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零一八年,初秋。位于港城的一棟小型別墅里住著幸福的一家三口,潘氏夫婦和他們剛升入初中的女兒潘佑穎。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潘佑穎一回到家,就聞到從廚房飄來的食物的香氣。不用說,肯定是潘媽媽又在制作美食。
“佑穎回來了,正好,媽媽做了水果派!”
廚房內(nèi),還沒等潘媽媽拿小刀將水果派分切成八份,調(diào)皮的潘爸爸就用手輕輕地摳下一小塊來嘗嘗味道。
“真是的!讓我說你如何是好!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么的不懂事!”潘媽媽裝了裝揮小刀的樣子,成功地把一旁礙事的丈夫給嚇出了廚房。
“媽媽,爸爸他這不叫做不懂事,而是童心未泯?!迸擞臃f在客廳里撂下肩上的書包,便直奔廚房替潘爸爸“仗義執(zhí)言”。
“還是我們家Pan最好了!不愧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潘爸爸激動得連手都沒洗,就將自己的“貼心小棉襖”擁入懷中。
潘媽媽見眼前這父慈女孝的畫面,不禁無語地搖了搖頭,隨后又投入到忙碌之中。
貼心小棉襖……潘佑穎一邊享受著潘爸爸給予的溫暖的擁抱,一邊笑意十足地看向還在流理臺邊忙碌的潘媽媽。隨后,她閉上雙眼,輕聲地回了一句:“我當然是爸爸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呀!難不成還是別人家的?”
話未落音,潘媽媽手中的小刀一抖,不小心在水果派上歪歪斜斜地劃了一刀,令本就受到破壞的水果派變得更加不堪。幸運的是,她這慌張的一幕,沒被自己的女兒發(fā)現(xiàn)。潘爸爸雖發(fā)現(xiàn)了其妻子的異常,但也只是平淡地收回了目光,看來他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爸爸,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中國,你得用我的中文名來稱呼我!”潘佑穎突然睜開雙眼,朝自己父親翻了翻白眼。
潘佑穎和潘氏夫婦搬回中國生活已有幾個月了,可潘爸爸卻總是忘記,不分場合地仍然用英文名來稱呼自己女兒。潘佑穎糾正了好幾回,絲毫沒有效果,她又不是沒有中文名!
“佑穎!爸爸的小佑穎!”潘爸爸低下頭,對著自己女兒不斷地喚道,與此同時,還不停地傻笑,像是逗小嬰兒一般。
潘佑穎掙脫開潘爸爸的懷抱,雙手抱胸立在原地,故作生氣地說道:“爸爸,我已經(jīng)不是小baby了!”
“不,就算世界怎么變化,你永遠都是我們最疼愛的小baby!”潘爸爸終于像個父親樣兒了,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了這么飽含深情的話語。
“爸爸媽媽,我明白……”潘佑穎意味深長地笑道。
上了一整天課的潘佑穎已是精疲力盡,好在一回到家就有可口的甜點等待著她,能幫她補充點能量。
潘媽媽將切得亂七八糟的水果派端上餐桌,雖然今日她的刀法發(fā)揮失常,但是水果派的味道一定好吃的沒話說。
水果派散發(fā)的香味引誘著潘佑穎的味蕾,她迫不及待地拿起餐叉品嘗起來:“好好吃!”
“佑穎,今天是你開學(xué)的第一天,你覺得學(xué)校如何?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新朋友是肯定能交到的,但老朋友也不是說忘就能忘得了的……”一提到“朋友”二字,潘佑穎瞬間沒了吃東西的胃口。
見女兒放下了手里的餐叉,一臉沮喪,身為父母的也跟著郁悶了起來。
“我最好的朋友Zoe,還有最照顧我的Lee老師,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他們。”潘佑穎自言自語,腦海里不由地浮現(xiàn)出Zoe和Lee老師的面龐。
“佑穎,你不是給他們留了港城的居住地址嗎?還怕他們找不到你?”但是,找不到和不來找是兩碼事。
事實上,潘佑穎有些小擔(dān)心,擔(dān)心那些在美國的好友和老師會忘了她,不會來中國找她。
“佑穎,你如果真想他們了可以打視頻電話啊,你在臨走前應(yīng)該與他們交換了電話號碼,沒錯吧?”潘媽媽一語點醒夢中人,使潘佑穎一下子變得精神抖擻。
“對呀,我可以打視頻電話呀!”潘佑穎眉飛色舞,之后重新拿起餐叉開始狼吞虎咽。
“沒人跟你搶,慢點吃,別噎著!”潘爸爸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哭笑不得地提醒道。
然而,此時此刻的潘佑穎一心只想快點解決掉自己盤中的水果派,回到房間里用手機試著給Zoe打視頻電話。但她又轉(zhuǎn)念一想,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自己與Zoe有著將近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差,西雅圖那邊的Zoe此時此刻應(yīng)該還在睡夢之中。
夕陽的余暉照進了溫馨的家里,潘佑穎回到房間后便撲向了家庭作業(yè),而潘氏夫婦一人拿著一部手機,無事可干地窩在沙發(fā)里刷新聞,整個別墅安靜的不得了。
“恭賀Owen與郭娜娜于今日喜結(jié)良緣……”潘爸爸無意中在“城市之星”版塊中刷到了這么一則本地新聞。Owen?郭娜娜?新聞標題中點出的兩個關(guān)鍵人物他聽都沒聽說過。
“他們二人是誰?。扛鄢怯羞@兩號人物嗎?”既然是“城市之星”,那就應(yīng)該家喻戶曉,可潘氏夫婦都對這兩個名字感到陌生。莫非是他們一家剛搬回港城的緣故?
