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與璀璨
所有的開始都昭示著終結(jié),只是身在局中時我們往往會選擇自我麻痹。熾翎號七人深知這一點,而并不知道是在很久以后他們會成為一個美麗的傳說。
……
——多爾星——
就在拜涂懷著為這個原始蒙昧的星球帶來新的文明與福音的信念夜以繼日的埋頭苦干時,一枚細杵繡花針刺破了他的理想。
“嗐!”拜涂撫著后頸三寸處費力的轉(zhuǎn)動眼珠想看清是誰放的暗器。
“誰叫你多管閑事。”身后下方人聲冰冷,拜涂眼中映出一張詭譎鐵青的臉。
珀威星士。
拜涂不解很快又明白了,他粲然一笑,應(yīng)聲倒地。
突然一只觸手卷起地洞邊上的迷你人奮力甩了出去。
“?。 边h處傳來一聲慘叫,是誰?拜涂的意識快要模糊了。
“醒醒!”拜涂努力抬眼,終于看清,原來是她,那個對他惜字如金的女子。
“堅持住?!卑萃靠吹脚拥氖肿兂梢恢挥|角伸向他的后頸。
“你是丸虬……”金針被拔了出來,拜涂的意識停住了。
——泌西奧星——
向那弘清透深邃縱身一躍前革瑪?shù)哪X海中沒有任何雜念,她甚至懷著一種感激,感謝這里讓她參悟了生死之外的東西。
———短距離分割———
望著迅速下降的水位,長須精靈托著它那顆椰子腦袋嘆了口氣,看來它的使命就到這里了。
五色星羿驟然發(fā)覺到彼此的變化,“赤,你的鱗甲在消失。”
“你的也是,還有發(fā)色,這是什么鬼顏色!”
“等等,這水……”青羿察覺出水的變化。
“不好,那個女人!”紫羿忙向活水心去。
活水消失了,連同她。
另一邊陸路生物慌亂失措奔走呼號,她們腳下的地面在迅速地下沉,與此同時水流上涌她們快要被淹沒,不過很快她們發(fā)現(xiàn)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她們竟然可以身在水中如在陸地。
在水底變成地上平面時,五色星羿終于找到了長須精靈,它已化成一尊海河靈塑矗立在了水陸邊界,五色星羿不覺心泛惆悵,一者老精靈是他們的海河功勛元老如今卻不免于此,再者陡然水陸更迭他們有重要的問題需要它的解答現(xiàn)在卻斷了線索。不過幸得墨羿眼疾發(fā)現(xiàn)了長須精靈裹在椰子般胡須中的'秘密':
——星羿們,水陸顛倒日,陰陽平衡時,若得昌與生,還謝天外人。
“什么亂七八糟的?!背圄嗖荒蜔┑耐鲁鲆痪?。
各星羿參透了其中的妙理,卻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紫羿又去扒了扒精靈團起來的那堆椰子胡須想從里面找到點別的答案,最好出其不意扒出個活人來,但是一無所獲。
“你們?nèi)グ?,我回了?!弊萧嗾Z氣篤定寥落。
“我也回?!卑佐嗾f。
“你們確定?”赤羿故意問。
“你不確定?”青羿反問。
“回?!蹦嘧隽丝偨Y(jié)。
革瑪不知道她用生命換來的協(xié)調(diào)他們會毫不領(lǐng)情,而長須精靈卻早猜到了這一點。這個星球無需慷慨犧牲自有滄海橫流,只是有心之人別有所成。
——汝哀星——
“我們又見面了,賽先生?!笔撬?,那個曾與他會談過的青年男子,無名貼宇所的金主。
賽達點一下頭,這應(yīng)該是極光塔頂了,他怎么會在這里。
“賽先生真是令人欽佩,想不到對自己的敵手也能視如兄弟,我要能交賽先生這個朋友一定榮幸之至?!蹦凶拥恼f話保持著他獨有的那份沉穩(wěn)與高深。
賽達卻不想繞圈子,好聽的話對他來說如風過耳沒什么意思,他只關(guān)注重要的,于是他說:“我在這里你是清楚的了?”
