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其實連我自己,到現在也時常產生懷疑。
這件事情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每念及此,我都會打開我的衣櫥,確認一下那個發(fā)光的黑洞。
是的,在我的衣櫥里,出現了一個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可以吞噬一切東西的黑色圓洞——這不是天文學意義上的黑洞,只是我根據它的性狀,取的一個方便稱呼。
這個黑洞最早是在2025年3月12日下午18:37分被我觀測到的。整個黑洞呈規(guī)則的圓形,直徑1.22米……”
寫到這里,常寧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衣櫥,打開著的柜門中,那黑黢黢的洞口飄忽不定,發(fā)出著詭異的光芒。它有一小部分與地面接觸,大部分就那么漂浮在衣櫥中。
收回目光,他繼續(xù)在書桌前打字。
“……從3月12日至5月18日,這66天里我做過48次實驗,以驗證這個黑洞的來歷和特性。
最初,它吞噬了我半個衣櫥的衣服。發(fā)現它后,我扔了一些石頭和木頭過去,黑洞也輕易地吞噬了它們,沒有任何回響。
后來,我開始生物實驗,扔了一些蒼蠅和蟑螂過去,也被輕易吞噬了。
接著,進行返回性實驗,我在木頭上綁上繩子,扔到黑洞中,拉回繩子后,木頭可以回到我這邊。
再然后,開始綜合性實驗,我在蟑螂腿上綁上繩子,扔過去,再拉回來,有些蟑螂成功的回來了,還活著。有些則只剩一只腿回來,我猜測可能是由于它們掙扎地太厲害。
5月2日,我買了一只雞,在它腿上綁上繩子,扔過去,等待了十分鐘。期間我甚至能感覺到雞在活動時拽繩子的力度,然后,我把它拉了回來。
雞看起來安然無恙。我又在雞脖子上綁了一個微型攝像頭,再次扔過去,拉回來以后,讀取儲存卡,上面的畫面一片漆黑,也沒有任何聲音。
接著,我在房子里養(yǎng)了它14天,直到5月16日,雞看起來仍然很健康。
我又嘗試將雞用不同的方式通過黑洞——一半身體在黑洞里面,一半身體在黑洞外面,卡著脖子扔過去。
這次雞死掉了。于是我把它烹飪,口感上,跟普通的雞并無區(qū)別。
5月17日,我用兔子做了同樣的實驗,得出一致的結論……”
寫到這里,常寧又歪頭看了看自己的冰箱,里面還有沒吃完的半盤兔肉。
“……經過了動物實驗后,初步確定黑洞是一個未知空間的連接點,對面有一片適合生命存在的地方,但不知道時間上和空間上距離這里有多遠。
接下來我決定進行人體實驗,實驗對象是我本人。
今天是2025年5月18日星期日,第一次人體實驗啟動。
無論你是誰,只要你看到這封信,就證明我的實驗失敗了,我并沒有成功從黑洞中返回。
請把這個黑洞的信息上交給國家,我想,頂尖的大腦會為這個黑洞安排后續(xù)的實驗。
署名:常寧,2025年5月18日?!?p> 敲完這個文檔,常寧把它打印了出來,放到書桌上,又在邊角壓上一本書。
他回頭看了看地上的一堆東西:兩個80升的旅行背包,三個80X60X120的硬紙板箱子。
低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特殊合成化纖材質叢林迷彩服一身,配備主要內臟部位防護插板若干,口袋里放著兩天份的軍用壓縮餅干、30頭瑞士軍刀一把、防風打火機一個、未拆封的3M防護口罩2枚、手持照明燈一個、口袋袖珍醫(yī)藥袋一個,腰間挎2L軍用水壺一個、2尺精鋼西瓜刀一把(帶刀鞘),腳踏叢林作戰(zhàn)靴一雙,靴子中插著短匕首一把。再抬手摸摸頭上,迷彩奔尼帽一頂。
嗯,身上的齊了。
然后附身打開兩個旅行背包和三個硬紙板箱,挨著檢查了里面的帳篷、睡袋、換洗衣物、大醫(yī)療包、防毒面具、蓋革計數器、小工具箱、指南針、照明燈、電池、煤油燈和煤油打火機、火石、火絨、求生燭、工兵鏟、徒步手杖、軍用望遠鏡、應急釣魚套裝、袖珍收音機、熒光棒、個人清洗套裝袋、衛(wèi)生紙、多燃料爐具、鈦合金餐具套裝、15天份的食物與水……
