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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回

瘋子

上之回 苦樂卿 3008 2021-09-16 16:50:06

  夜間的流云總是異常美艷,雖然不太清晰,但借著月光卻像是一幅畫,因為抓不住,所以讓人很是想要得到它,這是獨特的魅力。

  細雨打著窗欞,厲埏川滿心歡喜,他奪走了卓染喘息的機會,托著她的背貼近自己,不讓她離開半分。大約這就是世上最毒的藥,給人短暫歡愉,卻最后將人拉進不可收拾的地步。

  厲埏川受不了了,他看著卓染露出來的半張臉,她眼里全是勾人的味道,不管是真是假,厲埏川都沒有仔細斟酌,反正他此刻都信了。

  他很聽話。

  他確確實實一直看著她。

  雨未停,卻很乖順地敲在屋檐上,不吵人,厲埏川壓著人一直睡到天亮。

  他掌心還攥著卓染的手,粘膩膩的。

  卓染被疼醒了,她睜眼瞧見了厲埏川緊皺的眉頭,他的狠戾似乎被卓染一起勾了出來,他偽裝的很好,和卓染一樣,昨夜就是那樣像被剝了皮的刺激,他捏著人不松手。

  卓染要去拿衣裳,被厲埏川拉住不讓人走,卓染咬了他一口,厲埏川乖乖放手。卓染爬到氍毹上找衣裳,卻是一件都穿不了了,卓染瞪著厲埏川,拿著枕頭砸他。

  這可是官服。

  厲埏川沒醒,鬧脾氣似的把枕頭扔了出去。

  卓染找見了上次換在這里的衣裳,收拾好,便火速出了房門。

  門外早早站著兩個人。

  系宇端著盆,吳松拿著吃食,齊刷刷地看向卓染。

  “卓司業(yè)…”

  卓染面無表情,她說:“我去國子監(jiān)?!?p>  系宇點著頭,說:“司業(yè)大人洗漱一下再去吧?!彼窒肓讼?,覺得這樣說不妥,說:“若是大人急,就…”

  卓染笑了笑,說:“我確實挺急的。”

  吳松捧著吃食,卓染朝他搖頭,說:“時間緊,我先去了?!?p>  吳松點了點頭,看著卓染一路小跑出了府,說:“她怎么了,我覺得她今日很怪?!?p>  系宇說:“哪里怪?”

  吳松想了想,說:“臉有些紅。”

  系宇有些尷尬,推門進去了。厲埏川也醒了,他拖著被子愣愣地坐在那里,盯著床褥上的狼藉一動不動。吳松眨了眨眼睛,看著系宇,小聲說:“主子入定了?”

  系宇干咳了兩聲,厲埏川回過神來,一時間找不到衣裳在哪,系宇自覺的去拿新衣,吳松繞著屋子找,最后在浴桶里找到了厲埏川被泡濕的衣物。

  厲埏川舔著嘴里的傷口,微微清醒了些,他撿起了氍毹上掉落的珍珠扣,捏在手里好半天。

  “主,主子…”系宇將腰牌遞給他,說:“主子今日可要去校場?”

  厲埏川掛好了腰牌,啞著聲音說:“不了。顧釗回來了嗎?”

  系宇點點頭,說:“昨夜主子歇下后他就回來了,今早他就去常胤郁那里了?!?p>  廖澤死后,他養(yǎng)的那些孩子就全部留給了常胤郁,他平日里再怎么放蕩,對這些孩子也是盡心照顧,顧釗雖然不知道常胤郁和廖澤的關(guān)系,也不知道這些孩子的來歷,但是出于情誼,他還是經(jīng)常暗中幫助,昨日送完了藥,今早又把孩子們送去私塾。

  厲埏川也知曉這些情況,廖澤養(yǎng)著孩子,卻不想讓人知道,常胤郁就說那是皋都里的小乞丐。厲埏川斂了神色,說:“你與我走一趟吧,我有好些事要問常胤郁?!?p>  “松子!”厲埏川說:“去跟著卓染,她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回頭都與我說?!?p>  吳松在后頭嘟著嘴,一臉不情愿,說:“司業(yè)太兇了,我不想跟著她?!?p>  厲埏川給了他一塊糖,低著頭,說:“回來了給你帶珍炊齋的醬牛肉?!?p>  吳松接了糖,跑了出去。

  常胤郁和熊正毫搬到了一個院子里,熊正毫也窮,廖澤死后,就和常胤郁邀請,他倆就擠在一處,兩人昨日趴在榻上徹夜長談,掏心掏肺,熊正毫都差點談到祖宗十八代了,不過時間不允許,他們就睡了。

  厲埏川踏進了屋子,兩人還在睡,系宇把人搖醒了,說:“主子來了,醒醒!”

  熊正毫見著人,立馬要起,被常胤郁一把拽回來,常胤郁將頭埋在枕頭里,扯著嗓子說:“昨夜還說生氣呢,怎么回事啊,一見著總督就原形畢露了?”

