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以殺阻魔
“師父，師父……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p> 李青抱緊師父的腰，哭著喊道。
“李……李青?！?p> 師父睜開了眼，一雙血紅色的眼眸盯住李青。
“你不是十九歲那年死了嗎？”
師父抱住李青，用力抱住。
“我是在做夢嗎？”
“沒想到臨死前我又夢到了你。你是多么的懂事，為什么老天不肯放過你，讓你受苦一生?！?p> 師父喃喃自語。
“師父，你說什么？我活的好好的，我才十四歲。”
“只是白天睡了一覺，就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的大家都變得很可怕。我很害怕你有事，一路找到禮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這里。”
李青解釋道。
“是這樣嗎？也好?；蛟S是我佛在暗中庇佑著你，讓我臨死前能重新見你一面，我已經(jīng)知足了?！?p> 師父摸著李青的腦袋，笑著說道。
“師父，你別說死，也不要死?！?p> 李青抓住師父的手腕，表情嚴(yán)肅地回答。
“好好好，都聽你的。”
師父一邊說話，一邊吐出如同石油一般的黑血，眼角留出漆黑的淚。
“師父！??！千萬別嚇我啊！”
李青扶著坐在地上的師父，彎腰躺到地上。
“我活不長了?！?p> 師父躺下后，說道。
“我不知道活了一百多年，還是更久……早該皈依我佛，輪回轉(zhuǎn)世去了?！?p> “能再看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師父，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緩口氣吧！”
李青跪在師父旁邊的地上，哭泣地喊道。
“李青，沒用的，我知道我的極限?！?p> “你和我不一樣，你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帶著我的那一份?！?p> “這次，可千萬不要輕易死了哦！”
師父一手撐地，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另一只宛如枯枝般的手掌按在李青額頭上。
師父身上，一根根黑色絲線順著手臂，涌到手心處，然后包裹住另一邊的李青額頭、腦袋、直至全身。
密密麻麻的黑線把李青包裹成人繭，刺入李青皮膚、融入血肉，不斷對李青虛弱的身體進行改造。
李青的力氣慢慢變大了。
“嘭！”
隨著一聲砸地聲，師父撒手倒地了。
“啊?。?！”
一段段陌生的記憶隨著黑線的融合傳入李青腦海。
李青捂著腦袋翻滾、痛苦掙扎，咬緊的唇齒間滲出一絲血跡。
那些記憶都是師父的記憶。
在師父記憶里，李青死于十九歲那年。
“師父，我還想成為小沙彌，還想跟著你學(xué)佛法?！?p> “下輩子如果你還是和尚，還會遇到被父母拋棄的我，你會把我從大雪里撿回來嗎？”
李青抓住師父的手，死死抓住。
“會，我一定會。”
師父抱住宛如骷髏的李青。
“一定要說話算話，師父。”
在床上痛苦了半年，李青終于在把他養(yǎng)大的師父懷里病死。
之后，師父整日禮佛誦經(jīng)，苦修佛法度日。
又過去了六年時光。
突然有一天，域外天魔從天外降臨，出現(xiàn)在人世間。
他們具有可怕的魔化能力。
短短不到幾天的時間，整個世界都被魔化成人間地獄，無窮無盡的怪物鋪天蓋地的出現(xiàn)。
師父和其他僧人一開始還能抵抗魔化，后來也慢慢淪陷。
一位、兩位……
一群、乃至大部分僧人……
禮堂的巨大佛像也因僧人們的恐懼、瘋狂、魔化，某一天成為由血肉構(gòu)成的大佛。
幸好最后時刻，師父和一些意識僅存的僧人在魔化中獲得了控制黑色絲線的能力。
他們以永遠陷入沉睡為代價，利用黑線封印住了血肉佛。
至今，不知過去了多少年。
直到這天，李青再次出現(xiàn)，師父才被喚醒。
我好累。
身上很痛。
可我不能死。
不能把血肉佛放出去，為禍人間。
師父封印期間的痛苦記憶不斷在李青腦海里回旋。
“把活下去的信念傳遞給我！師父，你太自以為是了，我根本不需要……”
李青接受了師父的記憶，從地上站了起來。
另一邊，躺在地上的師父臉頰開始長出黑毛，手臂變得粗壯，指甲變得又長又尖。
師父變成了和小沙彌一樣的黑色猿人。
很快，師父睜開血色瞳孔從地上爬起來，四足而立，露出尖牙利齒，喃喃自語：“李青，活下去……李青，活下去……”
他一直重復(fù)這句話。
