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你的命是我的
暗潮洶涌的地下河,時而大水狂奔,時而風(fēng)平浪靜,河道中鋪滿被沖刷掉棱角的圓石,而河壁上方發(fā)光的熒石卻愈發(fā)稀少,黑暗漸漸充斥每個角落。
大水剛過,黑幽的壁墻上光點閃爍,一道影子飛身跳下來,4米左右的高度亳無壓力,穩(wěn)穩(wěn)落在滑溜的圓石面上。
阿離只停留短短一秒,便俯身在圓石之間探臂,匆匆掏挖幾下,又換個地方繼續(xù)半摸半找。
動作純熟,像個經(jīng)驗老到的水貂,在到處刨挖食物。
河道的坡度越來越大,水流湍急如倒,難以形成譚洼,自然就留不住魚蝦。
大約十來分鐘,遠(yuǎn)處鳴起轟隆聲,排山倒海般一路輾壓過來。
阿離從容地跳上石面,雙腳連連點踩,狂奔至石壁前一躍而上。
運氣不錯,總算有點收獲。
巖洞內(nèi),顧佳平躺在一塊二米平方的石面上,雙手枕在腦后,詭異的張大嘴巴。
這個巖洞空間巨大,不比她龍飛山那三間土坯屋小,斷層的巖石形成幾個平臺,一層更比一層高。
可惜終究是密封的。
阿離連番跳躍,收住身子,將一把拇指大的石螺放在石頭的凹面處,熒石一扔,沙啞著聲道:
“該我,你,弄螺吃?!?p> “哦烏呃啊五啦咕咕咕~”
阿離竟然聽懂了,異常堅決道:“不行?!?p> 有一團(tuán)火在燒烤他的喉嚨,明顯沒有一點水份,這是喝了海水的后果。
他不再多言一個字,直接伸手將她拉起來,往石面一躺,嘴巴早早就張開大大的。
顧佳趕緊合嘴,咽下好不容易存的一點濕潤,吧咂兩下,埋怨道:
“你就不能讓我一下嗎?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孩子?!?p> 阿離懶得理她,他還是絕色美男子呢,哪個讓他一下了?
顧佳坐下來,唉聲嘆氣。
真是諷刺,外面每隔十幾分鐘開始大水鋪天,灌滿整條河道,可偏偏喝不到一口水。
五天了,才找到這個巖洞,有幾滴清泉滲出。
是不是意味著離地表很近了?
許久,阿離扶著下頜骨坐起,痛苦低吼一聲,喉嚨是舒服一些,但下頜僵硬,一時合不回來。
顧佳笑道:“別用力,深呼氣,慢慢隨氣放松,對,多試幾次就能閉嘴了?!?p> 一會工夫,阿離終于閉上嘴。
他撇了眼石螺,問:“不吃?”
顧佳搖頭:“現(xiàn)在滿肚子都是寄生蟲,我情愿餓死也不便宜它們?!?p> 一副三貞九烈的壯然。
其實她真的咽不下了,軟綿綿的生肉充滿腥味,既使她強行關(guān)閉味覺,胃也在排斥這種難以消化的食物,吃進(jìn)去多少就吐出來多少,非常給力。
阿離猶豫一下,似乎也不想吃,嘆道:“照此下去,能撐幾天?”
是??!能撐幾天?
這個問題,她真的無法回答。按照外面的時間計算,整整撐了五個日夜。如果不是事關(guān)性命,她早就撐不住了。
昏暗中,熒石發(fā)出微弱的光,小小的光暈散發(fā)出一絲一絲的直光,韻含三種以上的顏色,顧佳大概記得,這是發(fā)光云母,似乎緯度越低發(fā)出的光越強,顏色越多。
如今,由原來的七種顏褪變成三種,光暈愈發(fā)模糊,很有可能到達(dá)地表的那一刻暗淡無光。
顧佳望向阿離,盡管看不清他的臉,但仍然習(xí)慣看著人說話:“如果出不去,你會后悔嗎?”