  熊正毫背上裹著紗布,他起不來,就趴著看著厲埏川,說:“總督…”

  厲埏川嘆了口氣,說:“昨日罰你們不是我跟你們有仇,武修亭故意找事情,你們要是沉不住氣,真正告到了御前,我是真的沒有辦法?!?p>  “總督…”熊正毫低下頭,說:“我知道總督的用意,可我只是氣不過?!?p>  厲埏川說:“你大哥的事情我也知道,熊正毫,永州淪陷,你大哥跟著卓廷,而你現(xiàn)在跟著我,你知道這些年我沒有提過以前的事,就是想讓你明白,往者不可諫,來著猶可追?!?p>  熊正習(xí)追隨卓廷,把自己賠在了渃溪山澗,他不留一物,故而衣冠冢無法立,熊正毫不敢提及,因為他看到了卓染的下場,那是不容辯解,只憑一人意念就可斷人生死,他害怕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還要殺了那些人替大哥報仇,他只能這樣活著。或許旁人的一兩句話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他放在了心上,就容易被驅(qū)動,更加毫無生機。

  這些年他苦練功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跟著厲埏川殺了古羌人,堂堂正正地將大哥帶回家,挺直腰桿子做人。這樣的結(jié)局,恐怕他做夢都會笑醒。

  只是念想太重,反而使他裹足不前,他嘗試淡忘有關(guān)大哥的一切,唯獨記著血海深仇,默默的,就成了別人可以隨意利用的人。

  熊正毫突然明白了什么。

  厲埏川不是不知道,他不能縱容禁軍過分放肆,他自己忍著無事,手底下人忍著也無事,他只是不知道要忍到幾時。

  這些人有血有肉,決計不會甘愿被人踩在腳底下,可他沒法子,他連自己都沒法救。

  熊正毫抹了把淚,說:“總督的話,我記著了,日后我一定聽總督的話,好好干!”

  厲埏川看向常胤郁,他在被窩里埋了許久,厲埏川輕聲說:“想喝酒的話就養(yǎng)好傷,來我府上喝。”

  常胤郁抬了頭,說:“去去去,自然得去,不過…要錢嗎?”

  厲埏川斜著眼,說:“一壺一百兩。”

  “那我就不去了?!背X酚襞吭谀抢铮咧?,看著厲埏川說:“下手真狠啊,誒?總督嘴怎么破了?”

  系宇咳了兩聲,常胤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閉上眼睛,說:“沒問題,等傷好了,我就去總督府上?!?p>  厲埏川“嗯”了一聲,放了些銀票在桌上,說:“這些錢你們拿著,日常開銷還有這些孩子上私塾都是需要的?!?p>  “白給的?”常胤郁挑著眉,說。

  系宇瞪著他,說:“想什么呢常狗,日后賺了錢還是要還給總督的。”

  常胤郁拍著熊正毫的背,熊正毫疼得直哼哼,他卻笑了笑,說:“等我有了錢再說吧?!?p>  厲埏川跨了出去,說:“這幾日別去校場了?!?p>  ***

  卓染沒敢回醉雪庭,她聲音啞得不成樣子,自個兒都能覺著臉上發(fā)燙,若是讓周聿和韓從忠瞧見了,定少不了盤問,轉(zhuǎn)念間想了想,還是回了自己的住處。

  天還早,永娘卻已經(jīng)起來洗衣服了,她看見著人來了,立刻迎上去,說:“司業(yè)回來了,今日這么早???”

  卓染沉聲說:“回來看看你們。”

  永娘皺著眉,說:“司業(yè)怎么了,這聲音…”

  卓染笑了笑,停頓了一下,說:“昨夜與人喝了些酒,不大舒服。”

  永娘看她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說:“可是染了風寒,來,進屋我煮些湯,司業(yè)喝一點。”

  她拉著卓染進了屋,卓染舔了舔唇角,輕聲說:“盛安起了嗎?”

  永娘搖搖頭,說:“沒呢,昨夜念書念到子時以后了,待會兒我就去叫他?!?p>  卓染坐下來倒了杯水,說:“讓他不要緊張,離秋闈還早呢?!?p>  永娘應(yīng)了聲去了廚房燒湯,卓染趁著永娘不在,轉(zhuǎn)身跑進了浴堂。

  腰窩被掐紫了,連著腿上也是,卓染皺著眉,飛快地洗了洗身上的粘膩,待她穿戴好以后,永娘就捧著湯進來了。

  卓染潤著嗓子,湯汁碰上嘴上的傷口生疼,永娘頓了頓,說:“我聽盛安說,司業(yè)昨日告了半天假,可是身體有什么不適?”

  卓染想起來昨日看到的情景,她閉上了眼睛,復(fù)又睜開,悶聲說:“其實無事的,就是當時有些不舒服罷了?!?p>  永娘點點頭,說:“司業(y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guī)兔Φ模乙欢ūM力為之。我也聽說,那個禁軍總督時不時會來找你麻煩?!?p>  卓染嘆了一聲,她不知為何想起了厲埏川的味道,掌心里似乎還留著他的溫度,昨夜真的是瘋了。卓染扶著額頭,喝完了永娘燒的湯。

  不多時,康盛安就醒了,他收拾了書本,卓染帶著人一起往國子監(jiān)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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