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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物語

第十四章 無緒的發(fā)難

流金物語 明磊落 4413 2021-05-01 02:49:07

  “這是哪兒啊,這是什么時間?你怎么帶我來這兒?”我完全傻眼,茫然地轉(zhuǎn)著圈眼巴巴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夕陽照耀下的學(xué)校大門口,火紅的光芒在伸縮門的鋁合金屬上熠熠閃光。

  “你……你想去的是什么時空?”明磊落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一樣,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感覺自己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了,靠近他,微鞠著觀察他低下的頭:“當(dāng)然是3月10號晚上19點35分了,你想什么呢?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了,當(dāng)然是回來處去了?!?p>  “怎么,你要去的時間是晚上嗎?”明磊落奇怪地瞧著我。

  “當(dāng)然了,難道我們不是應(yīng)該回到原來的時間嗎?”我從他的神色里察覺到一絲不妙的信息。

  明磊落問道:“你還記得你來時的時間嗎?”

  “當(dāng)然記得了!”我邊說邊拿出手機備忘錄給他看,“3月10號晚上19點35分,我每次穿越之前都會記錄時間的?!?p>  明磊落的表情明顯一滯,我發(fā)現(xiàn)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怎么,難道你不是?”

  明磊落看了看四周,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下午17點45分?!?p>  “17點……”我十分不解,可是瞧著天還沒黑的樣子,確實不是我穿越之前的天色,不禁問道,“你搞錯時間啦!現(xiàn)在是放學(xué)時間,我們早了一個多小時!”

  “原來你是從晚上穿越過來的。”明磊落忽然遛出這樣一句。

  “你說什么?”我一呆,越發(fā)覺得他話里有話。明磊落怔怔地望了我一會兒,似乎想說什么,還是低下了頭。

  我被他的沉默惹怒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趙馨茗?!蔽以掃€沒說完,忽然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轉(zhuǎn)身,卻是阿芳從路的另一邊小跑而來。

  “你的物理卷子。”阿芳將一張涂滿圈叉的卷子遞給我。我接過一看,奇道:“什么時候又有一張物理卷子了?”

  阿芳不解地瞧著我道:“就今早剛測驗的卷子啊。剛放學(xué)的時候你跑了,班長叫我?guī)Ыo你。”

  “今早又測驗了??!”我一臉懵。

  阿芳迷惑道:“什么又測驗,今天不就早上測了一次嘛!哎,你要有點心理準備啊,你有點沒考好呢!”

  “沒考好,什么意思?”我仔細查看手里的物理卷子,忽然腦子一炸,忍不住吼道:“這不就是之前那張卷子嘛!怎么還是這個分數(shù),我不是已經(jīng)重考了嗎?”

  “馨茗,你……你沒事吧!”阿芳給我嚇到,后退了兩步。我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立刻轉(zhuǎn)身質(zhì)問道:“這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經(jīng)改了結(jié)果,為什么又變回來了?”

  明磊落一言不發(fā)地望著我,似乎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樣子。

  “馨茗,我先……走了啊!”阿芳見我忽然發(fā)脾氣,不敢逗留。

  “這就是我正要跟你說的事。”明磊落垂目道。

  我見他表情隱憂,認真地問道:“什么事?”

  “可能是我搞錯了?!彼荒樌⒕?。

  “你搞錯了?搞錯什么了?”

  “我現(xiàn)在有點明白了,今天早上,我不是在等你,而是在等另外一個時空的你?!?p>  “另外一個我?”我完全懵了。

  “是的,目的是為了給穿越回去重新考試的你打掩護?!?p>  我聽完這話,簡直睚眥欲裂:“等等,你是說……”我在慢慢地捋清他所說的話的邏輯,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望向明磊落,明磊落看著我的眼睛不說話,我終于察覺到哪里不對。

  “明磊落,你是明磊落嗎?”

  “我是明磊落?!?p>  “你不對勁呢。”

  “是有不對勁,我們……可能不是處于同一個時空的人。”

  “嘖!”我終于開竅,連連拍著腦袋,“我就說嘛,一路上都感覺怪怪的。也就是說,今早我在學(xué)校大門口遇到你的時候,你實際上是在等……”我特意拖長了音,瞧著他。

  “沒錯!”他坦然解釋道,“那個酒后發(fā)揮失常的你?”

  我終于明白了這中間的曲折?!拔胰?!那你怎么不早說!”

