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零零九

　　2009年，夏。

　　有點(diǎn)雜亂的公寓內(nèi)，秦離對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電腦桌面，一邊登錄星際爭霸，一邊在臨時文稿上寫電子日記。

　　自從離開姐姐自己來中國，他……好像一直這樣無所事事。

　　教科書上對天空與風(fēng)之王，只有這樣幾行字：

　　“天空與風(fēng)之王，游離于人類所知的歷史之外，史上從未現(xiàn)身，是迄今為止最神秘的龍王。”

　　秦離嘆了口氣，自己的迷茫真的沒辦法忽視，雖然一直在行走著，卻總有一種找不到方向的感覺。

　　不管是幫姐姐做事，還是暗中摸索路鳴澤的來頭，總覺得像沒什么意義的事情。

　　而自己那個姐姐，天天神神叨叨“啊，我們的孩子走向了新的王位”“啊，新的時代，新世界如同審判一般降臨世間”，中二病有進(jìn)一步加重的趨勢。

　　雖然自家老姐看起來腦子不靈光，但秦離他畢竟親歷過那段人與龍類合作推翻黑王王座的歷史，知道他這個姐姐，誰都能盤算進(jìn)去。

　　“隱藏在歷史中的戰(zhàn)爭，揭開了序幕。”

　　黑白王的戰(zhàn)爭，刻在了青銅柱上，卻真?zhèn)坞y辨，又下落不明；

　　印度和通古斯的神秘爆炸，是否能將線索引回黑龍尼德霍格？

　　還有“夏之哀悼”，尼伯龍根……

　　秦離心里一凜，戰(zhàn)爭開始，自己是否還是如往常一樣無動于衷？突然想到了她……還有機(jī)會問嗎？

　　秦離用手機(jī)和姓名為“未知號碼”的人敲了幾句，盤起來的腿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開著星際爭霸的游戲界面，轟轟響著BGM，和夏天的蟬對叫著。

　　眼睛一掃，看到好友列表里“明明”上線了，便放下黑色的Vertu，等著對方搭話。他知道，這家伙上線絕對會來找他切一盤，誰讓他軟柿子好捏，每回都是百分之百完敗呢？

　　明明：切一盤？大哥你這次可別放水啊！贏得都沒意思了。

　　Qin：。

　　秦離可以想象到這個家伙在他那臺老式電腦前摳著腳，接或者沒接鼠標(biāo)，抓著紅點(diǎn)操控，滿臉得瑟的樣子，那一股汗味，栩栩如生。

　　算了，我懶得動，再讓你贏一次好了，也不是輸不起。

　　一旁的手機(jī)上還顯示著與“未知”的聊天記錄，在秦離看完后的幾分鐘內(nèi)，字跡隱去，只留下了空白的對話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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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局結(jié)束，對面“明明”的原子彈擺成了一個“v”字，秦離打出“GG”的字樣，關(guān)掉了星際爭霸的頁面。他仰身向床上栽下去，要應(yīng)付那個奇怪的家伙，演技真的得好啊。

　　幸虧在黑白王之戰(zhàn)中，自己作為那三分之一的叛亂者，接受過白王神諭，對于“精神元素”，他起碼知道如何保護(hù)自己不被侵蝕，哪怕僅限于此。

　　不然，這套間諜的把戲，就玩不下去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適，又要忙一些自己毫不關(guān)心的事情讓人很不爽，但他還是拿起手機(jī)，點(diǎn)開“回復(fù)”望著閃爍的空白鍵發(fā)呆，啊不，斟酌。

　　斟酌了很久很久，電話鈴終于響起。“你每次都非要我打過去好接受你的回復(fù)是嗎？懶成這樣！”

　　對面是一個男孩的聲音，嗓音相當(dāng)稚嫩，還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讓人聯(lián)想到一張粉粉嫩嫩又精致可愛的臉蛋，不過此時這個粉粉嫩嫩的男孩絕對非常不滿秦離的態(tài)度。

　　秦離閑散一笑:“只要我不回答，你為了和我聯(lián)系，不還是得乖乖打電話？”

　　當(dāng)然是，能偷懶則偷懶。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面的“朽木不可雕也”的想法了。過了一會，對面男孩沒好氣地說：“要是有屠龍英雄去殺你，你干脆懶得反抗得了！”

　　“哦那不行，我的美好生活是建立在健康生活基礎(chǔ)上的也。”秦離半真半假地應(yīng)付著，這個路鳴澤，總是擺出一副親密無間，天真無邪的樣子，搞笑，他們很熟嗎？

　　不過為了自身的利益，與他保持一定的聯(lián)絡(luò)，沒什么壞處。

　　秦離表面上對他唯唯諾諾，只是在路鳴澤行動的背后，總有天空的眼睛在看向事物的深處。

　　比如，路鳴澤間歇性有規(guī)律的活動，都與世界暗面動向息息相關(guān)。

　　這次他現(xiàn)身，一定是“那扇門”要開了。

　　而此時的男孩還在戲謔著，秦離也順口回答，扮演自己千百年來的怠惰形象設(shè)定。

　　“簽訂契約吧，來自魔鬼出于興致的邀請，接受嗎？”戴著鐵面具的男孩狡黠地笑了，吟誦臺詞一樣地說。

　　這是他見到路鳴澤第一面時，他說的話。

　　秦離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身離開了戴著鐵面具的男孩，走出了灰色的黑天鵝港。

　　關(guān)于龍類，舊世界和新世界，作為龍王，他也有了些不一樣的看法。

　　他抬頭看著西伯利亞的雪原，自己作為暗面的一員，卻從來沒有用自己的力量去推動這個世界運(yùn)轉(zhuǎn)過。

　　然后……秦離就來了這個二三線的小城，一個小小的孩子，拖著一點(diǎn)行李，翻著一年年的報(bào)紙，看到蘇聯(lián)解體，再看到香港澳門回歸。

　　他在這個城市盤桓十來年，曾經(jīng)在人類世界中混跡使他適應(yīng)生活變化毫無阻力，終于，讓他等來了路鳴澤的再次現(xiàn)身，還有一個長相衰頹的路明非。

　　沒有完整見證黑王覆滅的他，無法準(zhǔn)確判斷，這個衰衰的路明非，有什么可貴之處……

　　與內(nèi)心懶癌的一番抗?fàn)幒螅仉x頂著自從1992年來沒長一毫米的身高，穿上皺巴巴借來的校服，重溫姐姐曾經(jīng)對失憶的自己硬核灌輸?shù)母鞣N知識，開始了世界史上罕見的龍王進(jìn)校園生活。

　　讀書上學(xué)，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艱苦的任務(w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