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制師祖說笑了,弟子也只是占了個大師兄的名頭,比弟子聰穎的師弟師妹數(shù)不勝數(shù)?!?p> 黑亞雖是談笑風生,但眼神中卻毫無笑意,反倒是有一種橫刀而立的壓迫感。
“黑亞倒是謙遜”,倉頡那副座山雕般的面容陰笑了兩聲,“你可是慈笙師妹未登掌門之時就收入門中的天才,年青一代的翹楚?!?p> “倉頡師叔過譽了?!?p> 黑亞瞄了一眼到現(xiàn)在還未開過口的蒼云峰主莫弈道人,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聽聞莫弈師叔首座弟子龍炎師妹早已登五品半步境,這宗門考核之后的青峰論武,想必師叔是很有信心了?!?p> “龍炎……”
莫弈道人沉默片刻,輕聲回道:“此子天資遠勝于我,我這做師父的只期待她與你能交手而已。”
“閑話就不說了”,建制道人看了一眼殿門打斷莫弈的話,抹了一把山羊胡子冷聲道:“看來掌門師侄是不準備給我等個交代了?!?p> 之所以在大殿門口就是要讓掌門慈笙道人知曉,而到現(xiàn)在慈笙道人都不肯出面,顯然已是讓步了。建制道人這么一琢磨,眼睛瞇的更細了些。
“交代,建制師祖需要什么交代?!?p> “玉林一脈私自帶人上山,就算是掌門師侄同意,但根據(jù)當年訂下的祖訓,除非其余十二峰主半數(shù)同意,這才方可將外人帶入內(nèi)山門?!?p> 建制道人說罷冷哼一聲,“我青陽派當年就是因玉林一脈誤信匪類,才險遭滅門之災,如今一甲子尚過,這玉林一脈居然又帶外人上山,其心可誅!”
“哦,師祖誤會了”,黑亞面帶笑容故作輕松道:“此次帶人上山的并非玉林一脈,而是我東野峰下新入門的小師弟,而且客人手握我層云子師祖的法器,建業(yè)師祖可還記得那個說法?”
“什么說——”
莫弈道人微征下意識就問了下去,卻看見自家?guī)熓褰I(yè)道人狠狠剜了自己一眼。
“果然這故事僅在東野峰和當年師祖一輩還有所流傳,就連身為峰主的莫弈師叔都沒聽過?!?p> 瞧著黑亞隨手輕搖羽扇,建業(yè)道人臉色陡然一變,“這羽扇,這不是天問師姐的法器千鈞扇么?”
“正是如此”,黑亞點了點頭,“師祖果然好眼力,想必師祖也還記得,這扇面正是由層云子祖師親自書寫?!?p> 【青峰陽景三月天,蒼松云影更流年,】
【天河銀瀑九天落,歲月秘史解善緣。】
待兩位師叔看完之后黑亞手腕一抖合起了羽扇,“眾所周知我派乃九品尋仙境青陽真人創(chuàng)立,但卻鮮有人知同為尋仙境的二代祖師溧陽子卻非弟子而是其夫人?!?p> 莫弈和倉頡同時一滯,青陽史冊上對二代祖師幾乎沒有記錄,唯一留下的便只有溧陽子這個道號。
黑亞瞥了一眼建制道人,對方瞠目結舌仿佛吃了一驚,但細觀其眼神卻并無驚奇之色。
“而且溧陽子祖師也并非東野一脈,而是蒼云一脈的開山之人,但在其接任掌門一位后便將蒼云峰主的位置傳給了師弟,這便是史冊中記載的開山峰主——蒼松道人?!?p> “師侄今日所說皆是從何而來,我等都從未聽過此番言論!”
