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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回

將相

上之回 苦樂卿 3225 2021-09-08 09:15:49

  厲埏川沒回府,在街上轉(zhuǎn)著,他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卓染。

  想什么來什么,厲埏川剛抬頭,就見卓染慢吞吞走了過來,她沒抬頭,厲埏川就橫在她面前,卓染瞅到了一雙熟悉的靴子,歪頭想了想,隨后抬眸撞進了厲埏川的眼神里。

  “練什么功夫呢,路都不看?!眳栛锎此坪跤行n傷,說:“怎么這副表情,誰欺負你了?”

  卓染舔了舔唇角,這無意間的動作看得厲埏川心里發(fā)燙,卓染像是沒意識到,她說:“其他人哪有總督會欺負人?”

  厲埏川哼笑著,抬起了手,說:“我的指環(huán)呢?”

  卓染有點懵,她扯出一抹冷笑,說:“總督丟了東西就來我這里找,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厲埏川指著小指,說:“四年前咬我那口沒忘吧?這里的東西可還記得?”

  卓染聳著肩,抬了抬手,說:“我真的不知道?!?p>  厲埏川低頭看著她,說:“想留著就留著吧,別弄壞了就行。”

  卓染沒說話,厲埏川注意到了她腰間掛著兔子香囊,他抬手一把扯下來,仔細瞧了瞧,說:“什么時候有這喜好了?”

  他聞了聞,還挺香,厲埏川說:“也送我一個唄?!?p>  卓染想搶回來,厲埏川仗著比她高,拿著香囊往后退,卓染“嘖”了一聲,說:“總督何意?”

  厲埏川壞笑著,說:“好說,你什么時候把指環(huán)還我,我就把這個給你?!?p>  卓染瞪著厲埏川,說:“你喜歡就留著吧?!?p>  厲埏川將兔子放進衣襟里,說:“好。”

  卓染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人,她低著頭小聲嘟囔說:“那馬怎么沒把你摔死呢?!?p>  “你說什么?”

  卓染沒理他,往前繼續(xù)走。

  厲埏川拽住她的袖子,說:“怎么回事,跟二爺說話就這態(tài)度?”

  卓染回頭,說:“馬怎么了,被人下藥了?”

  厲埏川松開她,說:“竹石被人喂了藥,發(fā)了狂,當時應(yīng)該是沖著我去的?!?p>  “果然啊。”卓染了然,有人想殺了厲埏川,那馬是給他準備的,結(jié)果誤打誤撞讓她給上了,卓染嘆了口氣,說:“總督運氣真是背。這么說我還救了你一命,再不濟,該請我吃飯吧?!?p>  厲埏川笑了笑,說:“你是忘了李成如設(shè)宴那次,還是在校場那次,嗯?”

  卓染點點頭,說:“好。待我月俸發(fā)了就請總督吃頓好的?!?p>  厲埏川轉(zhuǎn)過身打算離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卓染,說:“卓瑕丘?!?p>  卓染回頭,說:“嗯?”

  “你和嚴承軒什么關(guān)系?”

  卓染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她停頓了一會兒,說:“沒關(guān)系?!?p>  厲埏川回了頭。

  ***

  這幾日,初世羽要審刑院重審發(fā)解試許楨和連岳校場刺客兩個案件,審刑院知院事賀熙堯兩頭轉(zhuǎn),被大理寺接審過的案件再次重審,只能消除之前所有案件結(jié)果,從案件經(jīng)過開始層層盤查。

  國子監(jiān)一眾被吊了腰牌,除了厲埏川和彭戈,守備軍和禁軍的幾個主要官員都被押進了詔獄里,由廖澤負責(zé),交上供詞。

  柳玉霖剛把永娘接到國子監(jiān),初世羽就下了旨,他只得把永娘放在卓染住的院子里,那里至少還有人照看,卓染借機搬回了醉雪庭。

  熊正毫和常胤郁被押進了詔獄里,原本就不關(guān)他們的事情,兩人在獄里該吃吃該喝喝,過得也是愜意。

  周聿知道卓染回來了,興沖沖跑回來做了滿桌子菜,韓從忠等得肚子一直在叫,不耐煩的催了催。

  周聿買了條肥魚燉成湯,盛給了卓染,說:“這幾日忙,染兒多吃點。”

  韓從忠夾著辣白菜放不下筷子,周聿也給他盛了碗湯,說:“你就這點出息了,喝點湯。”

  韓從忠滿意地咂著嘴,埋怨著說:“瑕丘不回來,你就虐待我,幾日不做飯,我吃多點怎么了。”

  周聿笑了笑,說:“是是是,那你多吃點?!?p>  韓從忠沒忘記事情,他嚼著白菜,說:“瑕丘,這次初世羽要重審案件,國子監(jiān)可是遭殃了,你別露面,獨善其身?!?p>  卓染夾著土豆絲,說:“本來也不關(guān)我事,師父放心?!?p>  韓從忠喝了口湯,說:“尚洛秋你見著了嗎?”

  卓染正端著碗喝著湯,正準備說話,周聿說:“什么話放到一會兒說,先吃飯?!?p>  卓染埋著頭,她確實沒吃飽飯,國子監(jiān)的事情多,加上永娘和嚴應(yīng)貞,她基本天天在跑,實在沒時間好好吃頓飯。

  韓從忠點點頭,三個人把一桌子菜解決了。

  韓從忠吃得有些撐了,夜幕慢慢拉下來,韓從忠站在夜色底下,長長嘆了口氣。

  卓染坐在那里摸了摸圓圓的肚子,吃飽喝足了,困意就上來了,她撐著胳膊往下躺,手臂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卓染皺著眉,仔細摸摸褥間。

  她摸出來一個指環(huán)。

  那時卓染將它放在了褥子下邊,想著什么時候賣了換錢,一直沒逮到機會。卓染借著燭光仔細看了看指環(huán),將它放在了袖子里,打算明日換回自己的兔子。

  卓染困意頓時沒了,她慢慢走出來,看到了韓從忠。她說:“師父,您剛剛問我尚洛秋?”

