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就在你身邊(二更!)
為削弱他的力量,柳沅泰竟這般舍得下狠手,令數(shù)萬人與他葬,不惜以邊關(guān)為餌。
可此城被破,怕是往后十?dāng)?shù)年國土不得安寧。
危巢之下,焉有完卵?
文臣就是文臣,再如何滿腹心計(jì),也難精通戰(zhàn)場殺敵。
若柳沅泰看中的都如李將軍那般人物,來日,燕國鐵蹄必將踏遍大夏每一寸國土。
或許他已見不到那天了。
傍晚,云烈被帶到太子營帳。
燕太子虞貞立于案桌之前,俯視著地上的俘虜。
他的目光恣意高傲,聲音暗含涼薄和譏誚,“本宮初聞將軍威名,心中敬仰已久,以此種方式邀請將軍前來做客,將軍不會見怪罷?”
云烈忠于大越江山,忠于百姓,也始終未臣服大夏。
對于此種能力出眾,卻無法收為己用之硬骨頭,虞貞不會多費(fèi)唇舌。
這位太子是來折辱他的。
云烈閉目掩去沉痛,此戰(zhàn)委實(shí)輸?shù)貌辉?p> 然他乃大越子民,縱然深陷敵營,亦不能失了鐵骨。
他復(fù)而睜眼,眸中多了幾絲清明,“太子天賦卓絕,用兵如神,敬仰二字云烈如何敢當(dāng)?!?p> “敗軍之將,自當(dāng)任人宰割,殿下若有話可直說?!?p> 到底對方閱歷在他之上,是活了多年的老虎。一朝被人套了韁繩,也不肯失了山林之王的氣概。
虞貞玩味道:“將軍果然心細(xì)如發(fā),本宮今日來,不過是為著大夏同楚國之事?!?p> “燕國為何出兵,其中恩怨想必將軍已有所耳聞,孤不再贅述,今日且問一句,你可知曉楚國太子妃下落?”
最初起兵,自然是楚太子亡故與太子妃有關(guān),大夏交不出人,兩國趁機(jī)同大夏開戰(zhàn)。
經(jīng)過那夜之事,虞貞更是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抓到陸澈。
至少,他要弄清樂流到底怎么死的!
云烈一怔。
燕國發(fā)兵是以大夏郡主害死楚國太子為名,本以為只是幌子,如今看來,好似有幾分真實(shí)。
可若說郡主殺害楚國太子,卻太過匪夷所思。
曼寧郡主雖受了新皇秘密差遣,大夏未穩(wěn)乃是眾所周知,這對此時(shí)的新朝沒有半分好處!
郡主的確來過戰(zhàn)場,先前同那紫袍老道一戰(zhàn),更是引得神跡降臨,兩軍皆知。
但那時(shí),燕太子并不知曉是郡主所為,加之她臨走前同豫王的耳語……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云烈心思一轉(zhuǎn),道:“郡主自幼流落在外,素有仁善之名,結(jié)交了許多江湖上的朋友,不似養(yǎng)在京城的貴女們那般圈子狹隘,太子殿下若要尋她,怕是難于登天。”
他引著虞貞往某個(gè)方向去尋,絕不可能告訴他陸澈的真實(shí)去向。
對方在戰(zhàn)場這般要挾豫王,要逼問郡主下落,可見那名道家弟子說得是真話,他將郡主好好地藏了起來。
云烈忠于大越,曼寧是新皇寵臣,他沒有立場包庇。
正因如此,虞貞才設(shè)法生擒了這位將軍,果真從他口中套到有用的消息。
江湖……
虞貞得了想要的消息,讓看守給喂了些水,命人將云烈押下去。
他沒有虐待俘虜?shù)南埠谩H粼ネ踅徊怀鋈藖?,將人砍了就是?p> 虞貞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江湖又如何,只要她還在燕楚境內(nèi),他便是上天入地,也要將她抓著!