莫弈道人張口便問,此事涉及蒼云始祖,他這峰主自然十分重視。
“此部分僅錄于三代掌門赤焰書生書上遺筆,封于東野秘境。更重要的是其中記載溧陽子祖師的心法并非青陽一系,在其百年之際將此心法與某樣東西一同深藏于青陽某地,而七代祖師便是發(fā)現(xiàn)了此物……”
“夠了?!?p> 建制道人撫了一把胡子,“此為秘史不可多提,你想說來人進山是因為結了層云子祖師的善緣?”
“正是”,黑亞一拱手,“請建制師祖明察?!?p> “好,來人我不追究,但未經(jīng)諸峰首座同意,玉林一脈帶人入山就已是大錯,你不必用你師弟為玉林一脈做掩,我門建業(yè)道人已經(jīng)察驗,所有入門通印都是農(nóng)德道人親自操辦,還附有他簽字為據(jù),他這玉林一脈做事不按祖訓難不成是看不起我青陽其余十二峰?”
“建制師祖,這——”
“不必多言,既然掌門師侄不肯出來做這個主,那我這做師叔的可不能不管”,話畢建制真人冷冷甩袖揚出一物。
“青、青罰?。?!”
驚聲叫道的并非黑亞,而是一旁幾近瞠目結舌的莫弈道人,“師叔,這、這東西怎會在你手中?!”
青罰印,又名掌峰印。乃是自三代掌門赤焰書生傳與東野、玉林兩峰之外峰主發(fā)起山門議事的信物。雖說此物含義重大,卻是只可使用一次,青陽山門幾經(jīng)波折,此物也是用的用、丟的丟,自五代掌門后此物便再無出現(xiàn)。
黑亞自幼長于東野后山,門中書卷幾乎過了個遍,自然是識得此物,但卻不從未想過有人能拿出此物,更不曾想此人居然還是峰主。
此物一出便是全山門的大事,昨夜師尊交代的事自己恐怕是兜不住了。
“此物……此物!”
莫弈道人半天嘴還是合不攏止不住的念叨,建制道人卻是皺起眉頭帶著幾分不滿,“這建業(yè)小子怎得還未到來?”
話畢扭頭看了看廣場中的日晷,此刻已然快巳時過半,只得將青罰印向前一擲,只見那青罰印當即在廣場上空化為百米大陣,一股肅殺之意轉(zhuǎn)瞬便撲面而來。
…………………
玉林峰藥田,農(nóng)德道人看著頭頂那血紅色大陣冷笑一聲,提起鋤頭直接跳下懸崖,化為一道綠光朝著東野峰方向而去。
而中峰別苑,建業(yè)道人看著遠方諸峰亮起的紅色大陣,欲哭無淚。
“呃……要不然給他放開?我們畢竟是在人家山門?!?p> 宋一嵐努力保持著笑容給面前女子說道,卻見對方顯然沒怎么聽進去。
院子的涼亭并不大,但此刻卻坐滿了之前在門口吵鬧的修道之人,而道天就縮在人群最里面,抱住腦袋嘴里念念有辭:“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
瞧著被被單五花大綁的建業(yè)道人,宋一嵐也是一腦袋的包。
從年少時期的各種游戲,再到網(wǎng)絡時代的修仙小說,白衣飄飄、御劍縱橫、是無數(shù)人夢中修仙的樣子。
左持法訣、右持飛劍,哪怕斗個昏天黑地,也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老宋頭一直都覺得仙俠世界該是這般模樣。
然而……
就在剛剛,一切美好的幻想基本都破滅了。
秋兒邁著碎步飄飄然從房里走了出來,一臉無辜狀好像那巨石上插著的刀刃與自己無關一樣。
建業(yè)道人卻是惱羞成怒,電光火石間人沒抓到不說,還被人打了個下馬威,這便當即就要先整治秋兒一番。
左手掐青陽法訣,腰間寶劍鐺啷啷脫鞘而出懸在半空,如熔漿般燃燒的刻印映于劍身兩側(cè),一時間似乎整個小院都變得炙熱開來。
“破!”
