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十秒鐘后,詹仰突然放松下來,臉上出現(xiàn)了平時少見的陰冷表情。
“我?guī)ьI我的研發(fā)團隊,經過十個多月的奮戰(zhàn),研發(fā)出治療‘眼疾’的特效藥,救了成千上萬個人、成千上萬個家庭。事后,我被推到了臺前,接受了數(shù)不清的榮譽,同時也招致了數(shù)不清的嫉恨,還包括二十年后讓警察找上門。而我團隊的其他人呢,他們每個人都享受了一大筆金錢。在公司被收購時,自愿簽訂‘離職協(xié)議’,因此又得到一套房子。在他們享受安逸生活的同時,我卻在與競爭手作戰(zhàn),最后不得不離開制藥行業(yè),成為一名商人。多年后,他們因病去世也好,被人殺害也好,與‘金利制藥公司’有什么關系?又與我詹仰何干?難不成他們只有享受快樂的權利,沒有承受痛苦的責任嗎?”
詹仰這番話,說得甚是悲壯,連楊路都差點兒被感動了。他知道,城府頗深的詹仰不可能被他輕易嚇住,但他還是從他臉上捕捉到了很多微妙的表情。
“詹董事長稍安勿躁,我剛才說過了,只是找您了解一下情況?!睏盥贩啪徴Z速,看著他說,“詹董事長沒有義務為他們的人生負一輩子責任,但是作為曾經的領導,如果你能提供一些他們的工作情況或者人脈圈子,或許能協(xié)助警方盡快破案,讓這些曾經為煦華市作出巨大貢獻的人不至枉死?!?p> 看到對方已經作出退步,詹仰也不再繼續(xù)糾纏于此事?!澳鞘钱斎?,我會全力配合警方。這樣吧,我一時也想不出什么來,等我想起來了,我讓秘書去找你?!?p> 這已經是第二道“逐客令”了。
楊路帶著他的人站起來,非常禮貌地和詹仰握手告別,并感謝他的配合。
警察走后,詹仰在沙發(fā)上坐了幾分鐘,然后匆匆上樓,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就要出門。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助理季永繁走進來,在客廳攔住了他。
“董事長,紅興市那邊剛剛傳來消息,小姐她偷偷跑了出來,現(xiàn)在不知道去了哪里?!?p> “你說什么?”詹仰顫顫悠悠地走到季永繁面前,“跑了?”
季永繁微微低下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是劉總打來的電話,應該是真的?!?p> 詹仰向后退了兩步跌坐在沙發(fā)上。他因為擔心女兒的安全才把她送到紅興市舅舅家里,順便也讓她舅舅和表哥管管他。沒想到這一大家子人竟連一個女孩子都看不住,這還能跑了?
“給劉行打電話,我要問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他對季永繁吼了一聲,嚇得季永繁趕緊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方接通后他把手機遞給了董事長。
“瑤瑤呢?”他強忍著怒氣,深沉地問了一句。
“姑父,您先別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幀幀F(xiàn)在肯定還在紅興市,她的身份證還在我這里呢,她……”
“人都跑出去了,你留個身份證有什么用?”詹仰對著手機吼道,“現(xiàn)在煦華市不太平,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回來!”
“是、是、是!我親自去找,一定把瑤瑤找回來?!?p> 掛了電話,詹仰覺得這次自己真的生病了,頭疼得厲害。原本想出門的他,不得不回房間稍作休息。
季永繁把董事長送回房間,看他睡下了他才悄悄出來。走到門外,他對那兩個保鏢低聲說了兩句話,這才放心離去。
詹書瑤已經跑出來兩天了,她的舅舅和表哥因為一直找不到人才不得已給季永繁打電話,看看她有沒有回家。
季永繁得到消息后,先聯(lián)系了詹書瑤幾個較好的朋友,都說沒有見過她,他這才趕緊過來向董事長說明此事。
這兩天,詹書瑤早已跑回了煦華市,沒有身份證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阻擋不了她見心上人。因為好朋友告訴她,程安爸爸出事了,而他已經回來了。
兩個月前,程安一聲不吭地走了,此后再也沒有接過她的電話,也不回信息。爸爸剛開始還支持她和程安,讓她別胡鬧,安心等程安回來??珊髞聿恢趺吹模职钟珠_始反對她和程安在一起,讓她不要再和他聯(lián)系。
爸爸這種態(tài)度上的轉變讓她接受不了,而且還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去找程安。沒想到,爸爸早就預料她會做此決定,已經安排好人“保護”她。
這還不算,很快表哥就來了,騙她說帶她出去玩,坐著別人的私家飛機就到了紅興市。
雖然表哥一個勁兒地向她道歉,說是受到了她爸爸的“威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她當然不會原諒他們,但是當著舅媽和表嫂的面,她也不能太任性。在她們的安排下,她又是購物、又是參加高檔酒會,認識了很多與她“門當戶對”的公子哥,可她對他們根本不感興趣,酒會一結束就再也不想理他們了。
深夜,她常常給程安打電話、發(fā)信息,卻收不到任何回應。她愛他,但也恨他,恨他太絕情,她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后來她的手機也被“沒收”了,這讓她的反抗心更加強烈。
一個月不到,她這個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因為相思和悲憤的折磨已消瘦不少。
她去商場購物,在洗手間借了別人的手機給好朋友打電話,好朋友告訴她程安回到了煦華市。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待在紅興市了,于是在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時,找機會逃走了。她能想象到舅舅一家人驚慌失措的樣子,雖然很對不起他們,但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她在紅興市沒有朋友,舅舅和表哥的熟人她又不敢求助,于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被搶劫一空的“可憐人”,到處蹭別人的車,就這樣碾轉回到煦華市。
她不敢回家,便找到好朋友江雨桐,讓她收留她幾日。江雨桐看她如此狼狽,又得知了她的遭遇,不禁打心底里同情她。
她不關心自己的處境,只問好朋友程安現(xiàn)在在哪里。
江雨桐說她也不知道,聽說他回來后去看守所看了看他爸爸,后來就再沒聽說過他的消息。
詹書瑤給楊逸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見過程安。
楊逸就坐在程安旁邊,看到程安不停地向他擺手,他只能說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詹書搖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如果不是太晚了,她一定會跑到他們公司看看。
“程安,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離不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