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昨日大雨下了一夜,清晨放晴。
縣衙后花園之中,陸安縣知縣燕唔知正在擺弄花草,昨日夜里大雨,很多花草被雨水打壞,看的他很是心疼。
這位知縣年齡并不大,看起來豐神俊朗,外加官場養(yǎng)成的納氣,更是顯得威嚴(yán)。
“事情怎么樣了?!毖噙碇膊豢创丝陶玖⒁慌缘膹埐额^,從丫鬟端的盤中取了一塊方巾擦了擦手。
他的動作很慢,不像一位年輕的上位者,倒像是久經(jīng)官場的老者,有一種韻味在其中。
一旁的張捕頭顯得有些緊張:“威信鏢局護送的是一架空馬車,想來是為了引蛇出洞,只是府城那邊不好辦了,來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陸安縣總歸有些特殊。”
“這件事情不怪你,我也未想到突然冒出陳志恒和妖物來攪局,不過也好,如今那個魑魅被殺,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讓王致背了?!?p> 想了想又道:“只是陳家小子不好處理,現(xiàn)在陳家就這一根苗子,真的要是絕了種,有人會不高興的?!?p> 張捕頭悄悄松了口氣:“大人說的是,還有一事要請教大人,帶回來的幾名王家子弟都試過了,卻是無一人可以解開封印,不知為何?!?p> 知縣燕唔知也是愣了一愣,才笑道:“狡猾的王海,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有王株才是他的親生女兒,其他幾個兒子都是收養(yǎng)的,為的就是怕有今日。那個王致還以為王海是害他,其實是為了救他,我來陸安做這個知縣也有一段時日了,王??隙òl(fā)現(xiàn)了什么?!?p> 張捕頭也不反駁,知縣要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全家老小的命都在人家手里,說什么都沒用。
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就是他也不明白其中內(nèi)情,比如說知縣為什么要用王家子弟的血來祭奠南塔下的下爪板。
作為土生土長的陸安人,是了解這些的,傳說在前前朝末年,陸安有一水龍作亂。
當(dāng)時陸安出了位狠人,稱為道君,還鄉(xiāng)一見大怒,煉了兩塊下爪板,一南一北封住了此龍,讓它動彈不得。
又建了兩座庵廟,兩座石塔,把水龍之氣化著龍脈,保佑陸安世代安穩(wěn)。
遠(yuǎn)了不知道,在近百年里,陸安確實連一次災(zāi)害也無,更是代代都有能人出世,就是無人做了皇帝,不然也算是圓滿了。
而知縣叫他做的就是用王家男子之血,練出一縷氣機,再配合道術(shù),解開下爪板的封印。
張捕頭心想,想來道君就是王家的先祖了,只是這王海也是個狠人。
“其實王海的心思很好猜,看事情要看全面,天下動蕩肯定是瞞不過他,靈氣復(fù)蘇已經(jīng)是事實,他早早布局也是用心良苦,只是可惜了王家,為這陸安縣背負(fù)太多了?!保貉噙碇€是那般智珠在握。
這話說的聽在張捕頭耳中有些重了,王家為了陸安連門都被滅了,而我還在為你助紂為孽,豈不是顯得自己更加不堪。
但他也不敢多說,只是問道:“下一步該怎么做,請大人示下?!?p> 燕唔知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只是輕蔑一笑:“陳志恒已經(jīng)懷疑我了,這個傻少爺有股子狠勁,先是列出了能有能量做出此事的名單,再然后把這些人推到前臺,再逐一擊破,很簡單的方法,但很有效,朝廷總歸比其他勢力要大,所以第一步便是探衙門,一是朝廷要是沒關(guān)系,他便可以借力,要是有關(guān)系,也可以摸清底細(xì)?!?p> 說完他輕輕摘下一根爛草,接著又道:“一開始是我大意了,他第一步就懷疑上了衙門,畢竟要想人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人,只有衙門最容易做到,而殺人反而是次要的,擄人可比殺人難多了,所以他第一步就是和衙門扯上關(guān)系,關(guān)鍵這個人也確實可怕,出的籌碼連我都無法拒絕。”
張捕頭接話:“關(guān)鍵在于他是怎么能殺死魑魅的,據(jù)下面人說,他有根玉筆是寶物,昨夜全靠那只筆,不如去奪來。”
“別想了,那只筆只有陳家人才能用,不然你以為沒人打主意,而且這個不是秘密,牽扯到天子,奪寶不成,身死那是一定的?!毖噙碇@然知道的更多。
似乎今日他的談性頗高,接著慢悠悠的道:“昨夜不成,便只能等到下月了,解開封印需要很多準(zhǔn)備,即使是我也需要時間備齊物品。”
隨后皺眉思考道:“陳志恒懷疑的有三個地方,一是王致,二是我,三是云山道觀,王致被他破了,云山道觀堅持不了多久,那個給王宅下了奇門遁甲術(shù)的道人一定就在云山道觀,至于我這邊,想必他是想借府城之手了?!?p> 其實他猜錯了,陳志恒沒那么聰明,我請來道觀道士只是為了提示黑貓王海,外面有人在運作此事,讓他安心。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名藏身云山道觀的假清虛子確實待不住了。
原因也很簡單,布陣是要材料的,不是念幾句法咒就行的,天下沒有這么簡單的事,他又不是道子、道君般的人物,可以借天地道則來用。
他耗不起了,起初只是考慮封鎖一兩日便成了,不讓王家宅下的恐怖存在察覺到異常。
沒想到魑魅不能共謀,不僅暴露了身份,連自己都被干掉了,王致還不知所蹤,急的他一頭大汗。
“不行,此地不能待了,如今這般樣子,真的是機緣盡了。”:嘀咕完老道不再猶豫,收拾東西準(zhǔn)備跑路。
陳志恒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了,是王武把他帶到了暗幫的一家賭場,樓下傳來各種賭聲,弄的這位敗家子心癢癢。
一想到昨夜自己大發(fā)神威,一舉擊殺什么魑魅,感覺頭也不疼了,七竅流血也是小事了,一骨碌翻了起來。
不過翻的快,暈的也快。好不容易再次醒來,不敢浪了,老實的呆愣片刻,終于恢復(fù)了些許精神。
王武一直守著他,這位中年漢子長的一般,一臉的坑,看不出一塊好的地方。
夜里看不清,今日一見,陳志恒也未多言,高人要有做派:“唔,算你有心了?!?p> “陳少爺夸獎了,記得那年我一家差點餓死,我只不過遇見陳少爺,夸了句這少年真是一等美男子,便得到了十兩紋銀,這才過了難關(guān)?!?p> 王武這個人,身處江湖,有股子江湖習(xí)氣,接著又道:“我得知陳少爺要查王家之事,便派人去對暗號,不知怎的少爺卻沒對上?!?p> 陳志恒“嗯”一聲,心想這都是什么玩意,我怎么知道什么暗號。
本少爺打賞的多了去了,還能一一記著,不過表面還是風(fēng)輕云淡:“我也是怕牽連你?!?p> 王武感動壞了,這大漢昨日拼命都沒慫,此刻卻虎目含淚:“當(dāng)時我問少爺如何報答你,少爺只說如果有天你若有事情,我便去尋你,向你要紋銀三萬兩,你答給你六萬兩要不要,你便知道了,還說這是暗號,暗號都是要反著來的,你說什么間諜都這么干?!?p> 陳志恒無言,這你都當(dāng)真,你怕比我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