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湖騙術(shù)
周遭圍觀群眾個個呆如木雞。
這啥情況?
如此神勇,瞬間撂倒兩個“仙師”,這告訴我是個書生?
錦衣衛(wèi)小旗官最先反應(yīng)過來,立馬跨步而出,身如電閃。
這樣了他哪還不知道這三人是騙子,堂堂練氣士怎么會被這么簡單給偷襲撂倒?
剩下的一名僧人察覺不妙,撒腿便跑,但速度豈能及得上武夫,立馬被趕到的小旗官壓服在地。
十名錦衣衛(wèi)緊跟上前,將三名僧衣道人控制住。
“押入大獄,好生盤問!”
小旗官撣去身上塵土,吩咐道。
六名手下領(lǐng)命,帶著僧衣道人離開。
“你這書生,果真好膽識?!毙∑旃倌抗饴涞酱捱h身上,眸中異彩連連。
就方才對方那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即便是面對三個展露過“神通”的道人,也毫不畏懼,行動果決靈敏,迅速撂倒兩人。
這般心性遠非常人能及也。
且上次夜里打過交道,這書生更是擔(dān)心自己祖母身體,寧死不退讓半步。
孝悌忠信,膽識過人,頭腦機敏。
悄然間,小旗官心里已然給他打上了三個大大的標簽。
“大人過譽了?!贝捱h爬起身,朝小旗官拱了拱手。
心中氣悶。
若非是對方把自己拉出來,參與到事件當(dāng)中,哪會出這檔子事。
他本來是不愿出手的,但那三名僧人臨走時留了狠話,且眼神陰狠,明擺了不是善茬,自己要是放任他們走了,往后必然遭尋機報復(fù)。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崔遠怎么會給自己留下這么個隱患。
“你是怎么看穿的?!毙∑旃倜柕?。
就剛剛?cè)齻€僧人施展的神通,莫說是旁人,連他都被唬住。
但這書生卻看穿了一行人是騙子,隨即出手將人制服。
“大人應(yīng)該也看出了些蹊蹺?!贝捱h微微躬身,附和對方輕笑。
“不錯,我是覺得奇怪,堂堂練氣士竟然會和尋常人起爭執(zhí),而且拿回錢銀后,灰溜溜就走,反倒有點像是急于離開現(xiàn)場的樣子?!北緛?,小旗官是打算待幾人走后,悄悄派手下尾行跟蹤。
不過蹙眉,繼而問道,“可僅憑這些,也不足以說明,你怎么敢主動出手的?”
“黃磷自燃,江湖上常用的騙術(shù)罷了?!贝捱h開口解釋。
前世化學(xué)課學(xué)過,黃磷這種物質(zhì)著火點很低,能夠自燃。
那僧衣道人手上憑空燒起火來,便是這個原因。
這方世界,民間早就有專研各路奇門秘術(shù)的人,研究出了煉制黃磷的辦法。
小旗官對此還是知道的,不過疑惑仍未消減,再次發(fā)問:“那僧人雙手燃燒,手掌卻未被灼傷,這是怎么一回事?”
周圍好事群眾皆是好奇,涌上前來,期盼崔遠給出答案,錦衣衛(wèi)見狀并未將人呵退。
崔遠心中叫苦不迭,他現(xiàn)在身邊還跟著個朝廷欽犯呢,實在是不想惹來太多關(guān)注。
但事已至此,已然進退維谷,只得為眾人解答:“那僧人手上提前摸了面糊,可以防止皮膚被灼傷?!?p> “原來如此?!?p> 小旗官眼放金光,瞬間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回想一翻,確實記得那僧人手上白花花是抹了東西。
“繩子呢,繩子是咋個回事,燒了半天竟然不斷?”
有民眾問道,一時眾皆附和,小旗官同樣好奇。
剛剛另一僧人把麻繩系在門栓上,稱其為不滅真火。
“那繩子用鹽鹵水泡過,所以能燃燒很久?!?p> 崔遠給出解釋,只想趕快溜之大吉,這種被圍睹的感覺,讓他如芒在背。
悄悄瞄了眼藏在人群后方的女竊賊,發(fā)現(xiàn)她竟是一臉譏笑,頗為幸災(zāi)樂禍似的,直勾勾看著自己。
“竟全是些江湖騙術(shù),我還當(dāng)真以為是仙師兒呢!”
