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陳貴帶來的威脅,眼中閃過寒光,眸子閃爍,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答應過你,也不會反悔,但只是殺個馬保,真不是我自夸,這有些大材小用了。”
畢竟馬保如何征戰(zhàn)無數(shù),畢竟還只是個凡人,現(xiàn)在陳述正兒八經的也算是巫師,去殺個凡人真就是殺雞用牛刀。
陳貴嘿嘿一笑,收起了壓迫陳述的氣勢,搖了搖腦袋:“你且去殺便是了,我與你同生共死,要不是如此,我早就跑到軍營里自個兒給他殺了。”
同生共死?這話之前陳述或許還信,但現(xiàn)在只覺得是個笑話,也沒回答,只是回頭看了眼破爛的客棧,回去趁著夜色取了東西,悄悄地離開了破舊巷子。
夜色正濃,正當殺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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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一日的路程,陳述總算是在第二天傍晚時堪堪到了馬保駐扎軍營處的鎮(zhèn)子。
鎮(zhèn)子上也只有些行動不便的老人與小孩,這鎮(zhèn)子上的物資根本供不起數(shù)量龐大的軍隊,僅是一日,便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又加上馬保抓了鎮(zhèn)上青壯男人,整座鎮(zhèn)子更顯凄涼冷清。
陳述在進鎮(zhèn)子前就把自己化妝成了乞丐模樣,衣服撕扯的破破爛爛的,然后用《小鬼搬運術》讓自己進了城,他這般打扮正正好,不顯得突兀。
四處打探下,陳述才迎著婦人厭惡的目光,詢問到了馬保軍營在何處,陳貴又睡了一天,陳述沒他打攪也清凈,索性尋了個離軍營不遠處的巷子,盤腿坐著,敲個破碗唱起了《蓮花落》。
一邊唱一邊閉上了眼睛,陳述看似在討飯,實際上早已經運轉起《五煞藏身》心法,開始鍛煉起自己的巫力。
按照秦巫記憶中的巫師境界劃分,陳述此時應該只是處于剛剛入門的階段,《五煞藏身》也只有一煞入體,這一煞在書中記載,乃是鬼煞。
鬼實為人的三魂七魄,《五煞藏身》中的鬼煞,其實指的就是人的魂魄,通過吸收天地中的陰氣來滋養(yǎng)魂魄,修至后期,也可如同前世小說電影中一般元神出竅,遨游太虛。
這修煉法門好像就是在體內養(yǎng)鬼一般,所以被稱為鬼煞入體。
陳述也是在這一階段堪堪入門,但陳述此刻修煉巫力,其實為的是另一法門。
“《浮游破繭》,這法門神秘異常,就連記憶中的巫家也未必是這道術法的起源,如果我會了,就相當于多了一條命?!?p> 他有些興奮的舔了舔嘴唇,《浮游破繭》之術對他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可惜的是,先前數(shù)次修煉,都以失敗告終,陳述似乎無法領略到那股術法中提及的:“破天地之繭殼,行萬象之浮游”那股意境。
雖然已經有秦巫的記憶作參考,但陳述始終不得要領,敲打著破碗,看了眼逐漸昏暗的天空,陳述決定再試一次。
心思沉入虛無,他好像個死人一樣蜷縮在墻角,陳述心中不斷地念著《浮游破繭》的口訣,漸漸地,體內的小股巫力逐漸開始順著一條從未行走過的經脈路線前進,陳述只感覺有股東西好像束縛住了自己,但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只要破開這繭殼,便能看見一番全新的天地,陳述隱約這么感覺,但他的實力還是過于孱弱,無論如何都脫不開束縛。
“喂!這邊有個死乞丐,洗洗,宰了或許還能吃呢。”
尖銳的調笑聲響起,陳述的頭腦還是迷糊的,但也猜出了這是幾個**的笑話,只感覺自己的身子被踢了一腳,然后又有人開了口。
“快走吧,違反軍令喝酒就算了,還想開小灶,這死鬼身上不知道多少臟東西,快走快走?!?p> 說罷,又是一腳踢出,自己身子停不住,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后就聽見一團哄笑,幾個**勾肩搭背往不遠處的軍營走去了。
睜開了眼睛,此時已是深夜,但陳述無所謂,這般戒備松懈的時刻就是他所等待的。
“化土為水,疾!”
