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幾輪兒一樣,涉及到我的問題,這次的審問我依舊需要回避。
姑姑應(yīng)該是最后一位嫌疑人了,剩下的忠叔、鐘劍和孫霆都不具備明顯的殺人動機(jī),所以他們只能作為證人被傳供。
姑姑今年四十九歲了,幾年來一直管理著客棧內(nèi)的一應(yīng)大小事宜。她雖然有些刻薄,但做生意確實有一手,每個月逢“六”打折的主意就是她想出來的。
只是,話多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喜歡。
姑姑從一進(jìn)入大廳,嘴里的話就沒停下來過。
“你們說這叫什么事兒??!先是跑出個莫名其妙的人來爭遺產(chǎn),后來又莫名其妙地死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我們客棧以后還怎么做生意???還有他那個女朋友,現(xiàn)在人都死了,還天天賴著這兒白吃白住。而且昨天衛(wèi)生署的人來過了,說我們客棧的飲食不衛(wèi)生,毒死了人。這還要不要人活了!我跟你們說啊……”
“停一下!停一下!”包凱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們還什么都沒開始問呢,你怎么就跟壞了的水龍頭似的噴個沒完???”
姑姑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咳!你看看我,這一著急把正事兒給忘了!這兩天不開張,我心里頭憋屈得慌,勿怪,勿怪啊!”
張璇說:“阿姨,從現(xiàn)在開始,我問,你答,就可以了。明白嗎?您不用太緊張?!?p> “好,知道了!哎呀,小姑娘真有本事!年紀(jì)這么小就當(dāng)警察破案了。你跟我們家子敬認(rèn)識多久了……”
張璇直接無視她的話:“阿姨,十一號的下午,您有沒有見過林雨深?”
“十一號啊……哦,就是林雨深死的那天吧,我是見過他?!?p> “什么時候?在哪里見的?”
姑姑眼神恍惚,似在努力回憶:“哎呦,你問我什么時候見的啊……這還真說不準(zhǔn),我當(dāng)時沒看時間。那個時候他剛從我房間里把按摩椅搬出來,我還在門口跟他吵了一架呢……”
包凱抬起一只手打斷她:“不是,等一下!你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十一號下午啊,吃完午飯之后。你要問具體時間的話,那個時候起碼有三點鐘了,我看到他頭都破了?!?p> 包凱無語地扶了扶額頭:“阿姨啊,我們主要想知道您在大約五點鐘的時候跟他見面時說的話。”
“咳!你這人早說嘛,害我白說那么一大堆!那個時候還不到五點呢,大概是……四點五十幾吧,他當(dāng)時在二樓的陽臺上曬太陽,就坐在我那個按摩椅上,人都沒給他曬干!至于說了什么……其實什么都沒說,我就是告訴他等下記得把椅子搬回去,那又不是他的東西!”
“就是這樣?”
姑姑停頓了一下:“其實吧……主要是我不想再跟他吵了。他當(dāng)時是說了幾句難聽話,我也懶得理他。對了,按摩椅之后我還能拿回去嗎?”
包凱苦笑道:“您還敢坐嗎?一個死過人的椅子。”
張璇無視了他們兩個無聊的問題:“你們大概談了多久?”
“也沒多久,就五六分鐘吧?!?p> “那后來呢?你離開陽臺后又去了哪里?”
“當(dāng)然是回房間啊。前臺有小宋盯著,廚房有阿忠在忙,我當(dāng)然是休息了?!?p> “您一直待在房中?”
“……也不是。后來我閑著沒事,就想去二樓找鐘律師聊聊,因為他當(dāng)時在工作,所以讓我先去餐廳等他,他一會再下來。然后我就一直待在餐廳了?!?p> 姑姑的經(jīng)歷還挺簡單的,是我目前聽得最清晰的案發(fā)當(dāng)日的行程了。
還沒等張璇開口,姑姑突然又積極地說:“哦,對了,有一件事兒跟你們反應(yīng)一下?!?p> “說?!?p> “老楊前幾天丟了一只注射器,帶針的那種?!?p> 張璇、包凱二臉警覺。
加上我,三臉警覺。
張璇說:“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
姑姑回憶道:“嘶~我記得是在林雨深來了之后吧,老楊放在床頭柜里的一支注射器不見了。那是他用來打胰島素的,因為找不到了,所以老楊在第二天下午又去買了兩支回來。這不,那兩支新注射器現(xiàn)在還在我柜子里放著呢?!?p> 原來姑父說了謊。他說他的注射器用光了,卻并沒有提注射器丟失的事兒。
“那個……我知道的都跟你們說了,我跟我老公可沒殺人,你們別冤枉好人啊……”姑姑支支吾吾地說。
張璇面帶倦色,客客氣氣地說道:“好,我們沒問題了,您走吧?!?p> 姑姑走出了大堂。
張璇靠在椅子上做了會兒眼保健操。
我從柜臺后面鉆了出來,走到張璇身后給她揉肩:“你看起來好像累壞了。”
“跟你姑姑聊天累的。”
包凱翻看著張璇的做記錄的小本本說道:“現(xiàn)在還剩下孫霆、律師鐘劍、和廚師宋德忠三個人了,先叫誰?”
張璇扭了扭脖子,我隱約聽見了骨骼轉(zhuǎn)動的聲音。
“忠叔吧,我挺愛吃他做的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