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使者來臨

第六十一章 小紅球

使者來臨 一戲嬰蘇 3125 2021-05-20 17:56:59

  整整一百年的時間,沉池中再也沒走出來一個吃了八十一個人頭的水尸。

  谷人們一邊感嘆殊守沉運氣好,一邊為自己暗暗僥幸。

  “風(fēng)平浪靜又百年。”一個谷人倚著洞口,懷里抱著長劍。

  另一個谷人笑笑,“這個殊守沉還真是個邪物,用牙斬首,命中帶煞,不僅克死了同族,還克八十一!”

  那人答道,“這樣也好,免得我們擔驚受怕哪日被冠上殊守沉之職。”

  天曉得,當無所可依,柔,可變剛。當無所可失,弱,可變強。

  那天谷主一行人離開后,殊守沉冷眼看著沉池底的猛獸,警告著,“凡是吃了八十一個人頭上岸的水尸,我見一個,殺一個?!?p>  世間常態(tài),無論何時,總是會有一些以身試法的心思蠢蠢欲動。但是當他們吃掉第五十個人頭后,就會無聲無息的死在沉池中。

  誰都不曾想過,這最后一任看似瘦弱膽怯的殊守沉,竟是唯一一個敢跳入沉池中,并能活著再出來的。

  那天,殊守沉坐在沉池邊,淡然地看著沉池中的一個猛獸,吃下了第五十個人頭。

  殊守沉起身,縱身一躍,跳進沉池中。

  立時,所有的猛獸都驚住了。當它們反應(yīng)過來想去搶奪這自投羅網(wǎng)的食物時,眼看著殊守沉一口咬在了“違規(guī)”水尸的脖子上,一直將他拖向池底。

  水尸奮力反抗,無奈,他越是反抗,殊守沉咬的越是瘋狂。

  猛獸見狀,都不敢再上前去,眼睜睜的看著殊守沉,在沉池底對一個水尸執(zhí)行了殊死刑。

  殊守沉對周遭猛獸的震驚錯愕,漠視以對。上岸后,抖抖毛,頭微側(cè),眼里含冰,對身后沉池中的猛獸只說了四個字,“引以為戒?!?p>  從那次起,這些猛獸安生了幾十載。無獨有偶,而后又出現(xiàn)了兩個不知死活的水尸,當殊守沉用同樣的方式,對其施以殊死刑后,便再無此情況的發(fā)生。

  殊守沉靜默的看著池底,腦子是放空的。

  一個紅色的小球滾到殊守沉腳邊,殊守沉抬下眼睛,知道又是那個纏人的小鬼頭來了。

  “殊守沉!”南風(fēng)左顧右盼著,鬼鬼祟祟的跑過來。

  這個小鬼頭歷經(jīng)百年,終于從五歲的模樣,長成了現(xiàn)如今七歲的模樣……

  “給你!”南風(fēng)攤開手掌,把一塊比他手心還大的干糧托給殊守沉,“你最喜歡吃的饃巴,我悄悄拿來的!”

  饃巴是殊守沉的心頭愛,雖然口感和味道像饅頭,但它的形狀和顏色都酷似剝了皮的橘子,只是少了橘肉表皮的橘絡(luò)。

  從殊守沉第一次執(zhí)行殊死刑后,比起那些葷食,它更喜歡這種干巴巴,無味無腥的東西。

  谷人們給殊守沉送來的吃食,它一動不動,有時寧可餓上幾天,都不會去聞一下,好條子,都是餓出來的。

  殊守沉知道這是南風(fēng)的老套路,只要它吃下這塊饃巴……

  “殊守沉,陪我玩球!”

  殊守沉剛咬上去一口,就聽到南風(fēng)對它要求著。

  殊守沉不緊不慢的嚼著一嘴的面渣子,南風(fēng)也不急,盤著小腿,坐在殊守沉旁邊,托著下巴等它。

  南風(fēng)是那種典型的少爺脾氣,說不得,屈不得,逆不得。唯獨對殊守沉,百般順從謙讓,他好像把所有的耐心和柔軟,都給了這只小黑貓。

  殊守沉不與谷人打交道,也不會跟谷主親近討好,它疏遠著所有人,也只有對南風(fēng)不會排斥。殊守沉常常會在南風(fēng)的身上,看到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是它纏著云飛時的影子。

  它偶爾會想,以前云飛也會這么無奈于自己的糾纏嗎?

  忽然一張臉出現(xiàn)在殊守沉面前,它緩過神,看到南風(fēng)正眨著眼睛對它笑。

  殊守沉動動爪子,把小球踢到一邊,南風(fēng)立馬跑出去追,然后把小球叼在嘴上,學(xué)著四足動物的姿勢,一臉欣喜的跑過來把小球給它。殊守沉再將小球踢到另一邊,南風(fēng)又開開心心的跑去撿……

  殊守沉始終想不明白,這種極具敷衍性,甚至略帶侮辱性的互動,為什么能讓南風(fēng)樂呵成那樣?

  一來二去,南風(fēng)玩了一頭的汗,殊守沉看著都累,想著,小孩子們都喜歡這么玩嗎?

  “少谷主?少谷主您在里面嗎?”洞穴外有人喊叫著。

  “殊守沉,別說我在這?。 蹦巷L(fēng)看了一圈,貓著腰躲到了洞壁角落的巖石后面。

  殊守沉看了眼腳邊的小球,起身挪了一步,把球藏在身下。

  “殊守沉,看到少谷主了嗎?”谷人跑進來。

  殊守沉自當是不會理他,那人巡視一周,無奈離去,“這孩子又跑哪去了?”

