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陳思呈?。?!”
刺客凄厲了一聲,身后那些人也終于接應(yīng)了過來。
“不知所謂!”李寒酥把雙劍一橫,頓時在其中二人身上各自留下了一道痕跡,接著又舞了幾個劍花,那不成陣勢的幾人便也紛紛掛彩。
李寒酥眉頭一皺,這些人似乎脫離了陣勢,單個個體并沒有多大的戰(zhàn)斗力,招式、武功、內(nèi)力乃至單對單的經(jīng)驗都不是很高……
甚至他們每個人學(xué)習(xí)的武學(xué)都是專門為陣列而生的,就比如那些使盾的,勢大力沉卻有著不善變化的致命弱點,其他幾人除了那個用槍的,也都或多或少擁有同樣的問題。
“守!”先前那人看來竟然是個頭頭,只聽她喝了一聲,其余的幾人連忙抬起了那唯一幸存的盾牌,呈倒三角形守在了那盾牌后面。
李寒酥卻呆立在那里沒有反應(yīng),剛剛還沒發(fā)現(xiàn)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這時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你……”他似是有些難以置信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
他自言自語著:“原來你們早就被收買了,怪不得憑皇帝的身份都險些遇難,想不到連最貼身的護衛(wèi)里面都出了奸細……還真是諷刺啊?!?p> 說著,他沉喝了一聲,狠狠斬擊在那盾牌上,不過縱使他氣力極大、又使用了借力的法門,可總歸失去了內(nèi)力加成,對面又是九人合力,終究只僵持了幾個呼吸便被彈開。
突然,劍客眼睛微瞇了一下,只見其中一把寶劍竟然嵌在了那盾牌上面——他一時疏忽,忘記沒了內(nèi)力加成竟然犯了如此的錯誤!
果然,短劍馬上就被他們收了起來,同時腰間備用的短柄武器也被他們抽出,陣形也換了個變法擴展開來——并非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保護傷重者包扎而列開的防御陣法!
李寒酥皺了皺眉頭,不給他們機會,趁著這時連忙欺身而上——他的體力也不富裕了,如果此時不趁機進攻,此消彼長之下說不定就是另一個局面了!
鐺鐺鐺!果然,刺客們極為謹慎,但凡能防御下來就絕不貿(mào)然進攻,即使李寒酥故意賣了破綻也斷然不動心,不愧是一群令行禁止之輩。
久攻無果,劍客心中逐漸生了戾氣,他又是一劍狠狠擊在那外圍受傷較重的一人身上,喊道:“我不懂啊!”
那人顯然用力過度牽動了傷口,可還是一步不退,直到同伴把李寒酥逼退為止,才有些狼狽地倒下來。
劍客見狀,進攻的招數(shù)更加兇狠起來,如疾風(fēng)一般凌厲、似猛火一樣迅猛,毫不在意體力的宣泄。
“……為什么?!”他質(zhì)問著。
對面?zhèn)氐拇炭鸵苍絹碓蕉啵F(xiàn)在只有三人還能還擊了,“為什么?你們這些人!!!”劍客嘶吼著,“為什么明明可以跟敵人拼命廝殺,明明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護戰(zhàn)友……”
“卻為什么非要幫那樣的人!??!”劍客沉重地喘息著,顯然體力消耗極大。
那持槍的刺客趁機又一次殺了出來,她是受傷最輕的一個,因為全隊都在保留她的戰(zhàn)斗力,只見她的長槍跟李寒酥的短劍以一種近乎違和的方式針鋒相對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噗的一聲,那長槍竟然狠狠刺在了劍客的肩頭,力度之大竟然把他頂飛了出去。
這時,只見那為首的刺客終于緩緩摘下了面巾,卻滿臉都是熱淚,她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獅子一樣怒視著痛苦起身的李寒酥,凄厲道:“他叫陳思呈?。?!”
又是跟先前一樣的話。
她沒有進攻,只是繼續(xù)喊著,“今年22歲,供職御前侍衛(wèi)六年,平日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作戰(zhàn)以一當(dāng)十、從未退縮!!”
“直至兩天前……壯烈殉國!”葛櫻仇恨又凄厲地看向面前的劍客,“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他可以活下來的,他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只要他不交代皇帝的身份,只要皇帝還在他們手中!!他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可是你!”葛櫻怒視著他,“你為什么要插手?!你為什么要那么早把皇帝救出來??!”
“你知道嗎?!那幫渣滓給他用盡了酷刑,他連一個字也沒有說,可那幫軍法官卻說他泄露了機密!說他險些害死皇帝?。 备饳央p眼含著熱淚,“真是可笑啊,直到斷氣他都覺得自己盡了御前侍衛(wèi)的職責(zé)吧?他怎么也想不到死后,別說最低的撫恤沒有,連他媽的讓那個狗屁皇帝掛念一句的機會都得不到吧!”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們就把他救出來了?。。 ?p> “當(dāng)你堂堂正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斥責(zé)別人之時,可曾想過!??!”
“有個人到死連個英雄之名都沒有!卻要死不瞑目地看著那個害死他的、剝奪了他所有榮譽的——”她盯著李寒酥如寒風(fēng)一般冷笑著,“像你一樣的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或許他會放任這一切吧,可我不行!”
“我一定要宰了你,我一定要親手剮了你才行?。。 备饳芽粗詈帜峭鹑缢廊艘粯討K白的臉色,咳嗽著發(fā)出了怒笑,“嗬啊咳咳……而且一定要你誅你的心,殺你的人!讓你飽含痛苦和悔恨死去才可以?。。。?!”
半晌,這位校尉終于聲嘶力竭地暫時控訴完畢,可對面的李寒酥卻寂靜了起來,他的臉色是那樣的僵硬和沉重,以至于沒有半點人的氣色,可是先前那一槍并沒有穿透他的寶甲,只不過在他身上留了點淤青罷了,怎么也不至于讓他變成這樣。
他的牙齒上下打戰(zhàn),卻并非是恐懼的原因;他看向敵人的眼神也變得不再鋒利,這也不是害怕的原因;他的雙手逐漸握不住寶劍,這同樣也不是天氣寒冷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手持雙劍、篤信正義,以鋤強扶弱為己任、向來樂觀自由的劍客,已然失去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