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再遇
“什么不一樣?”葉言庭看著她,想要問個明白。
然而穆晨曦卻揚起頭,不明說,也不否認,“就是不一樣?!?p> 他什么樣子她早就了然于胸,包括他的想法,他的作風,她憑這個不太靈光的腦子都能想到。
葉言庭臉色終于如常了,他嘴角微彎,也沒有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兩個人仿佛都有讀心術,不用說明就將彼此讀了個透徹。
一股莫名的氣氛在流淌,穆晨曦微微動了動手,那只腫脹的左手仿佛有點熱。
葉言庭覺得這是個機會,他想問問四年前她對他是不是……
剛要開口,房門卻開了,是另外一個護士,手里拿著一個工作本子,過來查房,看了他們一眼后,開始盤問。
“穆晨曦,感冒,明日還有一瓶吊瓶啊,別亂跑,26……你26?”
穆晨曦點頭,怎么了?
那護士卻轉(zhuǎn)頭多看了葉言庭一眼,“你那手要多揉一下,或者熱敷,好得快。還有注意休息,飲食要清淡啊?!?p> 說完,護士頭也不回地走了,但葉言庭總感覺她剛才那一眼別有深意。
“她剛才看我是覺得我也26?”
穆晨曦一只手拿起杯子,頓了一下,分不清他這是不是在說反話,但她決定說實話,“應該不是?!?p> “那她的意思就是我當你老公太老了?”
“噗……”她剛喝下的水頓時如數(shù)噴出,濺了葉言庭一臉。
二人對看著,如此尷尬,此刻都覺得對方是不是應該先說抱歉。
然而最后的結果是誰也沒開這個口,而是決定一起出去吃飯。
穆晨曦的肚子叫了。
這個決定是在兩人看過醫(yī)院的食堂后一起做的決定。
葉言庭不知道剛才自己的有感而發(fā)給穆晨曦造成了如何的沖擊,他說出來后反倒覺得一身輕松。
好像脫去了一層束縛。
他們?nèi)チ松弦淮文羌也宛^,廖叔看見他們很高興,這次本想做些川菜,但被葉言庭攔住了。
“她要吃清淡點的。”
廖叔有些遺憾,他還想試試新菜呢。
“那就下次吧?!?p> 穆晨曦覺得這位廖叔有些不同,葉言庭給她解惑,“廖叔家里世代都是廚師,有祖?zhèn)鞯氖炙?,在我家鄉(xiāng)也是名門?!彼麤]有說清其中的門道,但隱含的信息足夠穆晨曦震撼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這次來到a市,她已經(jīng)見到了這么多大人物了?
而這一切都與葉言庭息息相關。
她決定不去打探那么多,她先做好自己就行了。
吃完飯,穆晨曦向廖叔道了謝,回到醫(yī)院。
葉言庭給她倒了熱水然后就出去了,穆晨曦吃飽了就想睡覺,她躺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到再次醒來時,她隱隱覺得手上熱乎乎的,有人在捏她的手。
她定睛一看,葉言庭也不知在這里坐了多久,他高大的身影就像個雕塑,垂著頭,兩只大手把她的手放在中間,不斷揉捏,力道輕柔,怕弄傷了她一般,小心翼翼,然后又放下,用毛巾打濕了熱水,擰干,將她的左手包住,然后一直捧著。
穆晨曦沒有動,看著這一幕,眼睛突然一酸,她偏過頭去,用力閉了閉眼。
她不敢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總感覺這一切像是做夢,讓她找不到現(xiàn)實的踏實。
四年前她離開不僅是因為和葉言庭的擦肩而過,更多的是自卑,她知道她只能將那么美好的一個男人放在心里,奢望著卻不敢靠近。
只有自己才懂得那份暗戀的心酸和心痛吧。
這份美好,她并不配得上。
就像那次敲門,門打開后,她看到的聽到的,都把她推進了卑微的深坑里。
她真的……不一定爬得起來,尤其是對著葉言庭。
所有人,無論出身高貴還是低賤,從古時的皇帝到平民,面對愛情都是卑微又小心翼翼的。
但她不能一直不出聲,現(xiàn)在不知道幾點了,她不能一直讓葉言庭守著自己啊。
“我現(xiàn)在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熬夜會傷身的。”
葉言庭見她醒了,取下毛巾,嫻熟地放進盆里,然后探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現(xiàn)沒有發(fā)燒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剛剛發(fā)燒了知道嗎?要喝水嗎?”
發(fā)燒?怪不得她睡得這么快。
葉言庭給她喝了些水,放下杯子,“我今晚不走。”
穆晨曦卻很堅定,“你回去,這里沒有你的床,怎么休息?”