幾個眨眼,陳述就來到了軍營的中央,馬保在軍帳中酣睡,他即使睡著了也穿著明光鎧,護住周身,陳述靠近了馬保的身體,但此刻無數(shù)的紙人翩飛著進了帳子,無窮無盡的紙張在無聲無息的包裹住了陳述。
可陳述早就曉得了秦巫控紙人的秘術,巫力流轉行至喉嚨,陳述輕聲呼喝,隨著一聲“伏”!無數(shù)的紙人都停下了動作,邪風不再,只空余滿地的白紙。
這下已經無人打攪了,陳述輕輕地把短劍送到了馬保的脖頸間,干凈利索的割了下來。血液滴落,陳述把頭顱甩在了地上。
對于一個凡人的記憶,陳述是毫無興趣,剛準備遁地而走,就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順利的有些奇怪,而陳貴也在囊室中驚醒,面色有些嚴肅。
“陳述,看馬保的頭?!?p> 陳述趕忙轉過身去,低下頭,就看見了一雙黑洞洞的眸子,陳述心中一驚,身子微微后退,那眸子是馬保的,而馬保的頭顱則靜靜地躺在地上,然后笑出了聲來。
“嘿嘿嘿······哈哈哈,前朝巫術果然有用!”
馬保大笑著,陳述眼神一凜,剛想再一劍此處,身后便有一道黑影飄然而至。
是馬保的身子,無頭之軀似乎是忘卻了恐懼和疼痛,做出怒吼的樣子,一拳又一拳的追打著陳述,馬保的力氣大的嚇人,一拳便是地上一處小坑,馬??粗艁y躲避的陳述,笑出了聲。
“陳師,好久不見,今日這么有興致,來給本將軍看病了?”
話音剛落,便是一記重拳,把陳述打出了營帳之外,這一拳打的陳述大嘔一口血液,險些站不直身子。
把頭顱拾起,馬保的脖頸處伸出了黑線,連接了頭顱,他的眼神變成漆黑色,身著明光鎧,舒展了一下身體。
陳述看著詭異的馬保,有些心驚,這般的馬保他是從未見過,明明數(shù)日之前還絕對只是一個凡人,但沒想到只是這么幾日過去,馬保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并且,抬頭望去,被聲音驚起的,無窮無盡的士兵也是漆黑的眸子,獰笑著,他們比起只是用黑線縫合頭顱的馬保更加詭異恐怖,幾乎每一寸皮肉上都有針線痕跡。
馬保得意的看著陳述。
“陳師,你走的早了,我是真沒想到你也是巫家的人,但巫家看起來放棄我了,所以你巫家的身份于我也無用無威脅?!?p> 陳述無奈的一笑,看來馬保也認為他是巫家的人了,可他真的不是,解釋無用,終究還是來殺馬保的,可這樣的情況,自身都快難保了。
站起身,陳述摸到了腰間拴著的鎖鏈,然后猛地甩出,馬保一聲怒喝,竟以肉身硬抗,鐮刀飛出,卻傷不到馬保分毫,可陳述也知道這勾魂索該如何使用,只是放任鎖鏈纏上了馬保的手臂。
無數(shù)的士兵高喝著向自己沖打而來,這只野蠻的軍隊好像都放棄了兵器,全靠肉身來追打自己,但這肉身之力比起沉重的鈍器也差不到哪里,不斷地躲避著,陳述看著地上一個個小坑,有些心悸。
若是自己被砸到一下,怕是連個全尸都留不下。
但擒賊先擒王,馬保還冷笑著看著狼狽的自己,陳述松了口氣,他的目標從來都是馬保,只要干掉他,自己當然可以隨時隨地遁走。
勾魂索纏在馬保的鎖鏈上,他還不知道這是件勾人魂魄的法寶,反倒想抓住鎖鏈,制住陳述靈巧的行動,陳述暗笑,心中催動巫力。
“勾魂索魄,刃起!”
巫力瞬間灌注了勾魂索,陳述迅速遁入地下,躲過了無數(shù)的攻擊,勾魂索鎖住了馬保,陳述在地下帶著他橫沖直撞,他強悍無比的肉身也在此刻感到了疼痛,明光鎧片片碎裂,馬保赤裸著身軀在地上摩擦著。
陳述在地下越來越快,馬保在地上橫沖直撞,高速之下,無數(shù)尋常的兵士被撞作肉泥,馬保的身子扭曲骨折,但陳述還未掉以輕心,勾魂索逐漸發(fā)力,終于,在馬保被帶出軍營后,淡藍色的魂魄抽了出來。
陳述見此,才松了口氣,從地下鉆了出來。
鎖在勾魂索上掙扎著,他的肉體已經扭曲不堪,甚至可以說是惡心,陳貴嘿嘿一笑,跳出囊室,對著淡藍色的馬?;昶翘蛄颂蜃齑?。
“包含煞氣的魂魄,味道不錯,可惜怨氣纏身,差評。”
陳貴打了個飽隔,對著陳述嬉笑道。
但陳述卻無心理他,看了眼軍營里逐漸追出來的追兵,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毅然決然的把手伸向了馬保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