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插曲被赫納溫拋之腦后，他點了點頭，解釋道：
“元素之神，塑造之神，洛克索，衪也是靈界之神，其實具體說來是元素位面之神，那是衪的神國。
塔伯老師是這么和我解釋的，這個世界就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冰層上是現(xiàn)世，湖是靈界，它與現(xiàn)世處處重合，又格格不入，至于我們所說的元素位面，可以認為是冰層?！?p> 慢慢的，赫納溫的聲音低沉而謹慎，“老師說，除了最早的三位神明，其他神明都是在冰面上施為，有些扎根‘冰層’，種植作物、開創(chuàng)帝國、鼓起風暴，有些則鑿開了冰層，在湖水上塑造高山、鋪開荒野、播撒自然....”
聽到這樣的解釋，萊棲心驚肉跳，呼吸聲都不由得變緩，生怕褻瀆了某位關(guān)注于此的神明。
還好在閱讀深寒魔導師的筆記時，萊棲便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逐星之旅又揭開了神明的真相，不然換做其他任何一位二級魔法師，都不敢再聽下去了，更不要說那些信徒。
深吸了口氣，萊棲不禁問道：“你的老師連這都講？”
畢竟前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足夠他理解靈性，后面的不能說無用，只是太過驚世駭俗。
輕敲了敲下巴，赫納溫回憶著當時的景象，慢慢說道：
“老師說，世上有兩件事最危險——無知，以及，好奇！”
萊棲緩緩頷首，思緒發(fā)散開來，魔法師的第一節(jié)課，對神明，拋棄敬畏而保留尊重！是不是有著類似的考慮。
“在這個模型的解釋下，元素之神的神國如同漁網(wǎng)，輕而易舉的便可以通過掌控元素位面這個‘漁網(wǎng)’的稀疏，來控制靈性的強弱。對于元素序列的高位階而言，低位階的非凡者和普通人沒太多區(qū)別?！?p> 呼，萊棲長吐出一口氣。
前路明晰，萊棲知道，他只需要將魔法練習側(cè)重向靈性，要不了多久，就能達到那種圓滿的狀態(tài)，然后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掌控靈視之眼的實質(zhì)，以眼睛看到靈性。
一如赫納溫現(xiàn)在所做，只見他揉了揉眼睛，便又將戒指自衣兜中取了出來，死死盯著...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來到晚上六點半，這個時候，夜晚已完全降臨，晦暗的天空中，經(jīng)過云層與雪色折射的星輝頗為黯淡，世界顯得灰蒙蒙。
一樓餐廳
熱氣騰騰的肉湯，烤制的面包抹上黃油，數(shù)片煎過的火腿和幾顆橙黃色的果實——豐壤之星，這便是今天的晚餐。
黑眼圈愈發(fā)嚴重的奧斯蒙率先動餐，其他人也跟著開動。
不得不說，摻加了奶油的肉湯厚重而柔和，中午因為緊張而沒有吃好飯的萊棲這樣想著。
輕放下餐叉，頗為年長的魔法師笑著開口：“總部的報告不知為何晚了兩天，但看完之后，便知道，這份等待很值得！”
“發(fā)來了！”，奧斯蒙的聲音帶著驚訝。
青金塔發(fā)來的研究報告往往十分準時，但應該在三十日發(fā)來的卻遲遲未到，但魔法師公會的報告并未延遲，奧斯蒙也因此詢問過總部，得到的答案是發(fā)生了些事，晚些時間。
他也因此擔憂了段時間，因為研究報告都是自魔法師公會發(fā)來的，青金塔所做的只是分級并傳輸，如此簡單的工作都會擱置，看來總部一定發(fā)生了大事。
下一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取出了通訊器。
霎時間，餐廳內(nèi)只剩下憨憨不時觸動餐具的聲響，其他人都似乎變?yōu)榱怂芟癜?，一動不動?p> 足足十數(shù)分鐘過去，奧斯蒙充滿感慨的聲音才終于響起，“難以想象，弗拉維安閣下.....”
他的話語頓住，像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又過了會兒，才又接著說道：“是要塑造新的魔法體系嗎！”
這篇研究的內(nèi)容并不復雜，只是簡單的推理。
上面提到，既然魔法存在著像是譜序的遞進關(guān)系，是不是代表著魔法陣列有著統(tǒng)一而普遍的底層架構(gòu)。
接下來的內(nèi)容便是結(jié)合弗拉維安成為大魔導師的研究——魔法陣列的拆解與組合理論，進行的講解，耗費了大量筆墨，只為證明那條結(jié)論，魔法陣列有著基礎(chǔ)的底層架構(gòu)！
那以這種基礎(chǔ)，構(gòu)筑的魔法又會有著怎樣的效果？
這篇研究以問句結(jié)尾，但每一個魔法師都知道，當弗拉維安之名再次出現(xiàn)在報告的名單中時，這個謎底會被揭開，即便只是露出一角！
又過了會兒，餐廳內(nèi)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氣聲，像是憋了許久之后終于能夠暢快呼吸，隨后，是各式的贊嘆聲。
“弗拉維安閣下，是不是接近了...”
“這就是魔法與結(jié)構(gòu)的魅力...”
“結(jié)構(gòu)...”
