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仁善者卻不忠君
佛首渾身散發(fā)著金光，面部雕刻著五官的深壑，使佛首看起來威嚴肅穆。
周身金光化作色氣，赤金色氣體向佛首四周蔓延，使整個西部天空仿佛被金光占據(jù)，浩瀚又神秘。
那佛首乍一看威嚴的令人發(fā)指，讓人有一種想要下跪的沖動。
再一看，佛首似在微笑，笑容溫和又慈愛。
言海棠被震驚了，站在原地頓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滿腹疑惑，問道：“那里怎么會出現(xiàn)佛首？”
江楚生也在抬頭仰望，神色復(fù)雜，似是想起了什么。
“西邊那座山是茗山！”
“茗山？”言海棠突然想起什么，叫道：“是青塔寺發(fā)出來的！......青塔寺的佛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半空？”
江楚生也是匪夷所思，這突如其來的異象似乎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眉宇緊鎖冥思片刻道：“恐怕有人要借機生事了！”
青塔寺里住著的那位宣禹帝，使得整個青塔寺的一切都敏感起來。
宣禹帝離朝六載，朝堂內(nèi)依然殘留著許多擁護他的舊勢力，這些勢力有些是前首輔王新植的余黨，有些是在宣禹帝在朝時提拔上來的官員。
這些官員在宣景帝回朝后，待遇上受到了很大的區(qū)別對待。
宣景帝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打壓前任皇帝遺留下來的官員，使他們懷恨在心。
這些人雖然表面上忠心耿耿，但是背地里一直在暗中聯(lián)絡(luò)其他對宣景帝有過節(jié)的官員，試圖把宣禹帝再推上位。
尤其近幾年他們煽動民眾制造了多起反政行動，其中有人暴露，被錦衣衛(wèi)抓住了把柄，關(guān)進了詔獄，甚至被推到午門斬首。
比如前段時間被錦衣衛(wèi)抄家并斬首的內(nèi)閣次輔唐仁，他曾經(jīng)是前任首輔王新植的學(xué)生，王新植倒臺后，他隱藏鋒芒，表面上盡忠職守，可背地里卻聯(lián)合前戶部尚書，貪污朝廷為安置流民，所建造收容所款項的一大半。
收容所的數(shù)量比預(yù)計減少了近一半，以至于許多流民得不到安置，跑到京城到處生事擾民。
為此，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宣景帝無法容忍，最后讓言海棠收集證據(jù)，鏟除了這個禍害。
但是他與現(xiàn)任首輔楚行衍同在翰林院任職過，后兩人又一同進入內(nèi)閣，關(guān)系慎密，這也是楚行衍容不下言海棠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些人當中也有不少令百姓稱贊的清官，但由于政見不同，與現(xiàn)任皇帝離心離德，不得已被宣景帝下令處死。
這些人越是反動，被殺的就越多，他們對宣景帝的怨念也就越來越深，長此以往，日積月累的恨，使他們沒有打消推宣禹帝上位的念頭，到現(xiàn)在仍舊在暗中行動。
所以，如果說有人要借佛首炒作，攪動人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言海棠看慣了朝中的爭斗，也知曉這其中的曲折厲害，但她卻無能為力。
前面有千古遠，后頭有萬年多，自古權(quán)力之爭總是傷人傷己。
她神色迷茫，不知道后面又會有什么樣的仗要打。
如果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了，那么她言海棠女魔頭的惡名就更為人所知了。
佛首消失后，兩人便開始往山下走。
言海棠看著同樣愁眉不展的江楚生問道：“江公子以為宣禹帝還會再回朝嗎？”
自古以來百姓是不允許置喙皇家的事的，言海棠作為宣景帝最信任的人，居然問出這個問題，可見她已經(jīng)把江楚生當作自家人了。
江楚生有些意外，這個問題他要怎樣回答？
他骨子里是憎恨宣景帝的，但他能當著言海棠的面說這些嗎？
“自古為君者仁，則百姓愛戴，反之百姓斥之，陛下若是仁愛之君，又何必懼怕宣禹帝是否會反朝呢！”
江楚生沒有刻意隱瞞心中所想，只是說的很委婉，但他的言外之意，言海棠已經(jīng)聽的很明白了。
他良善俠義，卻不忠君，似乎跟那些個詔獄里關(guān)著的清官一樣，讓人愛而不得，讓人遺憾。
言海棠臉上起了擔(dān)憂之色，他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了捉摸不透的感覺。
佛首的事情先放一邊，現(xiàn)下重要的是調(diào)查清楚那些行尸的事。
言海棠心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判斷，就只等她回去后驗證了。
......
言海棠走后，張超薛勇許小凡忍者惡心跳下屋檐捆了一具行尸。
三人一路抬著尸體在天亮之前，來到了衙門口。
清晨，值早班的衙役打開了衙門的大紅門，剛開門就聞到一股腐尸的惡臭味。
衙役滿臉嫌棄的捂住口鼻，才發(fā)現(xiàn)三名蒙著白巾還在睡夢中的男子正守著一具尸體。
衙役驚恐之余，又覺得十分的晦氣，掩面吐槽道：“一大早就碰到尸體，今天一天都不會順了！”
不過，他也知道有人敢把尸體放在衙門門口，應(yīng)該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上前去問。
“你們可知這是哪里？為何要帶一具尸體來這里？”
張超三人累了一夜，剛迷糊著，就被叫醒了，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地上站起來。
薛勇回道：“我們是言大......言女俠的朋友?！?p> “言女俠？”衙役想了片刻，立馬笑臉相迎。
“哦，言女俠正在協(xié)助官府查案，人現(xiàn)在不在縣衙，您幾位先到偏堂休息片刻，等言女俠回來，我再給您通報！”
張超向衙役拱了拱手：“如此也好，不過能否請示知縣大人，找個仵作過來，幫忙驗尸？”
衙役看了一眼尸體，回道：“那是自然，言大人替官府做事，我們豈有不配合的道理，我這就去稟告知縣大人！”
三人順利進了縣衙，楊清也派人去請了仵作，等候之余，許小凡又畫了幾張行尸的畫像，叫衙役們拿去挨家挨戶上門認人。
不到半炷香時間，言海棠和江楚生從乾山趕了回來，與此同時仵作也到了衙門。
經(jīng)過仵作的一番驗證，最后得出結(jié)論，這具尸體身前是被餓死的。
這個結(jié)果言海棠仿佛是在預(yù)料之中，神色上看不出絲毫的驚訝。
這時幾個到百姓家提畫認尸的衙役也趕了回來。
“報！”一個衙役慌忙跑進大堂。
楊清坐在上座，看著走路踉蹌地衙役，有些嫌棄他的魯莽行為。
“萬事都不要急，本官在此，天塌不了！”
衙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大喘了口氣道：“啟稟大人，這具男尸是河西張小梅家的漢子，前不久剛死，尸體被蒙當土司派人運到了乾山......”他抬頭看了一眼楊知縣，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講。
楊知縣沉下臉色，不說話。衙役識趣的就此打住。
言海棠和江楚生互看一眼，似乎應(yīng)證了心中所想。
江楚生攥起拳頭，眼神露著殺氣。
言海棠轉(zhuǎn)向楊知縣：“言某能問一下，為什么普通百姓家死了人，還需要勞煩一個土司來收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