  明磊落囁喏道:“我當(dāng)時把你當(dāng)成了她,想著轉(zhuǎn)移你的注意力,帶你去環(huán)游世界?!?p>  我氣得直跺腳:“這件事,后來的你對我說過了,我以為……靠,全搞錯了。”

  明磊落問道:“3月10號晚上你回家以后,發(fā)現(xiàn)外婆的戒指不在家里,所以你找我?guī)兔φ艺?,是嗎??p>  我沒好氣地睥睨著他道:“糊涂了一天,這會兒腦袋倒清醒得很?!?p>  “那個時空的我讓你一個人來找?”明磊落忽然一挑眉。

  “是啊,你還以為自己有多大氣???”我氣得扶著腰,直覺得腦仁疼,“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明磊落道:“我們兩個人各自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因為我們都不在原時空,對于原時空的世界來說,我們屬于失蹤?!?p>  “行吧,我把你送回去?!笨戳艘谎勰峭繚M圈叉的物理試卷,忽然覺得手里外婆的戒指也不香了。

  “不用,我們就在此分手,各自回去自己的世界吧?!泵骼诼漕H感抱歉地道。

  “好吧?!蔽掖丝绦睦餆┰暌褬O,只想趕緊結(jié)束這一切,回家好好睡一覺,對他的提議便順嘴贊成,“我送你回去也是多此一舉。既然我們不是同一個時空的,那么也就是說,你自己還有一對戒指,是吧。”我本來只是一種推理式的陳述,畢竟這個推理幾乎就是事實了,沒想到明磊落又沉默不答。

  “怎么了?”從他這副表情,我又隱隱感覺哪里不對。

  “早上你在學(xué)校門口撿的那枚戒指……”明磊落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啟齒。我察覺他的表情像是又要整幺蛾子,趕緊把那枚紅鉆拿了出來,仔細地瞅。

  明磊落問道:“可不可以還給我?”

  我立刻縮回手道:“開什么玩笑,這枚是我外婆的,哪有穿越的功效?!?p>  明磊落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是微窘著躲著我的目光。我立刻警覺道:“怎么,這枚難道不是嗎?”明磊落還是不說話,我可以肯定,這家伙出現(xiàn)這種神色基本就是默認了。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另外一件事,你外婆的戒指,也沒找到?!?p>  “什么!”我?guī)缀跻饋砹?,舉起早上他指給我撿起來的紅鉆:“你說這枚不是我外婆的那枚?”

  “嗯……這是我的那枚?!彼难鄄€低垂,不敢看我。我腦袋一翁,雙拳條件反射般握緊:“那你干什么說謊騙我?”

  “當(dāng)時你要進學(xué)校,我情急之下,就用了這么個笨辦法,不想弄拙成巧,一下子造成誤會。”

  我郁悶半天說不出話來:“搞了半天,白忙活了,戒指根本沒找到,成績還是沒改掉!”

  明磊落無奈道:“這也許就是穿越時空隨便篡改歷史帶來的必然結(jié)果吧,歷史的命運之輪最終還是會通過某種方式轉(zhuǎn)回到原點?!?p>  “你真不靠譜!”我氣得直跺腳,一把將那枚紅鉆扔還到他的手里,轉(zhuǎn)身便走。

  “現(xiàn)在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馨茗……”

  “不要跟我說話!”他試圖喊住我,可我正在氣頭上,吼了他一聲,就一言不發(fā)只顧往前走。

  之前我還奇怪呢,那天他是怎么攔住那個頭疼的‘我’去趕赴考場的。還騙我說什么帶我去環(huán)球旅游,原來是帶我去十二月份瞎逛!

  他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一直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為什么還不走,是擔(dān)心我出事嗎?

  我心里這么埋怨他,其實并不是真的因為他的大意,害得我白忙一場而生他的氣,只是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沒耐心的人,做一件事情受到一點挫折,就會郁之于內(nèi)而發(fā)之于外。我也知道自己是在亂發(fā)脾氣。但是發(fā)也發(fā)了,卻又不好意思跟他說開。

  走了將近一里多地,直走到車水馬龍的商業(yè)大街,我的氣終于也消散了,正想著說點什么,和這個老實人和解,至少叫他不要生我的氣。

  可一回頭,我就愣在了原地。身后哪里有人,這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溜了。

  哼!這都什么人吶!

  讓人家獨自去找戒指,沒找到就算了,也不知道送人家回去,真討厭!

  前一刻剛消氣的我,又忍不住對他口誅筆伐起來,一腳將腳邊的小石子踢得老遠:“明磊落,你這個笨蛋!”

  目光隨著小石子飛去的方向而去,就這么一恍神之間,倏然瞧見了街角的那家餐廳里,老趙和玉阿姨相對而坐,有說有笑。

  我掐指一算,按照正常時間線算,這個時候,正是當(dāng)初我物理測驗沒考好,氣得跑出學(xué)校的那段時間。

  我為了給他考一個像樣的成績,今天一天重歷了這么多煩心的破事,他卻仍然在這里和這個女人調(diào)情。

  我氣急了,熱血一上頭,冷著臉直接闖進餐廳里。

  “……還記得你妹妹當(dāng)時還不答應(yīng)我們呢!”

