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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墟圣主

第四十章 永生之玉10

九墟圣主 唐太平 2083 2021-05-19 18:00:00

  就在她轉(zhuǎn)身奔逃之際,曾見遙遠處煢煢立著一道身影,內(nèi)心多少萌發(fā)出一點希望,以為自己會獲救,哪知定眼一看,卻是葉蘭訓。

  停靈堂里剩下三口活人,只要不是葉蘭訓,她都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會獲救,可偏偏是他,只能說天不遂人愿。

  好在還有這口水井,及時幫了她一把。

  介于某些原因,她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身手,所以哪怕被群犬圍攻,她也依然沉住了氣,按捺住,沒有動手。

  在她跳入井后,上方蕩開一陣悠揚的笛聲,如靡如訴,婉轉(zhuǎn)又哀怨。

  好大一會兒過后,井口的光線驀然一暗,一道帶著回聲的問迅傳來,讓她身下的井水更冰冷徹骨:“該做飯了。”

  一個姜黃色的木桶,連著一條約有腕粗的麻繩,被上面的人投了下來,險險沒砸到她身上。

  她仍不敢脫出五指,只有左手握了上去,麻繩手感粗糙,她手掌上滿是血泡,方才被井水泡軟,此刻舊傷重碰,痛得扎心,耳中因為井下缺少新鮮空氣,已經(jīng)開始嗡嗡鳴響,四下好不吵鬧。

  左手握上繩索,用力一拽,確認上頭的確有人,這才敢將右手取出,直到一雙手都緊緊握住繩身,才敢大喊:“好了?!?p>  繩索慢慢向上提去,她的后背不停撞在井壁上,一時吃痛,身體梭過那些濕濡的青苔,粘了她一身,此時一整個井筒里都彌漫著濃烈的腥土味,只有間隙中,才能聞見木桶身上的特殊香氣。

  最后,葉蘭訓將她拉出了井口。

  她翻出井口,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喘了好大一會兒,才終于恢復力氣。

  葉蘭訓全程站在她對面的門道上,躲在檐廊的陰影里,陰惻惻地笑個不停。

  半晌,她咳嗽著爬了起來,才感覺肚子里發(fā)沉,喉嚨里發(fā)苦,想要吐,卻又吐不出來。

  至于那八條惡犬,早已不見蹤影。

  葉蘭訓端正身子,閑閑地對她說道:“可惜啊,到嘴的狗肉飛了?!?p>  她沖他莫可奈何地笑了一笑。

  鎮(zhèn)定以后,她往身上一探,渾身上下擦破的地方不少,血潤潤地往外浸出,但好在,都是些皮外傷。

  搓了搓手掌,抱緊自己受冷的前胸,她再沒有多看那人一眼,飛快奔進了大門。

  至于余下的尸體,她做定心思,就暫先晾在那兒吧,好心為善,卻被狗追,這點她之前絕沒有料到。

  帶著一身水氣與青苔,她很是狼狽地邁進廚房,徑直走向櫥柜,拿出一個布袋,里頭有些綠豆,是他們僅剩的糧食了。

  好在外頭還有些嫩黃瓜,嫩玉米,尚可用來果腹。

  柴火正在灶里噼啪作響時,門外傳來一道腳步,一抬頭,一照面,正是葉蘭訓來了。

  她眉頭微微一皺,小心翼翼地瞪著來人。

  他拎著一個陶瓷的小白瓶,放在了灶上,順勢往鍋里掃了一眼,又望了望四下,冷聲問道:“沒米了?”

  她抿緊嘴唇,搖了搖頭。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些喪氣地喃喃道:“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她定定地盯著小白瓶,奇怪的問:“這是什么?”

  “治傷的藥,”他揚起嘴角,柔聲道:“溫水調(diào)成糊,早晚一次,不出三日,你這些輕傷就會痊愈的。”

  她張了張嘴,本應道謝,可腦海里面忍不住回想起適才他抄手立于遠處,故意見死不救的畫面,那聲“多謝”就怎么都沖不出喉嚨了。

  他眄了她一眼,并未理會,轉(zhuǎn)身自去,可剛剛走到門口,卻又回過頭說道:“照看好叵姑娘,我去弄些吃食回來?!?p>  “哎——”

  “怎么!”

  “沒……沒什么?!?p>  她其實想說,何必非要留下叵惡給她照看,直接帶叵惡離開這里,豈不是更方便嗎?縣城里有客店,又有郎中,總好過這間一窮二無的義莊破堂吧?這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

  她想問沒問出口的那些話,纏繞進手頭的一根枯玉米桿,轉(zhuǎn)眼被她送入火膛,一瞬化為灰燼。

  約摸正午,葉蘭訓果然帶回不少東西。

  有雞有蛋,有零有整,看上去很來路不明的樣子,可她也無力細問。

  彼時她正好在園中摘花,好換下供桌上凍萎的花束。

  他突然從天而落,嘴角帶笑,不光驚到了花間的幾只菜蝶,還驚動了正專心致致的她。

  “真有閑情?!睂Ψ匠靶λ溃骸拔乙撬懒死系?,可絕對做不來你的淡然。”

  她臉色一沉,含怨帶怒地瞪了他一記,正色道:“你擋我路了?!?p>  他眉毛一挑,冷笑道:“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里埋怨:也不知這人哪來的臉皮,是天生的嗎?居然這樣厚!明明是見死不救在先,居然還好意思以恩人自居!

  她瞪了瞪眼睛,只道:“那又如何?你還指望我以身相許嗎?”

  他聽罷也是一呆,半晌,眨著眼睛紅著臉地取笑道:“好啊,真看不出來!”

  她冷冷淡淡地“哼”了一聲,繞過他,多走了兩步,抬腳翻過一大叢月季花,這才走出小花圃,來到了與花圃接連的曬場上,直接將他晾在腦后。

  后頭,他又驚又苦惱地問:“這些東西怎么辦?”

  她一回頭,鼻子里頭冷冷一吭,嫌棄道:“放廚房里呀!”

  他臉色一暗,馬上瞪了她一眼。

  托他的福,晚間時分,她終于飽餐了一頓,爹爹頭七,她不可沾葷,便和少僧一樣用起了齋飯。

  叵惡自打昨日暈倒,便一直未曾醒轉(zhuǎn),暈暈迷迷地發(fā)著高燒,燒起來還特別嚇人。

  葉蘭訓不停地給她喂藥,口里時不時因為煩悶與著急,發(fā)出“嘖嘖”聲響。

  她用過飯,洗過碗,獨自坐到廊道邊,抬頭仰望著十七的月亮,還是那樣圓,但今夜星星多了許多,銀輝暗淡不少。

  不知多久,腦后傳來一陣笛聲。

  那笛子的音色,一聽便是成色上好之物,否則是吹不出那等催人斷腸又淚下的幽怨之聲的。

  想到自己先是突然喪父,又接連遇上諸多意外,心里一時郁悶到了頂點,積壓多日的不順心與寂涼之情,再也忍不住的,一息化作兩行清淚,滾燙地落到地上,開出了鳶蘿花一樣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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