潘爸爸不解地點開新聞標題,查看其詳細內(nèi)容。新郎Owen是一名本地的律師,就職于赫赫有名的G律師事務(wù)所,新娘郭娜娜則是隔壁清風(fēng)市的一位記者,二人在三月份聯(lián)手破獲了去年的鄒雯雯被殺案。
在二人尚未查明真相之前,鄒雯雯的死一直被定性為自殺事件。據(jù)百里村一老人的回憶,鄒雯雯遇害那天,唯有一陌生男子出入過村子,后經(jīng)照片辨認,確定了男子的身份。
于是,Owen和郭娜娜對嫌疑人展開調(diào)查,直到三月中旬的某一天,屋外狂風(fēng)暴雨,他們欲要直接拜訪嫌疑人查找線索,卻目睹了他的自殺。
“嫌疑人自殺了?難道真兇不是他?”潘媽媽大吃一驚,嫌疑人都自殺了,那最后警方又是怎么確認他就是殺人兇手的呢?
潘爸爸瞅了其妻子一眼,接著繼續(xù)念新聞內(nèi)容給她聽:“當天,嫌疑人家來客,他猝不及防的自殺令人莫名其妙,其實原因很簡單,他是想將一切的罪名嫁禍到那名客人身上,讓他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看來那位客人有著極其厲害的身份與地位!并且與嫌疑人有著天大的仇恨!
“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仇家的身敗名裂?”潘媽媽真不知道嫌疑人是怎么想的?
讀到這里,潘氏夫婦都很好奇那位客人最后是如何洗刷冤屈的?
原來,Owen和郭娜娜早有準備,在去嫌疑人家的路上將手機的攝影功能打開來,偷偷錄下了嫌疑人與客人的談話場景。錄像中嫌疑人的自殺倒地的畫面證明了那位客人的無辜,以及嫌疑人在臨死前也間接地承認了他就是殺害鄒雯雯的兇手。
“我永遠忘不了鄒雯雯她那該死的笑容,像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經(jīng)做了,我死而無悔。而大律師你,將會以犯下多件殺人案的罪人的身份隨后與我會合。而將你送上法庭的正是你今生最愛的女人——此時還沉浸在夢鄉(xiāng)里的霍佳妮。”
Owen和郭娜娜到達嫌疑人家時,嫌疑人就已經(jīng)和那位客人吵起來了。雖然他們的錄像只有短短幾分鐘的內(nèi)容,但是錄下的都是關(guān)鍵信息,成功地幫助那位客人洗清了罪名。
“情殺案件?”警方是這樣對外宣稱的,亦是Owen和郭娜娜調(diào)查出的結(jié)果。但是,事情的真相真有這么簡單?
“等等!這名嫌疑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潘媽媽暫停了錄像,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嫌疑人直發(fā)愣。潘爸爸也覺得視頻里的嫌疑人很眼熟,他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潘氏夫婦回憶里的那張熟悉的面孔,雖與視頻中的嫌疑人一模一樣,但卻要稚嫩許多。
“竟然是他!”潘氏夫婦大驚失色,然后不約而同地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樓道里沒有任何的腳步聲,說明他們的女兒還在房間里寫作業(yè),這才讓潘氏夫婦安下心來。
那一天,是女兒的誕生之日,亦是潘氏夫婦與女兒初次見面的日子。
二零零八年,四月一日。潘氏夫婦去清風(fēng)市出差,因突發(fā)原因,他們只能在平價旅館里將就一晚。那天夜里,還未休息的兩人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原以為是幻覺,沒想到打開房門一看,他們房間的門口果真躺著一個女嬰,她身上的臍帶都還沒剪干凈。
奇怪?誰會把剛生下的嬰兒擺放到別人房間的門口?潘氏夫婦用膝蓋就可以猜到,他們撿到了一名棄嬰。
結(jié)婚多年未育的潘媽媽欣喜若狂地將女嬰抱回房間內(nèi),關(guān)上門后潘爸爸便立刻通過房間的貓眼查看外面的情況,他篤定那個棄嬰的壞家伙見狀后還會現(xiàn)身。
果然,潘氏夫婦一關(guān)上房門,就見一個少年從斜對面的拐角處走了出來,鬼鬼祟祟地瞧了幾眼他們那扇已被合上的房門,隨即迅速離開。
好巧不巧的是,第二天早晨潘氏夫婦帶著孩子在前臺退房時又遇見了那個少年,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少女,像是剛生產(chǎn)完。
一瞬間,潘氏夫婦似乎明白了一切。是一對偷食禁果的小情侶……
潘媽媽看了看自己懷中熟睡的女嬰,繼而向小情侶投去鄙夷的目光。
這么可愛的孩子你們都不要,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目光挪開的那一刻,潘媽媽似乎聽見了少女的喃喃自語:“要是我的孩子還活著就好了……”
少年小聲地安慰自己的女朋友:“那種近親結(jié)合的孩子就算能活下來,也未必能健康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