  “是啊,她當(dāng)時有點叛逆……”

  老趙注意到我走過去,臉色也慢慢變了。玉阿姨也回過頭來,愣住了。

  我一句話不說,在他們旁邊的位子坐下來,直愣愣地瞪著他們。

  很久很久,一句話都不說。玉阿姨尷尬的看著我,想對我露出笑容,卻又不敢笑。

  半晌,老趙終于嘆了一口氣,一副攤牌的口氣道:“馨茗,我實話說了吧,我和你玉阿姨準備結(jié)婚。”

  這下?lián)Q我愣住了。我本來想就這么坐在這里,惡心一下他們,誰知道居然聽到了這個消息。

  “我不許!”

  “馨茗……”玉阿姨還想和我解釋,我根本不想聽,眼淚奪眶而出,大喊著:“反正就是不許。”抹著眼淚就跑出了餐廳。

  剛跑出餐廳,就發(fā)現(xiàn)胡敏正站在街對面看著我。

  “胡敏!”我一肚子委屈本想找她傾訴,走到她跟前,才發(fā)現(xiàn)她臉上的神情有點不對,冷漠還是什么的,總之是一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胡敏,我好難過!”

  “是嗎?”胡敏的語氣平淡的出奇。

  我覺察到了異樣,奇怪的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

  “你不開心?”

  “是的,我不開心!你傷心難過了,就要有人安慰你……”

  胡敏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忽然間對我這樣。我想不明白,到底我什么時候惹到她了。我左思右想,前前后后把這幾天與胡敏相處時的細節(jié)想的清清楚楚,也找不出原因。

  一股氣充塞在我胸口發(fā)之不得,憋得我好難受,想哭卻再也哭不出了。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胡敏冷漠的表情中帶著激憤,望著我。然后轉(zhuǎn)身就走開。

  我竟生不出勇氣去拉住她。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得罪了她,卻完完全全察覺了她對我的不滿。

  最后我只能在驚惑與迷惘中看著她的背影,在夕陽的剪影下慢慢被拉長。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沒有一件事情是好的!

  我站在原地,眼淚不自覺地就掉下來。委屈、傷心、悲哀,復(fù)雜的情緒像翻倒的醬油般全部涌上心頭。

  “馨茗?!?p>  忽然有人柔聲地喚了我一聲,旋即我微微聳動的肩頭就被一雙手輕輕握住。

  我驚得肩頭一聳,下意識得以為被什么變態(tài)咸豬手了。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是明磊落的聲音。

  原來他還沒有走呀。

  我轉(zhuǎn)過身來,他一臉蒼白,愁容滿面。

  “你不是要走么,還跟著我干嘛?走啊,為什么還不走?你不是要回去你的時空去嘛!”我終于將胸中郁積的不滿全都發(fā)泄了出來。說完話就轉(zhuǎn)過身子,不去瞧他。

  他怔默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了。

  天吶!我又在干什么!我怎么了,我為什么要對他這樣??!

  我的頭腦逐漸清醒下來??墒撬€是沒有說話,此時我的心里逐漸彌漫了懊悔的心情。

  “一直以來給你填了很多麻煩,很抱歉?!彼f這句道歉的話的瞬間,我忽然很難過。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我突然想起來,他這么一走,我們就是永別了!

  因為我們并不是同一個時空的,我們的時間隔了一個白晝。他這一走,我將與這一個明磊落,與這個今天與我愉快相處的明磊落永遠的分別。

  我忽然感覺好感傷,雖然我回到真正屬于我自己的時空,那里還有一個明磊落在等著我,而且我們之間還沒有剛才的一切不愉快。但是為什么現(xiàn)在這個明磊落要回去自己的時空,我卻這么難受呢。

  因為這確實是一個永別!

  雖然今天的我因為他不開心,同時也因為他而非常的開心!但面前這個明磊落總讓我感覺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究竟哪里不對。

  “別生胡敏的氣,也別怪你的爸爸。愛你所愛的人,愛所愛你的人?!?p>  這家伙……真愛說教。

  我正這么想著,忽然察覺到他在我耳邊輕聲道:“其實,你很幸福的?!?p>  我一呆,正咀嚼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卻發(fā)覺紅藍交織的灼灼光芒在我背后閃爍起來,我終于按捺不住一股莫名的不舍留戀。

  “欸!”

  可惜我剛剛轉(zhuǎn)身,正想開口說點什么,他的身體已經(jīng)倏忽消失了。

  那一輪紅日,沉沉的傍著山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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