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皓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兩個人屏息等待,死死盯著男人,等待著他即將出口的話。
誰知道,他的雙眼竟然迅速變得清明。
周桐君霎時收斂了神色。
男人恢復(fù)了正常,也不再對他溫柔,眼中跳動著幽藍的暗淡火苗,聲音透出無盡寒意,“又是她送進來的垃圾?!”
“又是”兩個字咬得很重。
周桐君壓抑的不妙感驟然翻涌。
李明皓小心地掙了掙。
身上的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形成的,看不見摸不著還掙不開。
男人還是察覺到了,他側(cè)頭瞥了他一眼,冷笑,似乎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也不算無用,希望你們最后可以死得明白一點兒,省得不斷重復(fù)?!?p> “什么意思?”
周桐君問。
男人上下打量著他,半晌才道,“你連阿周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當(dāng)然當(dāng)然,那么請問,您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男人被他噎了一下,神色幾番變化,最后悶聲道,“什么什么意思?沒意思!我不殺你們,快走吧!”
“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李明皓在他身后抻著脖子叫道,“你知不知道和我們一起進來的女生在哪兒?”
“跟你們一起?”男人面無表情,“哪有跟你們一起進來的?我怎么知道?每天進進出出那么多人!”
“?每天?”
周桐君下意識接道。
男人哼了一聲,“你不會以為就你們進來了吧!我控制整個事件,但是鏡像世界一大堆,我又不能時刻都呆在一個世界,真是麻煩!”
說完,男人拂袖而去。
周桐君愣愣地看著他離開,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你……有沒有感覺到……地動?”
李明皓遲疑著開口。
“有……”
晃動越來越劇烈,周桐君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頭頂?shù)乃槭懔闵⑸⒌芈湎聛怼?p> “不會他走了事件就崩塌了吧?!”
李明皓才站起來,地一晃又栽倒了。
“先出去再說!”
周桐君趕緊扶住他,兩個人攙扶著往外跑。
這個時候,原本就很長的通道顯得更加難走。
遙不可及的洞口能夠看見天光通明。
可還是好遙遠,落石和沙土開始堵住前進的道路。
他們無路可走了。
沉默蔓延。
混亂中,一塊石頭好巧不巧砸在了李明皓頭上,他到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金光撒下。
分外熟悉的感覺。
周桐君猶豫了幾秒,拖著李明皓踏入金光,下一瞬,眼前便是熟悉的場景。
身后堅硬的樹干此時讓人分外有安全感。
“這是……”
李明皓艱難地抬起酸痛的肩膀揉了揉已經(jīng)沒什么痛感的腦袋,扭了扭脖子,站了起來,“咱們出來了?”
“看起來是……但是……”
為什么呢?
周桐君并沒有問出來。
他的懷疑有些驚人,而且沒有證據(jù)。
“我記得……咱們第一次出來也是通過這光?”李明皓突然道。
“嗯?!?p> 周桐君見他欲言又止,開口幫他說出了下面的話,“其實……我們第一次應(yīng)該死在里面了才對……”
“但是有人救了我們。”
僥幸活下來,李明皓的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快樂。
“田中川介說我們不是玩家,這只是他們那邊的叫法而已,所以我們確實沒有通過第一個事件?!敝芡┚曇粼絹碓叫?,“我懷疑……是寒江雪?!?p> 他們這邊還在懷疑著。
翻涌的情緒卻并沒有影響到寒江雪。
因為她的心情也并不平靜。
她也在事件中。
這是一片荒漠,準(zhǔn)確地說,是戰(zhàn)場。
黃沙漫天,狂風(fēng)呼嘯,暗紅的塵土飛揚。鐵蹄聲聲聲入耳,破馬刀刀刀致命。
曼妙的身姿屹立千軍萬馬陣前,顯得有些渺小。長發(fā)被隨意地捆著,蒸騰著黑氣的長刀在手,武得虎虎生風(fēng)。
寒江雪遠遠地看著那個人沾染了一身臟污,臉上沒什么表情。
這樣的戰(zhàn)斗,她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
“出來!”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她產(chǎn)生了生理不適。
是鹿先生。
他的聲音,從她有意識開始,伴隨著每一次實驗。她的痛苦、她的強大,都源于鹿先生。
寒江雪轉(zhuǎn)身一道金光閃過,消失了。
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經(jīng)是一片熟悉的純白。
她反應(yīng)了幾秒,泛白的唇微動,吐出三個字,“怎么了?”
“蘇淺歌倒是還不錯,在融合了厲鬼后,戰(zhàn)斗力不斷上升??墒橇硗鈳讉€人……差強人意??!”
鹿先生將屏幕轉(zhuǎn)向寒江雪,“看看吧!這兩個人已經(jīng)失敗很多次了,你為什么執(zhí)意留著他們?”
寒江雪只是瞥了一眼,一句話沒說便起身出門了。
鹿先生的目光粘在她身上,直到人影消失才收了回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并沒有叫住寒江雪。
“滴——”
耳上小巧的通訊儀發(fā)出聲音。
“說!”
鹿先生陰森森地笑了一聲,磨牙道。
“教授,寒小姐去E–1078了?!?p> “去找姬顯圣了?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