然后失神的目光轉(zhuǎn)動，開始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青，撲了上來。
“師父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讓他的肉體解脫?！?p> 心隨所動，李青身上的黑線包裹住手臂表面，化作黑色鐵拳。
李青手臂高舉，一拳砸向師父腦袋。
“碰！”
師父這回徹底倒下了，再起不能。
李青癱坐在地上，癡笑。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李青從未殺過生，第一次殺生竟然面對的人是師父。
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我要活下去，帶著師父的那份，在這個地獄里殺出一條血路?！?p> 李青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走出禮堂大廳。
或許是因為和師父記憶交織在一起的原因，也或許是李青真有戰(zhàn)斗天賦。
短時間內(nèi)，李青就掌握住了黑線的操控方法。
心中充滿怒火的李青引誘一個黑毛僧人到偏僻角落，像解脫師父那樣殺死了他。
這一次，李青確認了自己已有自保能力，也確認了黑線的特殊能力。
每殺死一個魔化的存在，黑線就會吸收一部分未知能量。
這股力量可以加強黑線的堅韌度，間接加強黑線的攻擊力，并且纏繞在李青身上時能給予更強的防御力。
黑線越強大的同時，也會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黑線畢竟是魔化后的產(chǎn)物，它纏繞在李青身上提供防護的同時，也會因接觸使李青的意識陷入瘋狂當(dāng)中，殺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出。
特別是殺死黑毛僧人后，隨著那股未知能量的融入黑線，像殺死師父時一樣，幾段陌生的記憶涌入李青腦海。
這些記憶零零散散，有的是被殺死的黑毛僧人魔化前的日常片段，有的是魔化后的痛苦經(jīng)歷，零碎且拼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脈絡(luò)。
和師父傳承黑線時涌入的記憶相比，來得不夠真實，也不夠劇烈，對李青的自我認知短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
可一旦殺戮次數(shù)多起來，殺戮次數(shù)頻發(fā)，記憶說不定就像潮水一樣涌上心頭。
或許那時的李青就會迷失在他人的記憶里，忘記自己是誰。
李青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想要在這里活下去，殺戮是避免不了的。
只能在殺戮后將黑線收回體內(nèi)，不再覆蓋全身防御自保，一個人靜心禱告一段時間。
把腦內(nèi)出現(xiàn)的破碎記憶分門別類，與自己的記憶區(qū)分開，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就這樣一邊禱告一邊在外面走走停停，探尋四周情況。
很快，整座明陽山山腰被李青觀察一遍。
山腰除了禮堂大廳還算完整，其他地方早已荒廢很久，被雜草覆蓋，融入自然。
位于山頂?shù)慕ㄖ行┻€算完整，李青想找吃的、穿的還需上山。
可山頂被成群的黑毛僧人占據(jù)，危險；就算能暗殺幾個也會對自我認知造成影響，麻煩。
李青陷入兩難境界。
可為了活下去，吃穿的事必須提前解決。
沒有辦法，李青只能往山上小心探索，與沒有理智、只會巡邏的黑毛僧人斗智斗勇，躲貓貓。
臨近黃昏。
疲憊的李青暗中摸索到山頂，找到一個隱蔽房間坐下，獨自禱告。
“花了半天時間，沒什么太多收獲，除了幫助一位魔化的黑毛僧人從這片地獄里解脫，他不用再哀嚎了。”
“我做的一切是否正確呢？師父。”
李青禱告完，喃喃自語。
只有李青心里知道，不管對不對，他都要繼續(xù)下去。
一是黑毛僧人不會放過自己，不想每日擔(dān)驚受怕，就要學(xué)著先出手，大開殺戒避免不了。
二是殺生即護道，斬人亦救人。
李青不愿看著魔化的黑毛僧人一天天哀嚎度日，他們活的夠久，夠痛苦了。
如果殺生有罪，就讓李青一人承擔(dān)。
李青心中默念。
“我已入地獄，唯有以殺阻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