想通其中偵結(jié),所有人盡皆為崔遠拍手叫好。
慢慢人流也便散了,四方看客依舊津津樂道的。
“你這書生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小旗官投來賞識之色,問道,“可有功名?”
崔遠答復(fù):“暫無?!?p> “你祖孫二人來這正西坊作甚?”小旗官看了眼站在后方的竇氏,也沒多在意。
這事難保對方不會問起,崔遠早做好的應(yīng)對之策,一五一十告之原因,沒有欺瞞和編謊。
“竟然有為死人開臉一說。”小旗官得知原委大為驚奇,不過也是打消了疑慮,隨即灑然一笑,不再追究這個,從懷中取出一塊木牌遞來。
“我尚有公務(wù)在身,此物你且收好,以后若有需要可來鎮(zhèn)撫司衙門尋我,報沈洛安之名,自會有人通傳?!?p> 短短兩次接觸,他卻相當(dāng)欣賞崔遠的為人。
孝敬長輩,剛直不阿,不阿諛奉承、巧言令色。
而且還是個舉人,不遠千里入京參加殿試,必然是對朝堂有著極強的歸屬感。
這種人,任由小旗官怎么想,也不會和欽犯結(jié)合在一起。
崔遠接過木牌,心中犯懵,但還是抱拳見禮道:“多謝大人抬愛?!?p> 小旗官說罷轉(zhuǎn)身便走,臨行甩了甩手,留下話道:“雖只是一介儒生,但觀爾心性不俗,日后必有作為,且結(jié)這一段善緣,汝當(dāng)勉勵之!”
望著一行錦衣衛(wèi)遠去的背影,崔遠默然,良久無言。
自己一欽犯同伙,居然還跟欽差攀上關(guān)系了?
怎么想怎么荒誕。
不知何時,竇氏已然走到他身后,幽幽傳來聲音:“崔舉人當(dāng)真是威風(fēng)!”
聽這聲音,也不知到底是在夸贊,還是在諷刺。
看不出來,這女人還是個隱藏的老陰陽家。
崔遠面色微沉,有點不爽:“你以為鬧到這個地步是我所想?”
本來一打看到錦衣衛(wèi)開始,他就決定著要走,避免與之發(fā)生交集。
發(fā)生種種事情都不是他所愿。
他能做的只是在變故發(fā)生后,勁量做到不露破綻。
包括后面小旗官問話,對方不是傻子,沒法搪塞過去,只有實話實說。
那三名僧人也是他必須出手解決的目標,小鬼難纏,放走了以后肯定會來找他尋仇。
“我又沒怪你?!迸`賊卻是淡然一笑。
崔遠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依舊在氣悶中。
經(jīng)此一遭,未必是壞事,錦衣衛(wèi)往后對他們二人懷疑會再度減少。
只要不露出破綻,就很難被查到。
竇氏這個道理還是能看懂的,猶豫了下才問道:“那些你是如何得之的?”
她問得自然是關(guān)于黃磷,還有鹽鹵水這種知識。
這些偏門技巧,很多走江湖的人都未必聽說過。
“書上所學(xué)?!贝捱h隨口應(yīng)付一句。
蜂麻燕雀瓷,金評皮彩掛,都是前世古代被玩爛的騙術(shù)了。
“但我覺得這事情還有不對勁的地方,那僧人和掌柜,都不太正常。”竇氏說道。
“你又不是官差,管恁多作甚?!贝捱h乘機刺了對方一句。
“凡是己有關(guān)之事,我都會了解明白,不留隱患。”竇氏聞言也不惱,淡淡答道。
“那僧人和掌柜的恩怨,與你有哪門子關(guān)系?”崔遠白她一眼。
“你和我有關(guān)聯(lián),雖是僧人和掌柜的恩怨,但你方才卷入其中,變相也與我有關(guān)了?!备]氏作答,把右手遞給崔遠,由對方攙扶,兩人繼續(xù)前行。
“這二者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要想知道其中隱情,我倒是可以和你說道說道?!?p> 江湖上的騙術(shù)千奇百怪。
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說來說去,就是騙子遇上大騙子,但騙子又反騙回來,最后得利的還是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