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剪紙娃娃

　　教室中，剪紙課正在如火如荼進行，小希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擂著許多宣紙和小工具，還有一個怪異的紅色剪紙娃娃。

　　她似乎對于這個世界有自己獨特的感知，一把小刻刀三指順式握住，一只手則沿著宣紙撫摸，將形狀大小記在心里，然后再進行勾勒。

　　雖然她的速度比起其他同學要慢了許多，但是圖案勾勒得非常精準。

　　“還有十分鐘，加快速度?！崩蠋熢谥v臺上催促道。

　　這話一出，臺下的學生都不免著急起來，一些速度較慢的學生開始手忙腳亂。

　　希望也不例外，不過按照目前的進度還是能趕得及的，剛剛長出口氣就呀的一聲，她發(fā)現(xiàn)自己剪紙的下半部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斷裂開來。

　　明明已經(jīng)控制好力度了。

　　她內(nèi)心充滿不解，伸手抓向桌面上平常放在固定位置的剪刀，入手的不是熟悉的把手，而是已經(jīng)張開的刀刃，即使已經(jīng)第一時間感受到痛覺及時收手，手上還是免不了多出一道鮮血直冒的傷口。

　　“怎么了？”老師注意到希望的痛呼，開口詢問道。

　　“沒事，我不小心把手劃了道口子?！毕Ｍχ貞?yīng)道，將另外一只手伸入書包取出繃帶，給自己笨拙地包扎起來。

　　“小心點?！?p>　　圍繞在希望響起嗤笑聲，小希望仿佛沒有聽到，依舊吃力地包扎著。

　　在外面某個偏僻的角落，秦安目光幽幽地盯著教室，一言不發(fā)，剛剛發(fā)什么他都已經(jīng)看在眼里。

　　小希望的剪紙本來已經(jīng)完成了，但卻被旁邊大出好幾歲的男生剪斷，剪刀則是被她面前的女生偷偷將頭尾調(diào)換了位置。

　　秦安望著惶然無措的小希望，就像看到一只兔子落入狼群中。

　　下課鈴聲響起，小希望的作業(yè)自然不可能完成了，不過老師可能體諒她的眼睛問題，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長嘆口氣。

　　“你已經(jīng)把東西換了嗎？”調(diào)換剪刀的女生問道。

　　“放心吧，她沒有發(fā)現(xiàn)?！?p>　　“她真的是個怪胎，明明是瞎的又好像什么都能看到，還整天和自己的剪紙娃娃說話?！?p>　　兩男兩女四個學生從秦安的藏身處走過，毫不遮掩的發(fā)出議論聲和恥笑聲。

　　秦安看了眼被小希望抱在懷里，正在悄悄抬頭的紅色剪紙娃娃，它的眼睛鎖定在走出走廊的四個學生身上，臉上的表情開始生動起來。

　　在飯?zhí)弥?，小希望獨自占?jù)一張餐桌，將剪紙娃娃擺在上面，掏出自己從家里帶來的便當，本來學校是有食堂提供兩餐的，但可能是媽媽發(fā)現(xiàn)了什么，執(zhí)意要她自己帶飯。

　　她剛要開始吃飯，握著叉子的手就被抓住。

　　“等一下。”

　　“大哥哥？”熟悉的聲音讓小希望馬上知道旁邊的人是誰。

　　秦安拍拍她的腦袋，走到那四個學生桌前，他們正一邊吃著飯菜，一邊關(guān)注希望的情況，他們面前的飯菜雖然簡單，但明顯是經(jīng)過用心料理的，還特意擺出漂亮可愛的圖案。

　　看到秦安的到來，他們有些錯愕。

　　“好佩服你們，簡直就是我的偶像，所以想和你們學習一下?！鼻匕搽p手橫握繡花傘，堆滿笑容，聲音很大，幾乎讓整個食堂的人都能聽到。

　　“學習什么？”破壞剪紙的男生一頭霧水，從哪里跑出這么個粉絲？

　　整個飯?zhí)玫淖⒁饬Χ急晃^來，好奇地盯著這里。

　　“學習作為男人怎么欺負一個眼睛不方便的女生！”

　　“學習幾個大人怎么傷害一個孩子！”

　　“學習需要什么樣的臉皮才能做出這種事！”

　　秦安越說笑得越燦爛，四個人的臉色則越來越難看，“快教教我，我也想和你們一樣厲害?！?p>　　其中一個男生直接揪住秦安的衣領(lǐng)，惱羞成怒地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欺負她了？”

　　“別動手，我可不擅長打架?！鼻匕搽p手攤開，一副任你處置的表情，“不過你想要的話，可以考慮打死我?！?p>　　男生的拳頭握得嘎嘣作響，快要忍不住的時候被另外一人拉住，小聲勸道：“這里太多人，要是打起來被追究，我們都要完蛋?！?p>　　食堂里已經(jīng)沒人吃飯，都在對他們指指點點，不少人還拿出手機在拍攝，期待男生打出第一拳。

　　“走?！蹦猩鷮⒆郎系娘埐酥苯訏叩降厣希土硗馊舜掖译x開，“狗都不吃?！?p>　　秦安默默掃視著看熱鬧的眾人，冷笑一聲，這里顯然很多人對于小希望的情況都是知情的，但沒有一個伸出援手，甚至之前也有人參與其中。

　　“哥哥。”之前被剪刀割傷都沒有哭的小希望，此刻卻已經(jīng)眼眶通紅。

　　“我?guī)湍銚Q一下飯菜吧?！鼻匕矊⑿∠Ｍ谋惝敽心米撸瑢⒗锩娴臇|西倒入垃圾桶，里面裝的不是精美的飯菜，而是腐爛的樹葉和蟲子。

　　秦安端著兩份食堂的飯菜和小希望坐在一起，將有雞腿的那份放到她面前，自己則吃著那份比較簡單的，“其實你知道是誰的對嗎？為什么不告訴老師和媽媽？”

　　“我不怕疼?！毙∠Ｍ褐?，驕傲地笑道。

　　看著笑容充滿陽光的小希望，即使是已經(jīng)見證過許多痛苦，內(nèi)心早就平靜無波的秦安聽到這話也不禁心頭一顫。

　　小希望自己也沒有吃雞腿，而是放在剪紙娃娃面前，接著問出一句秦安怎么也沒有想到的話語，“哥哥，你身邊的姐姐不吃嗎？”。

　　“你能看到！？”秦安的眼睛猛然瞪大，要知道就算是靈管局或者是諸多靈體，只要離夏不主動那出現(xiàn)，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離夏的身形也出現(xiàn)在身旁，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女孩。

　　“能感覺到，她和我的朋友一樣?！毙∠Ｍ钢讣艏埻尥?，解釋道：“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我經(jīng)常和它說話，說著說著它就真的變成了我的朋友?！?p>　　剪紙娃娃聞言微微抬起頭，和秦安對視了一眼。

　　秦安沉默著輕輕伸出手觸碰了它一下，是個無常級的器靈。

　　剪紙娃娃的記憶中沒有痛苦和絕望，完整的一段段都是小希望的笑臉，寄托著小希望的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強烈愿景。

　　“噓，姐姐的事情不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人知道嗎？”秦安告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