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退了三大步,崔二郎還是立足不住,又一跤摔坐在地。
老太監(jiān)剛才這一記肘頂,直接把崔二郎頂岔氣。
裴紹卿不由得心下駭然,這便是宗師?
二郎都已經(jīng)爆種,還是接不住他一掌?
“裴小郎君!”余茂淳目光轉(zhuǎn)向裴紹卿。
裴紹卿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瞬間倒豎起來。
這種感覺,跟八歲那年隨父親去祁連山中打獵時,被一頭雪豹盯上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血液都被凝固住,身體再難以動彈分毫。
余茂淳尖聲笑道:“你很聰明,可惜太不識抬舉?!?p> 這時候余茂淳卻是不著急了,不緊不慢的向裴紹卿逼近。
眼看裴紹卿有險,青玄掙扎著想要起身,繼續(xù)履行她的職責(zé)。
但是剛坐起來半個身子,便又輕哼一下跌坐在地,臉色也變得更加的蒼白。
裴紹卿見狀便心下莫名一緊,旋即用牙狠咬舌尖,掙脫了那種冰冷的禁錮,又悄然將右手探入左袖的袖兜中。
這玩意是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
之前還不確定能不能用得上。
現(xiàn)在卻是要靠這小伎倆保命。
余茂哼看見裴紹卿的小動作,渾不在意。
在宗師級高手面前,什么暗器都是白給。
裴紹卿從袖兜中握住小布包,冷然說道:“余公公,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么話?”余茂淳依舊不緊不慢的向裴紹卿逼近,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有些享受這種對手只能束手待斃而無力反抗的絕望。
裴紹卿道:“這句話就是,反派死于話多!”
說話之間,裴紹卿已將小布包猛的打出去。
“沒用的?!庇嗝具尤灰恍ΓS手一掌拍出。
霎那之間,余茂淳的左掌便拍在了那小布包上。
只聽啪的一聲響,小布包便瞬間解體,遂即一團(tuán)淡黃色粉末便猛的飛濺開來。
這下變起倉促,余茂淳也是反應(yīng)不及,等到他回過神來之時,已經(jīng)被這種淡黃色的粉末噴得滿頭滿臉都是。
這種卑鄙手段以前真沒見過啊。
遂即一股辛辣便猛的沁入眼鼻。
余茂淳的眼淚鼻涕便噴涌而出,這個酸爽啊。
“胡椒粉!”遂即余茂淳驚怒交加的咆哮起來,“這是胡椒粉!”
裴紹卿卻在打出胡椒粉后的第一時間抱起青玄,一邊后退一邊大吼:“放箭,大伙快放箭,射死這老陰逼!”
這個時候,其他刺客大多已被解決。
活下來的守捉郎便紛紛取出木單弩,扣上箭矢。
霎那之間,一波波的箭雨便從四面八面向著余茂淳攢射而至。
余茂淳視力受損,轉(zhuǎn)眼之間身上便中了十?dāng)?shù)箭,被射得跟刺猬似的,不過這老太監(jiān)身上明顯也披了護(hù)身軟甲。
所以看著雖兇險,其實傷勢并不重。
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崔二郎的攻擊。
崔二郎剛才被頂?shù)貌砹藲?,這會卻已經(jīng)緩過來。
趁你病,要你命,守捉郎的字典中從來就沒有謙讓二字。
崔二郎踏前一步,手中步槊悄無聲息的刺向余茂淳心窩。
但余茂淳仍舊從箭矢的破空聲中分辯出了崔二郎的步槊,于間不容發(fā)之際疾探左手,一掌拍在崔二郎步槊上。
又是咣的一聲金鐵撞擊響。
崔二郎的步槊被拍開,余茂淳也退開了兩大步。
裴紹卿不失時機的大吼道:“射面門,瞄準(zhǔn)老陰逼的面門!”
張小乙等守捉郎便紛紛將木單弩舉高,瞄準(zhǔn)余茂淳的面門。
這下余茂淳不淡定了,他身上有金絲軟甲護(hù)身,面門可沒有。
而且現(xiàn)在遭了裴紹卿暗算,胡椒粉熏得他眼睛都睜不開,視力嚴(yán)重受損,關(guān)鍵是天臺宗的高手應(yīng)該快要到了。
再耗下去,沒準(zhǔn)真就死在這。
想到這里,余茂淳轉(zhuǎn)身就跑。
“裴紹卿,咱家還會來找你的!”
說話之間,余茂淳已到十幾步開外。
再然后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朱雀大街右側(cè)的民房之中。
直到余茂淳的身影徹底消失看不見,裴紹卿才噗的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
今天真的是驚險,要不是他事先備下的這包救命胡椒粉,小命真就沒了。
既便如此,這次也是損失慘重,青玄受重傷不說,還有不少守捉郎陣亡,剛才的第二波刺客要比第一波更多,戰(zhàn)斗力也更兇悍。
惡戰(zhàn)之下,守捉郎也有了不少傷亡。
當(dāng)下裴紹卿喝道:“小乙,快找馬車!”
“喏!”張小乙答應(yīng)一聲,帶著人去找馬車。
裴紹卿又在青玄身邊蹲下,像哄小孩子一般哄道:“不怕,小乙已經(jīng)去找馬車了,找來馬車就把你送翰林院?!?p> “孫道長醫(yī)術(shù)多高明?”
“你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事?!?p> 看著裴紹卿臉上寵溺的表情,青玄心下莫名一暖。
在她的記憶之中,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
留在她記憶中的,除了師傅的嚴(yán)厲和同門的冷漠,就只有那些不懷好意的仿佛要把她身上道袍都剝掉的目光。
似乎從來沒人這樣寵溺過她?
沒來由的,青玄嘴角便綻起一抹甜甜笑意。
笑著笑著,青玄卻又有些悲傷,這樣的美好太短暫了。
她才剛剛擁有就馬上又要失去,因為她知道自己傷勢,這次可以說是傷得極重,多半只怕是救不活了。
“不用了。”青玄幽幽嘆息道,“我沒救了?!?p> “想得美。”裴紹卿哼了一聲,霸道卻又寵溺的說道,“你答應(yīng)過要當(dāng)我婢女的,都還沒有兌現(xiàn)承諾呢,你是想言而無肥嗎?!?p> “又胡說,我啥時候說過當(dāng)你婢女?!?p> 青玄這次卻不覺生氣,反而感覺到甜蜜。
可能是因為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吧,所以就少了顧忌。
捫心自問,跟裴紹卿在一起的這幾天還是非常愉快的。
這登徒子是貪心了些,但是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很放松。
不像在師門還有隨侍在天后身邊時,那樣的拘謹(jǐn)沉悶。
“裴紹卿,這三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三天,謝謝你?!鼻嘈旖怯珠_始溢血,“今后你一定要小心呀,那老太監(jiān)還會來找你的?!?p> 這話聽著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了,裴紹卿莫名有些心慌。
“你閉嘴?!迸峤B卿越發(fā)霸道的說道,“不許胡思亂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