否應(yīng)當(dāng)了解一下大地母神教會在魯恩的部署。”

　　“也許是稍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另外的隱秘，令那位造物主只能將這段信息抹去，并毀滅我的歷史投影，斷絕所有的痕跡，以避免您的占卜?！?p>　　這樣的假設(shè)并不能說服克萊恩。他挑起眉毛說道：“難道你還會去洞察大地母神教會的半神？”

　　“還是說，大地母神教會將會在魯恩有巨大的動作？可是他們只有這么幾間教堂，又有能力做出什么樣的布置，是重大到不能令你有所了解的？”

　　“就算真的有些什么，在布置進(jìn)入了魯恩以后，你又怎么可能洞察不到？這種程度的隱瞞沒有任何意義?！?p>　　他自己兀自思索，但奧黛麗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從旁協(xié)助。她輕輕搖晃著克萊恩的身體：

　　“您先休息嘛……這樣的事情，就請交給您的天使來解決。”

　　饒是思路遭到了中斷，克萊恩也還是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撫摸奧黛麗柔順的金色長發(fā)，半路經(jīng)過她細(xì)嫩的臉頰，便再難以離開，仿佛著了魔一樣地重復(fù)以拇指輕撫：

　　“我既然已經(jīng)清醒，休息豈不是浪費時間？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希望我做。呃，你要進(jìn)入夢境迷宮嗎？”

　　提起這個，奧黛麗頓時神情一僵，整個天使都沮喪了起來。她把臉埋進(jìn)了神靈的懷抱：

　　“不了，我，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呢。”

　　她充滿壓力地嘆了口氣：“您的天使已經(jīng)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了。”

　　這是在準(zhǔn)備什么？我也未曾看到她的身份們做了什么不尋常的事。當(dāng)然，西大陸的景象我是看不到的。可是西大陸的布置需要有作用，也得有這邊的身份相配合……

　　不，等等，她并非沒有做不尋常的事情！

　　她見到了亞當(dāng)！

　　什么樣的事情需要找到亞當(dāng)？“正義”小姐不可能放心由祂介入力量為我解決污染，那就只能是詢問知識，或者請求力量對她自己作出改變。

　　克萊恩一時錯愕震驚，也有隱藏的擔(dān)憂焦慮。然而長期和“觀眾”的接觸令他緊接著反應(yīng)了過來，又急忙壓制住了所有的情緒，盡量不動聲色地拍撫著奧黛麗的后背，讓聲音和剛才一樣：

　　“你究竟在夢境迷宮里遭遇了什么，愿意和我說說嗎？”

　　話音落下，他低下頭，看到了一張格外僵硬的臉。

　　這樣強烈的情緒沖擊，哪怕再有遮掩，又怎么可能瞞過一名“觀眾”？

　　“‘愚者’先生……”奧黛麗無意識地念出神靈的稱號，突然沮喪又崩潰地把臉埋回了克萊恩的懷里：

　　“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瞞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