一聲大喝下,那飛劍轉(zhuǎn)瞬化作熊熊火焰,朝著秋兒心口疾馳而去,其勢之猛怕是要讓秋兒當即就香消玉殞。
“哼。”
【威懾便可,真要是取人性命怕是麻煩重重】
想到這建業(yè)道人左手微動,那火焰在空中稍稍偏轉(zhuǎn)扭向了對方肩頭。
嘣——
下一秒,金石碰撞之聲幾近貫穿一旁的眾人耳膜,且等眾人睜眼再看,卻皆是呆如木雞。
秋兒晃了晃腦袋站在原地雙手撫胸,而那氣勢洶洶的赤焰之劍卻完完整整的鑲嵌在院邊的紅墻之中。
“什、什么?!”
建業(yè)道人雙眼激凸完全不可置信,哪怕是自己沒有全力而為,這一招也絕不是不運真氣就能頂住的啊。一旁的宋一嵐更是驚掉了下巴,直勾勾盯著那姑娘巧手上的物件,那手上拿著的,不就是自己用來拆木椅的鐵錘么?!
“哎?!?p> 秋兒嘆了口氣,神色凝重。剛才她幾乎是全憑蠻力才將那發(fā)光的物件打飛的,她深知自己最大的弱點,就是這套光明流的雷云劍法是術法為主、劍法為輔,單論起劍法自己遠不及大陸上的幾位劍圣。
而現(xiàn)在,在完全無法感知元素之力的情況下自己也補充不了能量,自己這套無雙劍法便毫無用武之地,還好對面這人的劍法也是稀疏平常,看起來修行內(nèi)容與自己的雷云劍法有幾分相近。
“劍法靠不上就試試貧道的術法!”
建業(yè)道人愈發(fā)惱怒之下也不再保有余力,雙手結印,嘴中法訣這么一念,那赤焰之劍再度升空,一道寬如水缸般的火球凝于其身緊鎖著秋兒砸了下去。
“不好!”
宋一嵐驚叫一聲,就算這姑娘能拿鐵錘敲飛對方寶劍,但這小小鐵錘也阻擋不了這熊熊火焰?。?p> 抬頭緊盯天空,秋兒稍稍后撤一步然后眉頭一皺,雙腿猛然發(fā)力轉(zhuǎn)眼就竄到了隔墻上,還沒來得回頭身后一道火光已然砸到了身旁。
“愚蠢!”
建業(yè)道人冷笑一聲,自己這炎火術法怎是隨便躲躲就能扭掉的。
轟轟轟——
秋兒險而又險才躲掉第一個火球,第二三四發(fā)火球已然到了身旁。
咚——
墻面碎裂之聲響起,秋兒如同脫兔一般朝著反向飛了出去,那后面的火球擦著身子砸在地面之上,燒出一道道漆黑之色。
宋一嵐看著秋兒再度逃脫剛松口氣,卻見第五發(fā)火球已然砸到秋兒飛起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她了。
“不——”
鐺——
金屬交錯之聲再響,建業(yè)道人如同天崩一般頭暈目眩,一時間竟站立不住。再看上空,那赤焰之劍已然深插入地,僅漏不到兩指劍柄。
旁邊一個碩大的土坑里,鐵錘錘頭已然碎裂成渣,而秋兒重新落回地上,之前那火球已然消散于空氣之中。
“怎、怎會、怎會如此!”
宋一嵐已然合不攏嘴,那一瞬間這姑娘將手中鐵錘猛然擲出,其速度之快宛若閃電一般將赤焰之劍砸了下來。
沒有多余的操作,沒有花哨的術法,就是簡簡單單的飛出一錘子勝負便分。
建業(yè)道人按著太陽穴痛苦出聲,本命法器遭重再加術法打斷之后的反噬之痛讓他一時間嘴都不利索了。
“哼!”
秋兒輕哼一聲轉(zhuǎn)頭走進了屋內(nèi),片刻之后拿出一床撕壞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