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棄
有的時候，舍棄了正義能獲得很多，比如我此刻的輕松。
我已經(jīng)不再去調(diào)查事件，也沒打算去阻止事件，因為我也有可能成為被害人。
既然犯人不想我去調(diào)查事件，那我就不去調(diào)查好了。本來這就不是我的任務，警察才是專業(yè)的。
那我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被犯人威脅的我，只能做和上一次世界沒什么區(qū)別的行動。
沒有情報來源，我不可能靠腦海里的信息量推出犯人。所以我放棄了推理犯人身份。
我只要改變一件事就行了，芳雨漣的死。本來就沒必要去招惹犯人。
...犯人說了，我繼續(xù)追下去就會殺了芳雨漣，換句話說只要我不繼續(xù)調(diào)查，他就不會去殺。
當然我也不會徹底相信，在芳雨漣死亡的那天，我會約她離開學校。
...這樣就好。
“是我錯覺嗎，張擇日你最近很累誒?！?p> 午休時間的圖書室，看到我又一次嘆氣，芳雨漣有些疑惑地問道。
“...算是吧?！?p> “因為事件？”
“嗯。”我點了點頭。
“肯定很快就被警察偵破的?！狈加隄i淺笑著安慰我。
......這句話已經(jīng)不是我第一次聽到了，上一次芳雨漣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但結(jié)果，她卻死在了這事件中。
“說起來張擇日你最近都不看書了呢，之前不是有本書沒看完嗎？”
“最近沒心情?！?p> 周圍存在殺人犯，還有親近的人將要被殺，誰能在這種情況下看書打發(fā)事件啊。
不過這個時間點的我有本沒看完的書嗎。
“可不看書也不能跳過休閑時間，我是無所謂你不是不喜歡嗎？”她用書角輕輕敲了敲桌面，是意指此刻。
“雖然的確是這樣...可沒心情看也沒辦法?！?p> “那你為什么來圖書室？”
她提出的疑問讓我有些回答不上來。
“...來聊天啊?！?p> “嗯...”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回答的芳雨漣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芳雨漣?！?p> 等我反應過來時，口中已經(jīng)在呼喚芳雨漣的名字。
“嗯，怎么了？”
察覺到我的語氣有些認真，她微微側(cè)頭。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p> 我說出的話有些敏感，根據(jù)理解方式甚至會被她理解為指責她太過做作。
但這是我一直抱有的想法，芳雨漣和我所認識的同齡異性完全不同，太過神秘又太過純潔。
我?guī)缀蹩床坏剿砩暇哂心切┈F(xiàn)實的骯臟點。她悲觀，孤僻，但卻沒有同齡人的缺點，不渴望被認同，不尋求被他人所意識到。
對這樣的她，我一直覺得遙不可及。即使現(xiàn)在的她比起以前已經(jīng)親切了許多。
“也是啦。”她點了點頭承認。
“你是在隱藏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呢?！?p>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沒有絲毫難堪。但我卻感覺到了一絲距離感。
“心態(tài)的變化...是事件的緣故？”她猜測道。
“最近也就只有這件事比較大?！?p> “嗯，不過答案是否定哦，我并不是在隱藏?！?p> “那為什么？”
為什么你如此特別？
“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吧，張擇日你總有一天會理解的?！?p> 這句話直接封死了我繼續(xù)追問的路。
“是嗎...”
我放棄了繼續(xù)追問，只要芳雨漣不想說我是不會逼她的。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有電話？”
“好像是的，不知道誰的...何越？”
啊啊，我大致知道他為什么會打電話來了。
本來有些不想接，但考慮芳雨漣就在身旁我還是接通了。
“喂喂，是擇日嗎？”
和上次類似的對話又一次傳來，不過時間點卻有了些區(qū)別。
我本來是在家接到電話的，但現(xiàn)在卻在午休時間。
“叫全名。”
“無所謂啦，我調(diào)查了一會，昨天還真的又有事件發(fā)生。”
“...”
早自修事件因為犯人留下了留言這種極具戲劇性的痕跡而傳播的極快。何越當然指的不是這起事件，更何況他說了‘昨天’。
他指的是昨天周一的美術(shù)室殺人事件。
...早自修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今天是11月13日。而我并沒有救美術(shù)室被殺害的學生，那個學生也如同原本的世界一樣被殺害，罪惡感已經(jīng)又為我披上一件厚重的大衣。
沒能等到我的回應，何越似乎有些不滿。
“...事件好像發(fā)生在美術(shù)室。”
“誰發(fā)現(xiàn)的。”
“去上美術(shù)課的同年級其他班學生唐歡?！?p> 完全一樣的對話，讓我有些枯燥。這在五天間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同班同學聊天的內(nèi)容，班主任的課堂，遇到的路人，除了犯人的留言一切都和原本一樣。
讓我有種煩躁的感覺。
“沒事了吧?！?p> “嗯，為啥我感覺你有點不耐煩啊?！?p> “錯覺，畫漫畫加油啊?！?p> “哦、哦?！?p> 我等他回復就掛斷了電話。
芳雨漣看著這樣的我有些疑惑。
“吵架了？”
“沒啊，只是...”
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我的心情，最終只能含糊地說道：“...覺得有些煩?！?p> “這樣啊。”
芳雨漣說完這句話后突然陷入了沉默，但也并沒有繼續(xù)看書，只是在那不知道思考什么。
我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距離午休結(jié)束已經(jīng)不遠，我該做正事了。
“芳雨漣，明天我們出去玩吧?！闭遄昧艘粫?，我還是有些緊張地開口。
“誒？”她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學?，F(xiàn)在太危險，每隔兩天就有人死，明天如果也是這樣那八成也會有人死。我們就先不上學去避避吧。”我如同念臺本一樣說道，這是我考慮了許久后才準備好的臺詞。
“嗯...可以是可以。不過真意外，張擇日你居然會蹺課?！?p> “太危險自然要避一避?！?p> “是嗎...”
芳雨漣的語氣有些引人深思，她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輕笑。
“那你是答應了？”我謹慎地確認著。
“嗯?！?p> 她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看到她這幅模樣我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喜悅。高興于她如此地信賴我，也高興于她將回避死亡的結(jié)局。
只要明天不去學校，芳雨漣就不會有剛好被殺死的機會。那么她自然不會被犯人盯上。
...不，其實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必這么做。因為犯人在留下那個留言的時候就已經(jīng)盯上了芳雨漣，而他也約定了不殺芳雨漣，所以我這么做其實沒什么意義。
只是為了安心，我害怕‘命運’強制決定了芳雨漣的結(jié)局。
“說起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出去了?！?p> “...是嗎?！?p> 芳雨漣怎么看也不像是會陪他人出去的類型。而且她...應該也沒有其他朋友了。
“可是這么說你以前還是有陪別人一起出去？”
“嗯，挺久之前的時候。那時候的我還沒...像現(xiàn)在這么孤僻?！?p> 芳雨漣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像是應付似的補上一句。
“芳雨漣你以前是怎么樣的？”
她合上雙眼似乎在回憶過去。
“也和現(xiàn)在差不多吧，只是并不會逃避他人。雖然不擅長交流但我還是大眾的一部分，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p> “你對現(xiàn)在的自己有自覺啊?！?p> “肯定呀，張擇日你呢，你以前是什么性格？”芳雨漣看向我。
我并不是不肯向芳雨漣說出過去的自己，但有另外因素阻止著我。
午休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我苦笑著看向芳雨漣聳了聳肩。
“嗯，其實也不用說，我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
她最后說的這句話，似乎有著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