嗯,地上的也沒問題。
其實他昨天已經提前扔過去一批物資了,包括2個月份的食物、水、藥品、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衛(wèi)生用品和例如口袋彈弓、長撬棍之類的武器。希望那邊和這邊一樣,是一個固定的出入口,這樣自己過去,就能接收到昨天的物資。
常寧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裝到旅行背包中,嘆了口氣,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猶豫了很久,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嘟……嘟……嘟……
響了十幾聲,那邊才接起來。
“喂?小寧啊,什么事?我這邊正忙著呢?!?p> 電話那頭傳來了霹靂扒拉的麻將聲,時不時還有人在旁邊發(fā)出“吃”“碰”之類的聲音。
“媽……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最近過得好么?叔叔和弟弟都好么?”
“都好啊,他們能有什么事?。∧闶遣皇菦]錢了……等等,我碰了!小寧啊,我等下再給你打3000過去?!?p> “不用了……媽,有空的時候,你也去看看爸爸吧?!?p>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過了十幾秒,那邊才開口道:“我跟他現在沒有任何關系了,輪不到我去看他。”
嘟……嘟……嘟……
掛線聲傳來。常寧呆了一會,才把手機放下來。
他七歲時父母就離異,他跟爸爸過。后來,媽媽又嫁了人,生了一個弟弟,家庭美滿。爸爸則進了監(jiān)獄,無期。
從初中開始常寧就自己一個人生活,直到大學。
他的母親每個月倒是會給一些生活費,但是從來沒有過來陪過他一天。
如果實驗失敗,最壞的情況發(fā)生的話……感覺這個世界也沒有什么特別值得留戀的了。
常寧定了定心神,把幾個箱子先扔進了黑洞,又扔了一個旅行包過去。
他背起最后一個旅行包,把書桌上剛剛打印出來的紙正了正,然后走到窗戶前,看了看這個城市。
最終,他低頭鉆進了黑洞中……
一陣暈眩。
由于黑洞直徑只有一米多,常寧是采用匍匐前進的方式進去的。
頭部鉆進黑洞后,眼前一片光怪陸離的炫目,讓他感覺極度暈眩。各種感官被極度削弱,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身下的是不是還是實地。
無法抵抗的暈眩感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他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終于,聽覺和觸覺都回來了。
感覺自己趴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但是眼前漆黑,一點光線也沒有。
他又向前匍匐前進了一個身位,才從口袋里掏出照明燈。
回頭看去,身后是跟自己屋子里一樣的黑洞,嵌套在一堵光滑的墻壁上。
光柱四處掃射,這是一間大概70-80平的實驗室,除了黑洞的那堵墻之外,兩個側面布滿了操控臺,對面的墻上則有一扇門。
地上自己之前扔過來的物品都在,橫七豎八堆疊在一起。
仔細照了照門旁邊的墻壁,果然發(fā)現了燈的開關。
啪嗒。
燈沒亮。
再往旁邊尋找,看到了一個類似電源保險箱的東西,里面有幾個開關,其中寫著“總電源”的那個,朝著“關”的方向。
常寧上前,把總電源開關打開。
實驗室中幾盞白熾燈先后亮起,照得常寧瞇上了眼。
噗!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常寧回頭一看,那個黑洞扭曲了幾下后,消失在了墻壁上,只留下一堵光滑的金屬墻面。
這!開局就遇到了最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