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先生這伙人不急不慢地朝著周子淼二人所在的座位走了過來,步履輕盈,恍若腳沒著地一般。
目光下移,移至火車車廂地面,猛然發(fā)現(xiàn)這三個人竟然沒有影子。
周子淼穩(wěn)了穩(wěn)心神,沒有驚呼大叫,生怕驚動了這兩撥人。
“鬼啊,鬼……”
劉鵬猛然起身,朝著火車車門狂奔而去。
還沒等跑出去,又有幾個人從泰州站上車了。從衣著看來,迎劉鵬面走來的幾人頗為富態(tài),各個綾羅綢緞加身。
“站住,哪里去?”
聽得一聲輕喝,劉鵬被一股莫名力量扇到了右邊的座位上。
聽到方才那輕喝聲的旅客,本車上只有周子淼以及那被扇飛了的劉鵬。
揉了揉胳膊肘,劉鵬正襟危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敢再有其他動作。緊緊攥著懷中璞玉,祈求著璞玉護(hù)佑。
周子淼起身瞟了一眼,此刻劉鵬所在位置和自己足足有四五排座位。
就算這三伙人目前看不到自己和劉鵬,可一旦察覺,那真是送到嘴邊的肉。
“坐回去……”
剛抬起腿,還沒往出邁,周子淼便被那位賬房先生抬起的拐杖敲了敲,旋即安分地坐了回去。
不可能???!
周子淼心底一陣發(fā)虛,側(cè)目看向了賬房先生墨鏡下那雙眼睛。
熟悉的力量,看來這賬房先生也是一位高人,方才那一拐杖打得甚好,不然周子淼絕對也會被扇飛出去。
“先生,為什么要幫他?”
“幫他就是幫你、幫我,難不成你們想在這待一輩子?”
“先生說得極是,我們愚鈍了。”
當(dāng)然這些話,壓根沒傳進(jìn)周子淼耳中。甚至于營造此中詭域,匯聚四撥人的暗夜紅衣都未能發(fā)現(xiàn)。
周子淼安靜坐著,從賬房先生嘴中得知:
林家大公子林子濤為了能夠如愿娶到美嬌娘,可謂是煞費(fèi)苦心。
不僅從千里之外尋來易容神術(shù),更是派賬房先生這三人打入了賀掌柜布行。
通過難以察覺的手段,使得如日中天的賀掌柜因?yàn)橘Y金鏈斷裂,負(fù)上了巨債。巨債之下,賀掌柜借酒澆愁,性情大變,結(jié)交了一伙狐朋狗友。
周子淼剛打算細(xì)問,賬房先生這幾個人竟化作青煙消散。
與此同時,火車上另外兩撥人也以各自的方式消失不見了。
“鵬哥,快過來。”
這么一招手,劉鵬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撲了過去。
又是當(dāng)空一掌,倒飛而出的劉鵬整個人直接撞向了火車玻璃,滾落在了車外。
周子淼縱身一躍,在火車啟動的一瞬下了車。
“小周,你怎么下車了?這站不是不能下車?”從地上爬起,目光望著沒入夜色之中的列車,劉鵬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下都回不去了,都是那四個公子哥害的?!?p> “要走一起走,我怎么可能留你一個在這鬼地方呢?!?p> 周子淼右手探出,將魂力傳入劉鵬掌心,后者膝蓋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從劉鵬這邊探聽到的消息,周子淼對方才火車上三伙人有了個大概的推測。至于那林家大公子如何迎娶美嬌娘的凄慘愛情有了一個逐漸明朗的思路。
這位林家大公子為了迎娶美嬌娘可謂是煞費(fèi)苦心,設(shè)計讓賀掌柜因生意失敗,沾染惡習(xí),當(dāng)街雇人打斷賀掌柜腿。
至于為什么牽扯到劉鵬,那還真得感謝趙錢孫李四個公子中的趙公子。
趙公子執(zhí)的一手妙筆,愣是憑自己的天馬行空勾勒出了劉鵬的盛世美顏。易容術(shù)那么一包裝,一千多年后江州這位小伙便攤上了大事。
“小周,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p> 坐在小土包上,望著夜色之中的山巒,劉鵬走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等”
周子淼只是說了一個字,旋即閉上了雙目,靜靜等待著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
既然火車上那個神秘力量讓他們下車,那肯定有一些事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鑼鼓喧天,嗩吶嘶鳴,一隊(duì)隊(duì)販夫走卒從夜色迷霧中走來。
黃紙滿天飛,一百多人的隊(duì)伍中,披麻戴孝倒足足占了一大半。定睛一看,方才下車的那三波人便在其中。
“鵬哥,跟上去?!?p> “人家出殯,咱湊啥子熱鬧呦?”
“你沒看到那個美嬌娘?”
被周子淼那么一問,劉鵬又一次從逐漸走來的出殯隊(duì)伍看了過去,連連搖頭:“美嬌娘真不在啊。”
“哦,忘了你還沒開啟魂力?!敝茏禹涤沂质持更c(diǎn)在了劉鵬太陽穴之上,左手指著最前方的棺材道:“那口棺材里便是那個美嬌娘,后邊應(yīng)該就是林家大公子了吧。”
“他們這是要去哪?”
“當(dāng)然是進(jìn)祖墳,看來林家大公子娶了美嬌娘,日子可真不好過?!?p> 說話間,周子淼二人悄然潛入了出殯隊(duì)伍。為了融入其中,他們盡量像這伙人一樣踏空而行。
“小周,為什么這些人看起來沒有一點(diǎn)精氣神在?不就出個殯?又不是死了高堂……”
“鵬哥,不瞞你說。其實(shí)這些人都是已死之人,為了還陰債被人從畜牲道硬生生拉回來的?!敝茏禹的曋庞辛旨掖蠊拥墓撞模腿灰惑@,“他竟然活著……”
就算是看穿了美嬌娘的意圖,周子淼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這一百多號從九幽借來的陰兵,實(shí)力無從探查,美嬌娘道行更是深不可測。
繞過了三座大山,踏過兩條大川,送殯隊(duì)伍在一處山谷谷口停了下來。
兩口棺材放在了地上,那幾個腳夫干起了活。
明明只需要放兩口棺材,可他們卻挖出了足足十多米見方的深坑。
挖完之后,呆呆站立在土堆上。
一位公子哥模樣的家伙從懷里摸出了名單,一一喊道:“田四夷、黃大龍、孫友亮……”
每叫到一個名字,對應(yīng)的人便會視死如歸地跳進(jìn)坑里,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小周啊,我感覺不對勁。要不撤吧,不然你我也得進(jìn)去。”劉鵬微挪腳步,壓低聲音說道。
“現(xiàn)在還真走不脫,靜觀其變吧?!?p> 說話間,喊話的公子哥朝天揮了揮手,“趙丹青,趙丹青……”
接連喊了好幾嗓子都沒人應(yīng)答,更別提跳進(jìn)坑里了。
那位公子哥來到第一口棺材前敲了敲棺材板,恭敬地說道:“主人,趙丹青沒有到。”
“讓其他人先進(jìn)去吧……”
一道頗為鬼魅的聲音從棺材縫里溢出,聽著就讓人神魂顛倒。
“噗通噗通……”
一個個陰兵跳進(jìn)了土坑,周子淼、劉鵬挪向了土坑。
“你們怎么還不進(jìn)去?”
到了坑邊,周子淼駐足而立,一把拉住了劉鵬,指了指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