“一定可以離開,”阿離的喉嚨還有一點沙啞。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顧佳扶額,換個話題:“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阿離沉默不言。
顧佳幽幽道:“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龍殿山,當(dāng)時我和姜山談河運合作的事,我覺得他對開河運有些抵觸,似乎不大愿意,對重要的事情無法在當(dāng)時做決策,我不得不留在龍殿山等候消息,而當(dāng)晚,你就出現(xiàn)了?!?p> 頓了頓,道:“你拿一把劍架在我脖子上,要找姜山拚命,護(hù)衛(wèi)在這時候跳出來,把你逼下葫蘆谷,姜山帶領(lǐng)大隊人馬把你我困住,然后,我出面談判,以一成份子的代價安全離開龍殿山,直至此時,你都一直跟著我?!?p> 顧佳卷起雙腿,下巴托在膝間,自言自語:“如果你的出現(xiàn)是偶然,那么你不會一直跟著我,不會在霧林挺身而出,更不會跳下九死一生的深淵。我不相信自己有如此魅力讓你舍身忘死,你一定有充足的理由,這個理由就是你的目的?!?p> 顧佳抬首側(cè)目,雙眸在昏暗中泛起亮光,問:“你究竟是誰?你對我有何企圖?阿離,你救過我的性命,咱倆如今也算是生死之交,說出來,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p> 阿離沉默如一座石雕,連呼吸也微不可察。
顧佳暗自嘆息,如今正是交心的最佳時機,如果不能趁機套出阿離的過往和動機,只怕以后更難攻下他的防線
看來他的心理素質(zhì)不是一般的強,得下猛藥。
“你才是龍殿山的大當(dāng)家。”
阿離嘴角抽搐一下,道:“如何見得?”
“很簡單,你武藝很高,龍殿山那伙人攔不住你,根本不需要拿我當(dāng)質(zhì)子,那晚你與姜山戲演的很精彩,出動上千人傾情出演,然而透過煙霧,我只看到你與龍殿山都好好的,反倒我這個人質(zhì)少了一成份子?!?p> 阿離平靜道:“單憑這點就敢斷言?”
“當(dāng)然不止,最大的破綻在姜蝶身上,你與她早就相識,可能還是青梅竹馬的戀人?!?p> 顧佳補充一下:“這次之苦全拜她所賜,說生不如死都不過份,阿離,你在霧林救我一命,這回因你的情人醋意大發(fā)害我一命,你我兩清了?!?p> 阿離嘆道:“真想破開你的腦子,里面究竟有何不同?!?p> 顧佳笑了:“你承認(rèn)啦?”
“是,龍殿山是我的,那,又如何?”
此時阿離一改平靜的發(fā)音,一股無言的霸氣散發(fā)開,如同君王不講道理的氣場,誰敢忤逆他都要死。
顧佳看不清,但感受到了,阿離的出身定然不簡單,與生俱來的高傲非尋常人家能培養(yǎng)出來。
根據(jù)系統(tǒng)的提示,他姓柴,卻不敢示之人前,是苦衷?還是忌諱?
本朝有哪些姓柴的名門或?qū)㈤T?
顧佳閉上眼晴,努力在腦中搜索一遍,還當(dāng)真想起幾個柴姓的名人:
柴成務(wù),字寶臣,宋太祖干德六年,35歲的柴成務(wù)狀元及第,是大宋王朝第一位浙江籍狀元,也是衢州歷史上第一位狀元,后來官至刑部尚書。
還有就要去到南宋時的“柴氏四隱”分別是柴望、柴隨亨、柴元亨,柴元彪。
只記得柴望是漸江江山人,字仲山,著有道州臺衣集詠史詩、西涼鼓吹諸編、四庫總目傳于世。
以上都是大文人,以武藝見著的似乎沒有,阿離是其族人的機會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只好留待以后再慢慢試探。
短暫的安靜,顧佳問:“那你為什么跟著我?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
阿離沉思一下,又恢復(fù)冷漠:“先離開這鬼地方,你的命是我的。”
顧佳無語,太霸道了,不是說對消了嗎?
不過目前確實需要他救命,單是底下4米的洞口她就下不去。
唉!腦子在這種鬼地方一點用都沒有,體能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