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上,那玄華道院四個大字金光奪目,旁側刻著的院訓同樣是熠熠生輝:
尋超脫道,登圣賢門。
一塵站在山腳下遙望著那一幕,卻有些不是滋味,超脫,圣賢,他愈發(fā)地感覺自己離這些東西遠去了。
但是,他今日前來,甚至打算再登門,也不想觸碰這些東西,唯求二字:
公道。
“西風老狗!”
“你給我滾出來!”
一道巨大的咆哮聲在山門口處炸響,繼而引得整座外院都震顫了。
也許這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但對于一塵來說,這是他解決問題最快的方式,因為在這件事解決之后,他還有急著去做另一件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親手為小怡置一座墳。
而隨著一塵帶領龍殊從玄華道院大門進入,越多越多的奇怪目光聚在了他們身上,奇怪的議論聲也響了起來。
“不敗大帝!”
“這不是道院曾經的內山核心弟子,在外院之中稱為不敗大帝的那個男人嗎?”
“不是傳言他在半年前的那次仙抉拔得頭籌之后,就下落不明了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怎么仿佛跟賀山主有仇一般?”
“你難道不知道其中的秘辛?內山當時可都傳瘋了?!?p> “聽說半年前的那次仙抉,他乃是借助邪道功法才獲得的天衍位,甚至殘忍殺害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賀山主座下的玄冥七子之一:靈劍子韓逸?!?p> “后來暴露之后,也許是出于愧疚,又或許是害怕被當作邪徒追殺,他連天衍位的仙抉令都沒有取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什么!竟還有這樣的內幕!我怎么不知道?”
“當時有一陣子傳的很兇,后來被院長強壓了下來,你那一段時間又剛好在閉關,自然是不知道。”
“但那件事情卻沒有完全結束?!?p> “后來不知道是誰又放出消息,說邪徒是那寄居在山上的龍應景教出來的,他當年也曾是道院的內山弟子,后來有次出了道院之后便沾染了那門邪道功法,從此便再沒有回歸道院?!?p> “而最終,那龍應景因為修練邪道功法道種受損,卻仍不死心地將那門邪道功法傳給了曾拜師于他的白一塵?!?p> “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雖然后來那白一塵展現(xiàn)了圣人之姿,但那邪道功法卻早已根深蒂固,所以才會在仙抉之時不小心暴露自己?!?p> “如此而言,豈不是造成那一切的真正罪魁禍首,其實應該算是那龍應景?”
“誰說不是呢!”
“那樣的說法聲囂塵上之后,還小范圍地爆發(fā)過一次要求龍應景滾下山去的抗議,雖然后面被鎮(zhèn)壓了下來,但那龍應景卻有些待不下去了?!?p> “他時常出去道院散心,而且每次都是那玉琴山的山主給陪著,但倆人在三個多月前的那次下山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p> “難道是雙宿雙飛了?”
“不知道,反正再沒有人找到他們的下落,甚至連院長都沒有找到?!?p> “那你說這白一塵如今回歸找賀山主是所為何事?難道是復仇,可復仇不應該是賀山主找他復仇嗎?”
“管他呢!既然他選擇回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興許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走,趕緊去看看,今天的課也懶得上了!”
“我懷疑,今日必有一場大戰(zhàn)!”
彼時,一直開啟著靈風之咒的一塵,早已將那些閑言碎語全然探聽到了,龍應景和玉琴山山主下山未歸的消息更是讓他心間猛然一沉。
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被那西風老狗丟入龍淵之時,他那瘋狂的面容之上最后的陰冷奸笑聲。
“你這幫他重修道種的狗東西要死!”
“那對重歸于好的狗男女要死,你們都得死!”
“都得死!”
難道那樣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
可是,他的恩師用幾十年的荒唐歲月,好不容易才換來了再生的道種,以及那重修的姻緣,難道,竟然不過數(shù)月時間便被毀得一干二凈了?
想著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現(xiàn)在竟然還頂著一個山主的名頭,甚至還為人師傳道授業(yè),自詡清高。
想著那些流言,陰招,以及黑手。
一塵便頓生了一道滔天的憤懣。
西風老狗!今日老子要你身敗名裂!
老子要讓你不得好死!
“站??!”,身后突然傳來了外院巡查大隊的呵斥聲。
看著那一大隊人馬,一塵給龍殊使了個眼色,倆人頓時閃離了這一幫圍觀的看客。
他本就是和龍殊硬闖進來的,為了探聽一些消息才故意放慢了腳步,也無意與那幫巡查的人馬糾纏。
可是誰能想到,一番探聽之下,他竟然發(fā)現(xiàn)當日西風老狗的那些陰冷奸笑聲,全都化為了現(xiàn)實。
而這樣沉重得讓人感到憋屈的現(xiàn)實,現(xiàn)在又全然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無比可避,也無處可逃。
唯有一戟捅他娘的一個清清楚楚,為自己,為龍應景,甚至為院訓之中的‘圣賢’二字捅出一個公道來。
“何人敢在我玄華道院放肆!”
內院的觀禮廣場之上,一位長老攔住了他們,并當即厲聲喝道。
一塵見自己被阻也不氣惱,他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作為西風老狗的墳墓也夠大了。
“昔日太華山內山弟子,白一塵!”
“你既曾是我內山弟子,自然知道內山的規(guī)矩,為何要擅闖內山?”
“事急從權,從另一方面來說,卻也是為我道院消災?!?p> “消災?”
“我道院風調雨順,何災之有?”
“你莫不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那阻路長老的一番言語落下,卻也引得越聚越多的看客之中生出了一道波瀾。
“哼,此人莫不是修習邪道功法把腦子修壞了吧!竟然還說些什么消災的妄語?!?p> “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我反正是不信什么邪道功法,當年他可是被稱為人間三大圣的后來者?!?p> “難道堂堂先天圣人,還能與那邪道功法相融不成?當時的傳言興許只是無端的猜想?!?p> “無端的猜想?當時的領隊長老都看見了,那沖破陣法穹頂?shù)男皭褐畾猓€有韓逸被帶回來的尸骸都能證明。”
“他定然是一個邪徒!”
面對周邊環(huán)伺的道道目光,一塵卻也沒有立即爭辯的意思,于他而言,無非是感覺世事有些難以捉摸。
曾經,他在這里被九位山主爭搶,擁無上榮光,可現(xiàn)在,他卻成了眾人眼中的邪徒,遭千人唾罵。
雖然說公道自在人心,但為了不讓這操蛋的世界繼續(xù)腐化下去,總該有人去戳穿,也總該有人用實際行動去擊破。
很快,一塵動了。
他竭盡自己的所有力量,喝出了一番令整座內山都差點驚得要被掀起來的話語。
“西風老狗,速速前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