卻不知,就在云烈被押回帳篷不到半刻,讓他煩心過無數(shù)次的人,正在燕軍營帳中,跟云烈交流。
“郡主!”云烈小聲驚呼。
這位祖宗怎地來了此處!
虞貞滿天下地找人,她倒如入無人之境般,任意來去,半點(diǎn)都不帶怕的。
他的想法谷小澈完全沒放在眼里,一介凡人有何好怕?
她又不是打不過。
谷小澈道,“我特地來此,救將軍出去。”
云烈先是眼中一喜,復(fù)而面露苦笑,“郡主何必為我費(fèi)心,此地危險(xiǎn),還是速速離去為上。”
云家將士被虞貞打得落花流水,十萬將士不到五萬。云烈沒有面目去見他們的親友族人,更沒有理由存活于世。
他不會降燕,也不會受燕軍折辱,心中早已存下死志。
若非那日見到郡主有如此通天之力,還隱隱對先皇抱有期待,他不可能還撐著這口氣等虞貞來擒。
如若知曉柳沅泰奪去江山,亦有陸澈一份功勞,這位將軍怕是在被燕軍抓獲那刻,就抹了脖子追隨前朝而去。
大越亡國后,云烈與新朝那些舊臣再無往來,也曾暗中以云家之力,救濟(jì)一些被柳沅泰盯上的大臣或武將,奈何力有不逮。
他落入燕軍手中,又非臣服大夏,郡主本沒有立場救他。
如今還肯同她說幾句話,既是顧念著當(dāng)日戰(zhàn)場相助之情,也是看在她身上仍舊流著大越皇帝的血,來日或可回轉(zhuǎn)心意,不再為虎作倀。
谷小澈道:“將軍是忠于大越皇族,還是忠于百姓?”
自然是兩者兼有。
聽她如此問,云烈眼中騰起一絲希冀道:“天地君親師,皇族高于百姓。郡主若想做些什么,在下粉身碎骨,也定當(dāng)協(xié)助,絕無二話!”
谷小澈笑容微滯。
不愧站在朱潛一派,想法也同他如出一轍。
怪不得朱潛那般多疑,還能放心派他鎮(zhèn)守邊疆!
幸而監(jiān)軍是心細(xì)如發(fā)的豫王。
否則,若這位將軍被有心人誤導(dǎo),比如有心者假傳消息,說大越皇帝已死,或被告知朱潛正在南方起兵,怕是要立馬失了斗志。
谷小澈暫先穩(wěn)住對方,“將軍如此忠于大越皇室,實(shí)乃皇族之幸,既有此言,我也可放下心了?!?p> “如今先皇正在江南一帶密謀大事,正需要將軍這樣忠心之人協(xié)助,你可愿隨我一同前往?”
云烈此刻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張大嘴,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郡主是說,你……已找到陛下?”
谷小澈信口胡說:“我本應(yīng)是大越嫡出的公主,柳家為奪權(quán)位將我與朱翰調(diào)換了身份,如今更是奪取我朱家江山,此仇不報(bào),難以消我心頭之恨!”
云烈方才明白過來,忽而憶起虞貞為樂流報(bào)仇之事,試探道:“似這般,楚國太子之死,也是……”
谷小澈點(diǎn)頭,認(rèn)可了他的猜想。
云烈將前因后果都想得透徹,目光激動不已。
公主以郡主之尊委身楚國太子,取他性命,繼而挑起兩國爭斗,為得是給越國復(fù)興爭取時(shí)間。
她在民間有那樣高的聲望,屆時(shí)登高一呼,就可撥亂反正。
不愧是大越最尊貴的公主!
這般心胸,云烈自嘆不如。
他暗暗惋惜,只可惜了皇子朱翰。
那位十二皇子他曾在太后處見過,端穩(wěn)持重,少年有成,本是陛下和許多忠臣心中不二的太子人選。
云烈猛地記起什么。
先皇曾將郡主賜婚十二皇子,想來已做好立他為儲君的準(zhǔn)備。只是未料到柳相先一步發(fā)動兵變,這樁婚事最后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