  南風(fēng)伸出頭瞧了瞧,馬上跑出來,“殊守沉,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南風(fēng)頓了下,忽然笑笑,“明天再給你帶饃巴!”

  南風(fēng)走后沒多久,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殊守沉動動耳朵,心說,這個小鬼頭又想玩什么幺蛾子了?

  “殊守沉?!?p>  殊守沉聽聞,眼神一寒,是谷主夫人。

  “我知道你一直記恨我?!惫戎鞣蛉俗叩绞馐爻僚赃叀?p>  殊守沉靜默的看著沉池,不作回應(yīng)。

  “我荼毒生命固然不對,但想活下來,不被用畢即棄,又有何錯?”谷主夫人轉(zhuǎn)向殊守沉,繼續(xù)道,“南風(fēng)那孩子,從小到大看似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其實他心里很孤獨。沒有人敢陪他玩,也沒有人愿意陪他玩。”她看了眼殊守沉四爪之間的小球,輕聲道,“謝謝你不嫌他?!?p>  殊守沉堵著一口氣,一腳把小球踢進了沉池。

  谷主夫人見狀,輕輕皺了皺眉,眼里充斥著哀傷,低下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第二天,南風(fēng)果然履行承諾,帶著一塊饃巴來找殊守沉了。

  “殊守沉,給你吃!”南風(fēng)兩只手托著饃巴,暖暖的笑著。

  殊守沉微微轉(zhuǎn)下眼珠,沒有去吃。

  “殊守沉,你怎么不吃???”南風(fēng)又向前湊了湊,奶聲奶氣的說道,“這塊是我特意留給你的,為了讓你吃上饃巴,也為了我自己的肚子不挨餓,我很勉強的吃了兩個最不喜歡的窩窩頭,這樣一來,我們兩個就都成全到了!”

  殊守沉心里雜亂了起來,世上有認賊作父,它卻是認賊的兒子做友,這太不像話了!

  南風(fēng)起身看了一圈,“咦?我們的小球呢?”

  殊守沉突然有些心虛。

  南風(fēng)看了看殊守沉,又蹲回到它旁邊,“你是因為把我們的小球弄丟了,才不肯吃饃巴嗎?”

  殊守沉沒回應(yīng)。

  “沒關(guān)系,小球沒了,我還有你?!蹦巷L(fēng)又把饃巴捧給殊守沉,“先填飽肚子?!?p>  殊守沉撞開南風(fēng)的手,縱身跳進沉池中。

  南風(fēng)見狀嚇得扔下饃巴,對著沉池大叫,“殊守沉!殊守沉!”

  谷人們聽到叫聲后,立馬跑進來,“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一眼沒照顧到,您怎么又跑到這來了?”

  南風(fēng)指著一個谷人命令道,“你,現(xiàn)在馬上下去,把殊守沉救上來!”

  谷人大驚失色,“殊……殊守沉掉進沉池了?”

  “快下去!”南風(fēng)叫道,“馬上!不然我要了你的腦袋!”

  谷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臉苦相,“少谷主,小的若是下去了,也一樣會丟了腦袋,還會連個渣渣都不?!?p>  南風(fēng)又換了一個人指,“你下去!”

  那人也是立馬跪在地上,連連道,“少谷主饒命!少谷主開恩??!”

  南風(fēng)氣的不行,“算了!我自己下去!等我上來再要了你們的腦袋!”

  谷人們一把抱住南風(fēng),哭腔道,“使不得,使不得??!您要是下去,小的們不僅保不住自己的腦袋,滿門的腦袋都保不住了!”

  “你放開!放開我!”南風(fēng)掙扎著,無奈小孩子的力氣,始終抵不過大人。

  沉池里的情況也是一團亂,眾猛獸見到殊守沉跳進沉池后,嚇得四處逃竄,以為又是哪個作死的多吃了一個人頭……它們慌忙躲閃,生怕自己被誤傷到,于是你撞我,我撞你,暴脾氣一上來,直接窩里打了起來……

  殊守沉懶得理這群蠢貨,直徑游向池底,心說,如果不見小球,是不是要給它們開膛破肚檢查一番了?真是那樣的話,傷口不知道要幾天可以長好……

  正尋思著,殊守沉忽然在池底看到了小球。它加速游過去,叼著小球返回上岸。

  眼下,南風(fēng)和谷人們都早已哭成了花臉。南風(fēng)看到殊守沉上來后,立馬張開雙臂跑過來,似乎是想抱起殊守沉。

  殊守沉向后躲了一下,抖了抖毛,把嘴里的小球扔在地上。

  一旁的谷人驚愕的看著殊守沉,從沒想過,除了水尸以外,還有能活著從沉池里出來的東西……

  “殊守沉!球哪有你重要!”小孩子的表白總是這樣直接。

  殊守沉用前爪踢了小球一腳,繼而走到沉池邊,吃起了地上的那塊饃巴。

  南風(fēng)跑去撿起小球,用衣服仔細的擦著上面的血水和污泥,小手輕輕的摸著小球,忽然覺得心里被填的滿滿的,以至于,他的笑,任誰看了,都會有一種“心化了”的感覺。

  谷人小步跑過去,“少谷主,小的送您回去吧,一會兒谷主夫人找不見您,又要擔心了……”

  南風(fēng)回頭看向殊守沉,一塊饃巴已經(jīng)進肚,眼下,那一小團黑色,正在舔爪子洗臉。

  南風(fēng)把小球放進衣襟里,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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