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唱著船歌，漸行漸遠(yuǎn)?！?p> ——《海盜》
——
翌日，暴雨依舊沒有減緩的趨勢，杰伊在夢里的尖叫聲中驚醒。
迪恩連忙趕來查看情況，杰伊驚呼一聲拉起被子蓋住身體，看清是迪恩后才松了口氣。
迪恩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問道：“做噩夢了？”
杰伊抓著被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迪恩嘆了口氣：“你那邊的事，總要處理的；不過我想先問問你，還打算回去嗎？”
“不想了。”提到此事，杰伊的眼中滿是失望和無助。
“那么就交給我吧?！钡隙鱽淼酱睬鞍牍蛳氯?，雙手搭在床邊，“怎么樣，相信我嗎？”
杰伊沒有給出答復(fù)，但只說道：“請別傷害他?！?p> “好。”
……
迪恩騎上從鄰居家借來的單車，單手撐傘騎向疊樓。
按著上次七扭八拐的路線在住宅樓中穿行，迪恩再次來到那扇鐵門前。
隨著鐵門被敲響，屋內(nèi)又一次傳來叫罵。
“不就是幾個臭錢嗎？！成天像鴨子一樣扯著嗓子叫來叫去！我說會還錢那就一定會還！”杰伊的父親罵罵咧咧地推開鐵門，未等迪恩開口，他便認(rèn)出了面前這名男子，“呵，這不是我女兒傍上的金主嗎？有何貴干？”
“我今天來做一個了斷。”即使面對這樣一個滿嘴臟話的人渣，迪恩的語氣也算得上客氣。
“我懂！”男人猥瑣地笑了笑，“二十萬科朗，和紅燈區(qū)開的價一樣，很公平了?！?p> “我想你對此有什么誤會，我不是來送錢的?！?p> “沒錢？！”男人聞言拔高嗓音，“不給錢就想從我這兒把人領(lǐng)走？！沒門兒！”
“我可以付錢，但只有五萬?！?p> “五萬？！打發(fā)叫花子呢？！”男人揮拳欲打，但想起上次的遭遇又及時把手收了回去，“十萬！已經(jīng)是一半的價了！”
“不好意思，你又誤會了?！钡隙鞅梢牡匦πΓ拔以敢饣ㄥX，不是來買人的，而是給你的一個交代，你沒資格和我討價還價。你說得對，你把人養(yǎng)大，我不可能什么也不付出就把杰伊帶走，這五萬科朗，已經(jīng)遠(yuǎn)超你在她身上的花銷，所以，我勸你見好就收?！?p> “做夢！”男人在地上啐了一口，“小子，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把她賣到紅燈區(qū)，如今你又怎么能遇上她？我的女兒我最了解，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說著，男人臉上露出淫笑。
對男人的這幅嘴臉，迪恩萬分無奈，但好在早有準(zhǔn)備，只見他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和一張取款憑證。迪恩把戒指拿到男人眼前：“看清楚了，虎爪幫的紋章！如果你知道這枚戒指的來歷，就把嘴閉上！”
接著，迪恩又把憑證遞給男人，“就五萬，如果你不滿意，那就拿著它去虎爪幫要錢！上面寫了事情的緣由，也有我的簽字，能要多少就看你的能力了。”
“拿虎爪幫來嚇我？”男人的氣勢依舊不減，但說的話卻變了味道，“好！你等著，我就不信他們會為你買單！”
迪恩指著男人手里的紙張：“收了它，你與杰伊之間便再無瓜葛，如果以后你再敢找她的麻煩，我就不會這么客氣了?！?p> “算你有能耐！”看著迪恩轉(zhuǎn)身離開，男人又把取款證明下方的簽字處舉到眼前，“你叫迪恩？你姓什么？叫迪恩的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虎爪幫認(rèn)不認(rèn)這個迪恩？”
“我只叫‘迪恩’，從此刻開始，你與我和杰伊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迪恩此時只想盡早擺脫這個頑固的垃圾。
“沒有姓？原來是個孤兒，哈，要么沒人要，要么家里人沒的早，哈哈哈！”
男人話音落下，迪恩離開的腳步瞬間停住，他緊握雙拳，眼中閃過寒意。
迪恩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整日混吃等死，偏偏還覺得全世界都虧欠自己的人，但他答應(yīng)過杰伊不會傷害她的父親；可如果男人再口無遮攔，迪恩不介意給他一點(diǎn)教訓(xùn)。
雖然男人想逞一時口舌之快，但也明白迪恩是他得罪不起的，見對方停下腳步，男人心中也有些懼怕，于是識趣地不再說話，轉(zhuǎn)而繼續(xù)端詳起手中的“欠條”。
……
回到家里時已是中午，雨勢也終于開始減緩。
走進(jìn)家里，迪恩脫下被淋濕的外套隨手搭在客廳的椅子上，杰伊連忙將其提起走向衛(wèi)生間，嘴里還在抱怨：“我說過多少次了，臟衣服不要亂放！”
杰伊很想知道事情的結(jié)果，她希望可以和父親撇開關(guān)系，可一想到從此再沒有親人，心中卻是一陣失落；但她更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這意味著她將再沒機(jī)會逃避那個所謂的家。
杰伊把淋濕的外套放到盆里，門口傳來迪恩的聲音：“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你的父親以后都不會再糾纏你。”
這的確是自己希望的結(jié)果，但不知為何，杰伊心中也并沒有先前預(yù)想中的那般失落，取而代之的是解脫的快感。她甚至在心中努力地把父親想象成一個正直謙和的男人，但卻依然無法從遠(yuǎn)離他的事實中感受到哪怕一絲的牽掛。
原來，一直把他當(dāng)作父親并不是因為親情，而是無意義的自我安慰，想以此來祈禱自己的生活可以少些折磨。
“迪恩，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可能我永遠(yuǎn)都——”
迪恩抬手擋住話尾：“既然你和他已經(jīng)兩清，現(xiàn)在也無處可去，就繼續(xù)住在這兒吧。”
“我想好了。”杰伊堅定地注視著對方的雙眼，“就像之前說的，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
“好好的怎么突然說起這個？”迪恩滿眼詫異。
“難道你甘心一輩子活在下城嗎？”
迪恩哈哈一笑：“我之前說的是在開玩笑。再說了，你就這么相信我嗎？”
“我是認(rèn)真的！”杰伊急得跺腳：“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除了跟著你之外哪也去不了?！?p> “賴上我了？”迪恩笑道，“不過，對城里人來說，我們微不足道?！?p> “可是，世間還有那么多美好，如果不能感受一二，那該多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