男子笑了笑,拍一下掌:“是的?!闭f完一個人從塔后應(yīng)聲而出。
“你也來了?!辟愡_橫視著他們。
少年沒有講話,單膝跪了下去。
“什么意思?”賽達感到太陽穴有些發(fā)緊。
“賽先生,我們別無他求,只求您能留下?!?p> 少年手中托出那座琉璃塔。男子接著說:“這里的魂魄本來用于守護極光塔吸引宇宙星客聞風而來給予這里生命與活力,而現(xiàn)在他們在您手中獲得了自由,如今這座塔已成了一座空塔,汝哀星從此以后恐怕要消失了……”
賽達聽明白了,他們這是在請君入甕。對于那些被他放走靈魂,他認為他們有權(quán)利重新獲得自由,他對他的行為并不感到后悔,可是現(xiàn)在呢,他又怎么能對這個星球上的其他生命置之不理,畢竟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這就是宿命嗎?賽達嘆了口氣,雙手接過那座琉璃星燈塔。
——琺朗星——
從頂端速達到底層循環(huán),從中央散射到周邊探觸,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像是經(jīng)過周密的設(shè)計,沒有任何贅余與缺損,甚至一朵花一株草該怎么長達到什么標準都似有外力干預(yù)的痕跡,多么可怕的星球它是超級智能所孕育的怪胎,是一種機械式的完美,它奪目而死寂代表著包羅萬象與無處遁形。阿立佤終于明白了它的內(nèi)涵,只是沒想到她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真正認識這座星球,站在那個'危險生物'的身旁阿立佤心中掠過一絲哀惶,在他看來每一處都是他神一般的造化,無一處不透著精美絕倫,可在她眼中盡管這里的每一個細節(jié)她都可以摹畫,卻絲毫不再喜歡它們。她現(xiàn)在只想拿回她的熾翎服離開這里,無法達成任務(wù)她甘愿受罰,這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她盯著那枚危險生物中指上的'主腦扳戒'已經(jīng)很久了,她看到他用它操控所有下層指令,上次她已經(jīng)見識過,要他乖乖交還赤翎服是不可能的,她必須主動出擊。雖然她還沒弄清楚他留她在身邊的用意,但是這不重要,她主意已定。
終于,在一次酣暢的空中狩獵游戲后她拿到了他褪在浴囊夾外的扳戒,她滿貫興奮扭開鉉倉火速披上赤翎服輕啟定位找到熾翎號,太好了一切順利!就在她懷著雀躍的忐忑按下飛升按鈕時,一束光穿透了整座艙體熾翎號頓時癱瘓,阿立佤靠在起升椅上于刺目的光芒中看到那個危險生物嗜血般的眼神。
“想走?”來人冰涼沙啞的語調(diào)。
阿立佤用眼神告訴他答案。
“這里不好?!”危險生物似乎不可置信。
阿立佤真想大聲告訴他何止不好,簡直爛透了,它就像一個里面被蟲子吃掉的顏色鮮艷的蘋果,就算外面再怎么好看終令人難以下咽!她真的懷疑自己前來的意義,或許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他們只是一群被冠以精英枷鎖的傀儡。想到這里她輕蔑一笑陌視眼前人,沒什么比離開更重要的了,現(xiàn)在熾翎號被損毀還怎么辦呢,阿立佤突然想到了扳戒,對,用它。她發(fā)誓回到故地就做回普通人,什么特訓精英見鬼去吧。
戒環(huán)扭轉(zhuǎn),男人忙喊:“別動!……”話音未落一枚光彈已射進了女子的胸膛。
阿立佤怔怔地看一眼扳戒,直挺挺向后倒去。
——臘卜勒答星——
“快!來不及了?!狈ú▋赫獑痈綦x艙,天火即將吞沒他們這片藏身之地。盾通卸下采集的新燃能,迅速鎖好艙門。
“教授,睛睛……”盾通正要反饋出去看到的情況,卡恩特教授揮一下他那雙蒼勁的手打斷道:“你不用說了,睛睛有它自己的選擇。我們走吧?!?p> 盾通默然。
在隔離艙飛出臘卜勒答星引力層時盾通聽到了一聲刺破天際的嘶吼。
睛睛,望你平安。
就在盾通正心中做禱告,艙體制動發(fā)出警報,法波兒驚叫:“制動液內(nèi)盒被氣層擠壓,現(xiàn)在開始滲漏!”壞菜,這樣下去他們還未出宙內(nèi)星系就會被困死,更別提到億萬光年之外的目的地。
“我去修理。”盾通說著檢測赤翎服確認沒有異常穿起向尾艙下方邁去。
“太危險!”教授急示。
顧不得許多了,為了新大陸的開辟,盾通滑出艙體扣緊艙外吸盤找到制動盒用鍍昴工具完成加固。ok,舒一口氣準備返艙,突然艙外吸盤扣脫鉤,盾通被猛地拽離艙體。