只有萊棲顯得有些沉默，帶著難言的震驚。
萊棲隱約猜到了報告中底層架構(gòu)是什么，那是最原始的天啟魔紋——伊始，均衡、混亂、黃昏！
只是，這是能說的嗎？
最終，在餐廳贊嘆與熱烈的氛圍中，萊棲搖了搖頭，將擔憂壓至心底，不再去想。
即便深寒魔導師能將其寫在研究報告中，魔法師公會的大魔法師們也不會通過的，蓋因，天啟魔紋對任何非圣者的存在而言都是危險的。
討論與贊嘆告一段落，所有人繼續(xù)“享用”晚餐，縱然食物已經(jīng)涼了，但他們依舊吃的津津有味，或者說根本不在意食物的味道，而是想盡快吃完，好回去仔細翻閱魔法陣列，說不定發(fā)現(xiàn)弗拉維安大師口中底層架構(gòu)的人，就是自己！
看吶，大魔導師的榮耀，在招手！
晚餐接近尾聲，弗吉爾結(jié)束用餐，看向奧斯蒙道：“老師，卡莫學院的圖冊和瓦格納校長需要的茶葉，要在明天送過去?！?p> 奧斯蒙還沉浸在思考中，楞了下才回復，“去吧！”
很快，他笑著補充道：“去到卡莫學院后，記得找瓦格納要錢，上次的紅茶是以禮物的名義，但這次，是代購！我已經(jīng)和他說過了，放心要?！?p> 隨后，奧斯蒙自己又笑了笑，嘀咕著，瓦格納配制出的靈視藥水，讓自己這么久都沒睡過一次好覺，自己找他要代購的錢，也合情合理。
弗吉爾點了點頭，“好的?！?p> “紅茶？”，萊棲低聲復述著，有些疑惑。
下一刻，弗吉爾側(cè)首看來，“瓦格納校長想要些西克森省的紅茶，一起去嗎？”
“額?！?p> 萊棲有些愕然，雖然商會有時也會請他幫忙，但弗吉爾突然的請求，還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這段時間，弗吉爾一直看著他。
了解弗吉爾是怎樣的人，萊棲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
跟著頷首，弗吉爾便低頭整理了下餐桌。
晚餐結(jié)束，萊棲將憨憨放在耳朵便離開了餐廳，這時，弗吉爾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
“北城區(qū)，馬蹄街?！?，弗吉爾率先向外走去。
馬蹄街，萊棲也知道這個地方，毗鄰西城區(qū)，距離青金魔法商會只有一公里左右，即便是步行也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返回。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只不過雪花細碎，落到衣服上也很快就會融化。
走了會兒，耳垂處的憨憨微微觸動，萊棲伸手將其摘下，輕輕放到了內(nèi)側(cè)的衣兜中，憨憨雖反抗了幾下，但最終還是安靜下來。
隨后，弗吉爾的聲音傳來，“希望你能加入商會，老師會高興的?！?p> “我還想再考慮一下?！?p> “商會是很好的選擇?！?p> “嗯?！?，萊棲微微點了點頭。
“商會里的很多員工都是來自西城區(qū)、北城區(qū)的平民，因為相比于其他人，他們更需要工作，成為魔法學徒，今后的生活也會好很多。”
弗吉爾的描述干癟而乏味，但萊棲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頷首回應。
“在加入商會前，我還只是乞丐，不知道父母是誰，不小心來到商會門前，在老師的幫助下成為了魔法師。
現(xiàn)在，西城區(qū)的生活比十多年前好了很多，以前經(jīng)常游蕩的街道現(xiàn)在有免費的米粥，運氣好的話，還能在福利機構(gòu)提供的住處休息一晚....”
細雪在愈發(fā)黯淡的路燈緩緩飄落，弗吉爾的故事也在雪中接近尾聲。
萊棲微微抬頭，微黃的燈光自門內(nèi)映出，照亮了頗顯陳舊的招牌。
他剛一踏入，柜臺后便有問候響起，
“這么晚了，還有客人，請問，是需要茶葉嗎？”
但在萊棲未見的背后，弗吉爾踏入店鋪的瞬間，眼神突然變得黯淡，如同籠罩著厚重的黑暗，店鋪內(nèi)的景象像是打開記憶的鑰匙，于是，埋藏在回憶中的噩夢噴涌而出......
青金塔可真是輝煌啊，讓人心生憧憬，所以，你有什么看法嗎？
品質(zhì)是商會的一切。
這真是不錯的主意，哦對了，奧斯蒙會長的兒子叫什么來著？
希爾特，對對對，就是他，你應該也很討厭他的，是吧！
不不不！不要掩飾你的內(nèi)心，夢魘告訴了我答案。
額...，該怎么做呢？
讓他來這兒，欲望是一切的動力，我需要做的，只是引導他的欲望，達到目標！
......
以次充好！
很好，很好，這正是我需要的！
但現(xiàn)在不是揭開謎底的時候，等一下，再等一下，讓它好好的發(fā)酵一下。
對了，還需要一個人，一個能將這件事廣而告之的人，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也會這樣相信！
......
你要前往卡莫學院？
讓萊棲過來，來到我的面前，艾利奧博閣下對他很感興趣，一直在惦記著他呢...
......
哦，萊棲來了？
很好。
一位偽裝成學徒的魔法師？
這很有趣，但應該可以變得更有趣...
......
找個機會，讓萊棲來這兒，很容易，對吧？
.......
柜臺后，那人的面容自晦暗中浮現(xiàn)，他墨綠色的短發(fā)帶著弧度，狹長的暗綠色眸子看向萊棲，帶著不加掩飾的真摯笑容，緊接著，他側(cè)首看向商鋪內(nèi)部，高聲道：
“你等的客人，到了！”
下一刻，商鋪深處的黑暗涌動，如同打開了扇門戶，隨即，干枯沙啞的聲音如同沙粉般簌簌落下。
“這位同學，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