  韓從忠回了神,他說:“你見著了?”

  卓染搖搖頭,說:“這幾日不用輪差,我也沒去國子監(jiān),宮里邊和總督府我確實沒留意。”

  韓從忠“嗯”著,說:“無事?!?p>  卓染說:“當時五絕我也有耳聞,師父與尚洛秋見過面嗎?”

  韓從忠剛喝了些酒,有些醉了,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他說:“…當時我文武雙舉,心性高傲,見不得任何人比我有本事,偏偏尚洛秋因為定北關(guān)一戰(zhàn)名聲大噪,世人都贊揚他,尊他為五絕之一。那時候,我還去找他打了一場…”

  卓染笑了笑。

  “不打不相識,之后我們書信往來,可自打我成了太傅,就徹底斷了聯(lián)系?!?p>  卓染說:“是因為您入宮消息不通嗎?”

  韓從忠說:“一半是。更多原因還是尚洛秋他不想連累我,怕被人安上私交武將的罪名?!?p>  卓染點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知道韓從忠應(yīng)是十分想念尚洛秋的。同樣,周聿肯定也想。

  畢竟,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和秘密,在卓染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他們走過了卓染想象不到的路,有了卓染一時間不會理解的友情,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彌足珍貴。

  卓染想到了什么。

  ***

  賀熙堯一一將案件審核,又轉(zhuǎn)交給了大理寺,這人辦事利落,初世羽盯著他的名字看了半晌,扣在他的名字上點了點。

  “賀熙堯?!?p>  葉蘭依抱著初云在榻上坐著,她說:“賀熙堯低調(diào),做事也快,陛下可以適當?shù)慕o他些獎賞?!?p>  初世羽說:“賀熙堯是嚴應(yīng)貞一手提拔上來的,從國子監(jiān)到審刑院,他走得很是艱難。但此人貴在忍耐,等到了這一天?!?p>  葉蘭依點點頭,說:“陛下,賀熙堯家境如何,臣妾瞧著他與世家貴族牽扯頗深,做事卻有自己的一套風(fēng)格?!?p>  初世羽走過來,拿著撥浪鼓逗著初云,說:“所以他并不招人待見。賀熙堯是寒門子弟,說起來和嚴應(yīng)貞入朝前很像,嚴應(yīng)貞幫他,估計也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吧?!?p>  葉蘭依將初云遞給了初世羽,仔細將襁褓整理好,說:“朝中寒門基本上沒有機會與貴族平起平坐,他們有人才陛下也很難發(fā)現(xiàn)?!?p>  “這事兒得給柳玉霖和嚴承軒提個醒?!背跏烙鹫f:“他倆有擇選人的權(quán)利,指不定什么時候遭人威脅,本該入朝的人偏偏只能做個下官。”

  葉蘭依想了想,說:“既然發(fā)解試沒有達到目的,不如就秋闈,多給寒門子弟一個機會?!?p>  初世羽聞言抬起頭,看著葉蘭依不說話。

  葉蘭依立刻反應(yīng)過來,她跪在了初世羽身邊,說:“臣妾不該干預(yù)此事,請陛下責(zé)罰?!?p>  初世羽騰出一只手,扶著她起來,說:“你說得對,朕為何罰你?”

  “陛下……”

  初世羽想了想,說:“秋闈確實是個好機會。只不過,審刑院還在查事,待這些事了結(jié)了,讓國子監(jiān)好好準備秋闈?!?p>  葉蘭依笑著點頭。

  “對了,嚴貴妃回宮多日,陛下也沒去看看她?!比~蘭依說:“嚴家受罰,左相禁足,陛下去看看嚴貴妃吧,左右左相一心為了陛下,駁了人面子總是不好的。”

  初世羽放下初云,在葉蘭依額上落下一吻,說:“朕聽你的便是?!?p>  ***

  冬珠剪下好多枝葉,這些天沒有在殿里,這花枝亂竄,花也沒開幾朵,瞧著亂糟糟的。

  嚴青瑤在內(nèi)殿里歇著,她一天到晚無心初世羽,在榻上一睡就是一整日。嚴家如今這副模樣,她似乎連動都不想動了,之前還能暫時維持的愛,現(xiàn)在煙消云散了。

  逢場作戲,她太累了。

  她還記得當初選妃的花策上有她的名字時,嚴家上下笑開了花,就她一人躲在屋子里邊哭,至于哭什么,她也不知道。

  嚴青瑤沒有想到入宮以后的日子會變成這樣,她之前只是怕離家太遠,現(xiàn)在是怕丟了性命,在宮里待久了,她都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入宮那日,帝都十里紅裝,皋都整個紅綢裝點,喜慶至極,這比葉蘭依入宮時還要氣派。

  她扮做天仙,美得不可方物,紅色就像她一生的顏色,熱烈燦爛,妖冶艷麗。

  嚴青瑤眼角掛著淚珠,團扇緩緩放下,就見初世羽一身紅衣,站在面前對她微笑。

  她睜開了眼睛,而初世羽確實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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