“不?。?!”法波兒的呼喊消散在無盡的深空。
——索美耶星——
“別過來!”熔巖上的女子厲聲道。
喬楚森無視女子的任性,找準時機躍上一片裸巖接著打開赤翎服防水罩,說道:“要么淹死,要么過來?!?p> 聶絨絨倒掛在那塊凸起的溶石上早已經(jīng)手軟肩酸,不過她還是用最后一絲力量僵持著,今天如果他救了她,那這份人情以后恐怕難還,說不定還要以身相許,想到這里她的臉不由飛起一片紅暈,可她確實快堅持不下去了,除了手腳酸軟,肆虐的洪流已然打濕她下垂的衣擺,上面雋秀的一支墨荷在淤泥涌動的浪花中增添一抹狼狽。
忽然一股急流躥撲而來,女子眼看要被水流拍下,喬楚森飛跳起身掖過聶絨絨向內(nèi)甩進防水罩嗔怒道:“你不要命了嗎?”說著封好防護自己則抓緊罩體觀察水勢。
盡管獲救女子眼神卻不退半分執(zhí)拗唯扭頭不答話,心中惱他多管閑事又到底一番憂云四起,正在她前后思量時,忽一波洪流直立挺來,防水罩被推擠著躍然向前,不及說話,在猛地撞穿一處四窟溶洞之后,它像一片搖曳顛簸的殘葉,沒有片刻掙扎就被吞沒其中。
——緹西星——
昃丹隔著禁室的門再次跟一群敵視的眼神對望?,F(xiàn)在他的身份是丸虬圣主的說客,該怎么跟這些不幸地無辜者溝通呢,想來也是他的不對,屢番辜負他們的信任,不過此次他并不打算說服她,他有更值得一做的事。雙方對峙了良久,終于昃丹開口:“你們可以不信任我……”話沒說完女子打斷:“我們無話可說,請走?!迸赃叺囊蝗豪嫌酌ΩB聲迭起:“走,走吧,走!…”
昃丹眉頭收緊一分,頓了頓又舒展開來接著說:“要我走容易,不過圣主有令,把你送給我,等今晚成了親入了洞房,你說要我走哪我就走哪?!?p> 女子聽完面色不禁一陣紅白交織,羞惱道:“衣冠禽獸,是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來你跟他們都是一樣的。”話音一落旁邊又一陣附和叫罵層起。
昃丹佯戲道:“現(xiàn)在知道為時已晚,來人,給美人更衣梳妝?!闭f完不等對答,甩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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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自作主張一件事,還請圣主不要見責?!标镜ば挠杏嬢^。
“但說無妨?!?p> “丹無能,別有他法,只能以婚嫁為借口緩求其中,不知圣主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先士果然計妙,我自當傾力相助,今晚如促成美事,豈不快哉!”丸虬圣主說完舞動觸手欲發(fā)指令。昃丹忙言道:“且慢?!?p> “先士還有話講?”丸虬圣主停下動作。
“多謝圣主抬愛,今日既是丹的良辰,當愿普天同慶……”昃丹停住。
“這有何慮,傳令下去所有丘人大裝門庭,鳴煙開彩!”丸虬圣主下令。
昃丹低首沉吟。
“先士有話盡可直言不諱?!蓖栩笆ブ骺丛谘劾?。
“丹唐突,愿借一粒復(fù)身丸以全其美一服異化散以表忠意,不知圣主可否?”昃丹緩緩說道。
“此話怎講?”丸虬圣主撫弄了一下頭頂?shù)聂滛~須。
“還記得那天有一無知小兒沖撞圣主……今晚可暫讓那個孩子恢復(fù)本身權(quán)當?shù)に徒o美人一份人情……”昃丹意有所指。
“哦~,呵呵,沒問題?!?p> 門外是鬧哄哄辦喜宴的丘人,昃丹收起兩樣藥劑,略一思索閃身往銷煙筒樓而去。
果不其然他又遇到了那個邪性十足的半獸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里的用意?!卑氆F人手持利刃嘶啞著嗓子。
“你要阻止我?”昃丹說。
“是的,請交出來?!卑氆F人伸手。
“你不該阻止我?!标镜ど硇挝磩?。
“我必須阻止你的送死行為,這種事由我來做就好?!卑氆F人不由分說揮動利刃挑過藥劑。
昃丹有片刻質(zhì)疑,但在他調(diào)好的液體中他打消了一切顧慮,也明白了此行前來所找的東西,一個星球的精神力量。
昃丹退場了,此后再沒有人找到他同丸虬圣主消失的蹤跡。
陰霾盡散光華普照時,那場他沒有出席的喜宴成了緹西星球人慶生的歡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