她說的是實話,病房里的都是單人床,而且她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色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疼惜,只是她沒有說出來。
現(xiàn)在的她少了天真直率,殼子里多裝了些成人的別扭和口不對心。
葉言庭看著她,這個女孩再怎么改變都學不會一件事,那就是偽裝。
“我跟你擠一擠?!彼窒攵核恕?p> 擠?穆晨曦愣了愣,認真考慮了三秒后,然后把屁股挪了挪,讓出一半的床位,那意思不言而喻。
葉言庭挑眉,膽子變大了?那他還客氣啥。
葉言庭立馬站起來脫掉領帶和外套,姿勢很是豪放不羈。
穆晨曦看得眼睛都要掉了,她一把抓住被子,哪知葉言庭動作比她快,已經(jīng)上了床。
雖是鋼鐵做的醫(yī)用架子床,但還是在兩個人的重量下發(fā)出一聲吱呀重響。
葉言庭上來后就感覺不對了,這床貌似不是一點兩點的窄,他一個人都放不下。
穆晨曦挨他很近,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此刻,她一臉黑線地看著他。
“我能一腳踹你下去嗎?”哪有這樣說干就干,臉皮不要的人。
穆晨曦是想用現(xiàn)實告訴他擠一擠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哪知葉言庭完全會錯了意。
葉言庭黑著臉,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這床太窄?!?p> 穆晨曦不想廢話了,直接一腳將他給踢了下去。
但葉言庭堅持不走,最后又去租了個陪護床,結果還要小。
葉言庭幾乎一夜沒睡,陪護床成了個擺設,他就坐在床邊,守著。
穆晨曦因為他的緣故,這一夜幾乎也沒怎么睡,時不時會醒來看一看他。
見他一動不動,老實安靜才瞇著睡一會兒。
葉言庭見她實在不放心,心里一動,用手蓋在她眼睛上。
“你放心睡,那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這句話就像保證,穆晨曦看不到他的臉,但心里一震,他……說的是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嗎…
第二天,穆晨曦睜開眼時葉言庭已經(jīng)不在了,護士正在整理房間,見她醒來,說道“你手上的傷口恢復得不錯,消腫之后就不要再熱敷了,以免傷口發(fā)炎,一會兒就給你打吊瓶?!?p> 穆晨曦回應了一句,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過了一夜,手果然消腫了許多,而毛巾盆子都在一旁。
他昨晚上都沒睡嗎,一直在給她捏手?
不一會兒,葉言庭回來了,還帶來了豐盛的早飯。
“趁熱吃?!?p> 穆晨曦看著他忙前忙后,做什么都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哪怕是一件小事,他都能想到,這樣一個人,還真是該死的…完美!
穆晨曦看著他有時真不知該怎么和他相處。
兩人沉默著吃完早飯,護士準時出現(xiàn),還是昨天那個。
她這次再三叮囑葉言庭不能離開后才再她的右手上重新扎針。
葉言庭在一旁注意到了穆晨曦十分搞怪又好笑的小動作,就像個小朋友害怕打針又要裝出不怕的模樣,那小心翼翼又害怕閃躲的小眼神瞬間戳中了他的心。
等到護士離開,他留下陪護,兩人開始閑聊。
“你害怕打針?”
他以為以她的性格會狡辯一番,沒想到穆晨曦這次承認得十分快,坦然至極。
“怕啊,我其實很怕疼,手要是破個皮,我都能心疼很久,然后不想動彈。”
葉言庭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事,這什么毛?。?p>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左手,“那你現(xiàn)在這樣,以后怎么辦?”
穆晨曦手上的傷口有點嚴重,還纏著紗布,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拆下來。
她輕輕自己動了動左手,想試試,結果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眉頭都皺成了囧字,“很疼,我都不敢動,只能當獨臂俠了,幸好我工作都趕完了,否則這樣,想想都是人間地獄啊?!?p> 葉言庭看著有趣極了。
“別怕,有我呢?!?p> 穆晨曦不相信,“你能幫我干啥?吃飯睡覺都我自己的活兒,你都干了我還干啥?”
她顯然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我是說,你的工作我可以找余總拖一拖?!?p> 誰知穆晨曦一點也不領情并且斬釘截鐵道,“不行!工作是那么神圣的一件事,你都給我抹黑了,那我還有什么激情去實現(xiàn)我的理想?我的愿望?”
葉言庭有些無語,這種言論對于身經(jīng)百戰(zhàn),已經(jīng)千錘百煉的他而言還是有一定沖擊力的。
這個小妮子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可穆晨曦就那么認真的看著他,一時間,他所有的否定都轉(zhuǎn)變成了另外一段話。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會實現(xiàn)你的理想的,還有你的愿望,就算你動力不夠了,我也會幫你達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