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快十年了!
他魂牽夢繞了快十年的妻子,終于是有消息了!
看著圣女圖上那位女子的容顏,透過她的眉眼,一塵覓得了一道無比篤定的熟悉。
這就是她!
縱使不是,如此相像之人,也值得他去仔細探查一番。
驚喜,激動,狂熱,所有足以讓他心潮澎湃的情緒,全然擠占了他的腦海,那種感覺,簡直比飛起來還要撩撥他的神經(jīng)。
他用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才用自己從那種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
可聯(lián)想起自己從天香閣返回的路上,所做出的種種推測,尤其是皇子之中有內(nèi)鬼,大唐國將危矣,他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一道無言的憤懣頓生而出。
為什么!
為什么他娘的,偏偏這些緊要的事情全都要擠在一堆,為什么他娘的,發(fā)現(xiàn)這所有一切真相的又只是我?
難道坐視不理?
他感覺自己做不到。
如今西方灰霧即將來襲,天柱將傾,東西聯(lián)立之下,偏偏皇族之內(nèi)竟早已藏了內(nèi)患,這樣的局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死局,可身上背負了那么多東西的他,真的沒辦法去置身事外。
一路走來,他不斷變強,卻也知身上諸般神通,皆然隱藏了一份寄托,希望他為唐國,為人間尋出一條路來。
只是,他早已經(jīng)歷過那種葬下心愛之人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了。
如今幸得上天庇佑,那個自他離開白家鎮(zhèn),近乎有十年不曾再見的女孩,終于有下落了,他真的能放棄這次機會嗎?
他不愿意!
就在一塵猶豫不決間,突然感到仿佛有一口大鐘在自己的心中敲響,云覺大師贈予他斬斷煩惱的四個字,再度浮現(xiàn)于心間:
從心而行。
煩悶漸消,雙目隱現(xiàn)清明,一個決定被他做了出來。
這一次,他想放縱自己。
可是,這卻也不是說眼睜睜地看著唐國落下奸人之手,在啟程之前,他打算寫兩封信,將其中原委告于倆個人知道,弒君者,還有韓真。
以他們在朝中的影響,縱使不能完全化解危機,卻也能阻斷住很多東西。
只所以選擇他們的理由,除了他們與自己有私交的這層關(guān)系外,更在于他們的身份值得信任。
弒君者作為洛河鎮(zhèn)守者,本就是為了查探當年的真相掩人耳目。
而韓真讓自己完全放心的倚仗,則是他當過三年太子少師的經(jīng)歷,從御史大夫之子口中早已知曉徐皇后真相的他,也自然能夠篤定,他便是當年徐氏之子的老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他是懂的,一塵絕不相信,他會與謀害自己兒子的隱處力量勾連。
至于徐氏之子死去的真相,他則沒有提及,也深知提及之后,除了揭開天子傷疤以外再無其他益處。
他只是簡單地表達了這么一個意思:
外域早已與皇族之中的某位皇子暗中勾連,無論是當年洛河之變,還是后來徐氏之子溺亡,都只是為了扶植一位傀儡皇帝上位,如今宣妃娘娘被打入冷宮,二皇子不被重視,便已是危局之兆。
隨后,他又提及了一番自己將外出尋妻一事,爭取早日歸來。
至于他們能不能理解,他便想不了那么多了。
一番奮筆疾書,終于將兩封信搞定之后,他便來到了內(nèi)堂用餐之地,見到眾人都在,并宣布了自己即將外出尋妻的大消息。
“什么!大哥你有嫂子的消息了!”
魚盼盼第一個叫出了聲,葉無殤則是第二個做出驚喜的表情,他們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僅有的知道自己白家鎮(zhèn)往事的二人。
一塵見狀,簡單點頭以示回應,可臉上卻忍不住地顯出了一道幸福的微笑。
這樣從未有過的笑容,卻也看呆了眾人。
但一塵自知,帝都之局已成黑云壓城之勢,隨后便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魚盼盼,他生怕自己的大妹子因為愛情沖昏了頭腦,遂將二皇子李青云的真實處境說與了她聽,并警醒她這段時間務必謹言慎行,以免被人抓到把柄,再陷二皇子于不利之地。
同時,也囑咐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畢竟自己此行,誰也無法篤定會在外面待上多長時間,沒有自己在她身邊,有些亂子惹出來了,也沒人能幫她去扛。
何況,帝都漸成波詭云譎之勢,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夠直面的。
至于葉無殤,一塵則是重點安排了他幫自己打探一些宮中勢力,以他正四品壯武將軍的身份,融入一些圈子倒也不難,但最好不要露出什么馬腳。
他在軍中磨礪出來的查探本領,剛好可以用上,或者叫衛(wèi)姜幫忙,剛好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順便,再幫自己送兩封信。
連同小蝶,也被他安排了一個任務。
那便是逢人便說:
自己的侯爺外出尋妻去了。
他相信,這件絕然不像是正事一般的事情,除了踐行韓真交代的及時行樂四字真言以外,更將讓所有的帝都人對他大為改觀。
雖有仙人之姿,卻也有凡人之欲。
“大哥,我呢?”
說話的人是龍殊,他見自己的大哥將一屋子人都安排了,連同自己的小侍女都安排了,卻獨獨落下了自己,這就讓他感到萬分的不解了。
一塵聽罷,不由一笑,很快便說出了一番令他興奮起來的話。
“你陪我一道出去避風頭。”
對于一塵來說,安排龍殊陪自己同去,絕然不只是貪圖他化龍之后的速度,而是真的帶他出去避風頭。
那日天子宣他進宮面圣,差點詐出了他從太上皇口中獲取了龍脈秘密一事,雖然自己憑借機智逃過了一劫,但天子最后留下他一滴血的舉動讓他明白:
天子疑慮未消。
或者說,此事也讓自己窺得了天子的多疑生性。
自那日之事以后,他便一直將龍殊藏在家中,就是為了防止暗中的窺探力量。
他始終不敢讓龍殊在外面太過張揚,卻也知道這一個月讓他過的有些壓抑。
所以,還是讓他以龍的姿態(tài)昂揚在外面的世界吧!
帝都的風云變幻莫測,連他也沒有把握不陷入其中,這東方宗域一行剛好是一個契機,讓他能夠選擇去到外面的大世界遨游的契機。
見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當,一塵帶著龍殊與眾人道別,然后便朝著遠離帝都的方向快速地遁去了。
他眼中光芒微閃,心中仿佛綻開一朵白花,那白花之上,正死死地刻著這樣的幾個字跡:
東方宗域,圣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