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的劉鵬越掙扎,那纏繞在腰身上的紅綢子越緊,恍若通了靈一般。
“林子濤,當初你生為泰州林家大公子,手下商行過百……只需要你一句話,我家掌柜也不至于懸梁自盡。”
紅衣女子面容瞬間憔悴,生機化作狂暴的力量襲卷向了劉鵬。
嘭嘭嘭!
三聲門響,兒科門診室被周子淼一腳踢了開來。
二三十平方的門診室,亂做一團,椅子傾倒、病歷單散落一地,劉鵬倚靠在鐵皮柜上,雙手緊緊掐在脖子上,那幾條紅印更深了。
“鵬哥,沒事吧。”
周子淼一腳踢開椅子,來到哥們近前,右手并做劍指,點在了劉鵬太陽穴之上。
微若的魂力將劉鵬從詭域之中拉了回來,整個人頭上汗水直冒。
“小周,她又來了……她要殺了我,她還帶了一個小男孩……”說著說著,劉鵬起身將桌上的筆筒提起,朝著門口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砸在了路過的蔡主任身上。
“蔡主任好,小劉他不是故意的,還望主任大人不計小人過?!敝茏禹敌∨芰说搅碎T口,又是賠禮又是道歉,順帶著說道:“我覺得小劉需要休息三五天,這狀態(tài)繼續(xù)問診也不合適?!?p> 蔡主任瞥了一眼癱坐在地、滿嘴胡言亂語的得意門生,揮了揮手,出聲道:“小周,辛苦你了。轉正的事很抱歉,不過我也是秉公辦事?!?p> “蔡主任客氣了”
周子淼回之一笑,走回門診室,一把將地上的哥們扶了起來,緩聲說道。
離開兒科門診室,周子淼便帶著劉鵬去了太平間。
眼下他不放心劉鵬一個人繼續(xù)待著,萬一邪崇再找上門來,自己這哥們怕不是真得見閻王爺去。
值班室里,周子淼在電腦上搜索著前往云州的火車票。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周子淼訂了當天夜晚八點的火車票。只要到了云州,找到前幾天給醫(yī)院做過法事的家伙,劉鵬如今的異樣便有解決之策。
喵喵!
一聲貓叫傳來,周子淼俯身將門外的瞎眼黑貓招了過來,摸頭道:“我們今晚就得去云州了,華山醫(yī)院這邊拜托你了?!?p> 瞎眼黑貓?zhí)蛄颂蛑茏禹涤沂?,旋即轉身奔向了太平間走廊盡頭。
收拾妥當,兩人便啟程去了江州車站。
“哥,麻煩你快點?!敝茏禹蛋抢艘幌滦渥樱戳搜蹤C械表,抬頭催促道。
“小兄弟,我這奔奔它快不起來啊?!背鲎馑緳C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兩個人,右腳又是一個油門,叫苦道:“我可闖紅燈了?!?p> 話音剛落,二百米外的十字路口處,因小電驢違規(guī)闖紅燈被撞飛,四五輛小車連環(huán)相撞。
一個急剎車,周子淼、劉鵬腦袋重重砸在了前排座椅上。
“不好意思,前邊好像出車禍了?!背鲎廛囁緳C搖下車窗,探出頭看了看,旋即右手猛拍方向,說道“你們先下車吧,錢就算了?!?p> “二十五,一分不少。”
周子淼從兜里掏出三張褶皺的票子扔在了副駕駛位上,下了車。
“難道今晚走不了?”周子淼看了眼擁堵的交通,搖了搖頭,輕聲呢喃道。
火車絕對趕不上了,二人只得臨時去找小旅館將就一晚。
城中村,穿街過巷,問了個遍,方才在第九客棧住下。
客棧不大,一共也就三層,一層五間平房,衛(wèi)生間是共用的,走廊里的燈是那種白熾燈,燈光刺眼得很。
“老板,能不能給我們換一間?”走到門口,周子淼看了看不遠處的公共衛(wèi)生間,壓低聲音問道。
“只剩這一間了,你們要住就住,不住收拾東西走人?!贝蠛永习逡荒槞M肉,豪橫得很,將鑰匙拍在了周子淼衣服上。
進了房間,開了燈,周子淼心中的不喜消散。
別看這外邊看著不咋樣,屋內擺設倒還挺古色古香的。周子淼摸了摸梨花木做的凳子,旋即四平八穩(wěn)地坐了下來。
“小周,我怎么覺得我在哪里見過這里的家具擺設呢?”劉鵬拽了拽周子淼的衣服,指著那個三門衣柜,低聲說道:“衣柜里好像有……聲音”
仔細一聽,周子淼快步走了過去,雙手放在了衣柜門上。
猛力一開,衣柜內空空如也。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鵬哥,有我在呢?!敝茏禹稻従忛]上了衣柜門,拍了拍劉鵬右肩,輕聲說道。
上半夜平安無事,到了下半夜周子淼險些被身旁的鵬哥在夢魘里掐死。
“鵬哥,你怎么了?”輕輕咳了幾嗓子,周子淼右手在劉鵬額頭上摸了摸,旋即壓低聲音問道。
“她來了,她又來找我尋仇了?!眲Ⅸi蜷縮在一角,瑟瑟發(fā)抖,極力辯解著:“我不認識什么泰州林子濤,他造的孽與我何干?”
泰州?
林子濤?
暗夜紅衣?
一連串信息涌入周子淼腦海中,整件事稍微出了眉目。
從兜里摸出那天太平間里老太嘴中拿到的殘缺照片,仔細端詳了起來。
“你見過這個小女孩?”周子淼拿出第一張在太平間得到的照片,拉著劉鵬手問道:“你的手機呢,我再看看那只黑貓?!?p> 輸入解鎖密碼,手機屏幕亮起,可翻了個遍,都沒找到劉鵬出差拍到的黑貓照片。
問了幾次,劉鵬都說自己從沒有刪過照片。
“這個男孩我見過……”劉鵬一把奪過照片,微微凝視,大叫道:“那天大鬧門診室的就是這個小男孩?!?p> “喵”
一聲貓叫,打破了寂靜的夜,接著衛(wèi)生間里傳來沖馬桶的聲音。
“鵬哥,沒事的。明天中午去了云州,大師可以逢兇化吉?!敝茏禹祵⒋蜷_的窗子關上,坐在床邊凝視著手中泛黃照片,“這就是林子濤,不過泰州我還真沒聽過?”
不僅沒聽過,就連百度百科都查無此地。
看著照片里的新郎官,劉鵬瞳孔驟縮,右手手指緊緊抓在床欄之上,大氣直喘。
“小周,你我也幾年交情了。這次可得幫幫我,我不想死。”劉鵬跪在床上,連磕三個響頭,苦苦哀求道。
“鵬哥,放心。暗夜紅衣因我而起,你不會有……”
周子淼話說到一半,房間那衣柜中再次傳來嬉笑聲。
“一八一五七,一八一五六……”
“你輸了,到我了”
越往衣柜那邊走,聲音越來越清晰。周子淼腳下步子沉得很,手心里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