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wèi)拔劍攔住柳念思,呵斥道:“哪來的乞丐?莫要耽誤城主府辦差!”
“退下!”白搭呵斥護衛(wèi),上前一步。
“噗通”一聲,柳念思隔著人群雙膝跪地,朝白搭磕了三個頭,“求您收我為徒!”
白搭驚住,一時沒有行動。
“求您,收我為徒。”柳念思跪地磕頭,不肯起身。
街道陷入安靜,人群都在屏息圍觀,白搭左右為難。
“求您,收我為徒?!绷钏技贡惩Φ霉P直,即使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仍舊不卑不亢。說罷,又是連磕三個頭。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白搭硬著嗓子問道。
“我猜的?!绷钏吉q豫一瞬,干脆回道。
白搭頓了一下,又問道:“你一個人跑出來,你阿婆知道嗎?”
“不在了。”柳念思伏地不起,肩膀微顫,“我阿婆不在了。”
白搭頓時僵住,眼睛一熱,嗓子發(fā)澀。
這天下,又多了一個孤兒……她是不是除了她,再別無依靠了?
“求您,收我為徒?!绷钏悸曇粢褞Я艘唤z哭腔,幼小的肩膀微微顫抖。
白搭抬頭看天,深吸一口氣,“起來吧?!?p> “您答應(yīng)收我為徒了?”柳念思驚喜抬頭,眼角有未來得及擦拭的眼淚。
“嗯。”白搭定定看著她,輕聲回應(yīng)。
柳念思大喜過望,忙磕頭跪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人群一片嘩然,頓時炸開了鍋。
“這乞丐真好運哎?!庇腥似G羨不已道。
“你有她這當(dāng)眾跪地,求拜師的勇氣嗎?”隨即有人相譏出聲。
“散了散了吧,這有什么可看的,區(qū)區(qū)一個白仙士而已?!庇腥瞬恍嫉馈?p> 白搭旁若無人地扶起柳念思,算是受了她的拜師禮。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白搭心疼問道。
“我,我不會騎馬……”柳念思說了一半,咬唇不肯再說。
白搭瞬間明了,她怕是一路徒步尋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才一路尋到這兒來。
她撫摸柳念思腦袋,柔聲詢問:“我還有點兒事,先送你回酒樓休息好不好?”
“不要?!绷钏寄X袋搖地像撥浪鼓,“我要和你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好,一起?!卑状顕@了口氣,知道她是害怕被人再次拋下,便同意了。
“還能走嗎?我背你吧。”說著,她半蹲下。
結(jié)果等了半天沒動靜,她扭頭看了一眼柳念思,見她一臉惶恐不安、糾結(jié)萬分,便主動把她攬到背上。
孩子很輕,小小一團,拘謹(jǐn)?shù)乜s在她背上,身軀僵硬不敢動彈,白搭又暗暗嘆了口氣。
“這也太轟動、太兒戲了些吧?真是匪夷所思……”三殿下咋舌,“若不是親眼所見,本殿下還以為這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戲……”
“不會說話就少說些?!苯獕羝沉艘谎廴钕拢挠牡?。
“這……”三殿下一時語塞。
他話少還不能讓別人說了?三殿下眼睛一轉(zhuǎn),心下暗暗揣測,難不成他話少,便是因為不會說話?
三殿下氣結(jié),不吐不快:“拜師,那是終身大事。凡人一生有三次投胎機會,出生是第一次,成親便是第二次,這拜師就是第三次?!?p> “出生不可選,成親不可離,師門不可背。這三件事,皆影響人的一生,除了出生不能選擇,這成親和拜師都得慎之又慎,如此草率,太過荒唐?!?p> “隨性而為有什么不好?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家庭關(guān)系復(fù)雜?”姜夢挑眉好笑道。
三殿下頓時啞口無言,拱手認(rèn)輸。
……
幾人慢慢吞吞地散步一樣走著,即便如此,城主府也近在眼前。
隨著護衛(wèi)跨進城主府大門,白搭便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名女子側(cè)對著府門站著,身穿葡萄紫法袍,手中高高揚著鞭子,怒不可遏。
一路走過來,柳念思在白搭背上漸漸泛起困,卻又不敢睡著,不停揉眼睛,強忍著瞌睡。
“放肆!”一聲嬌喝,嚇得她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嚇退七八成。
“依妍,怎的又發(fā)火了?”一名白衣男子從拐角處走出來,柔聲詢問。
柳念思立即察覺到師父的僵住,她好奇地望向聲音來源:一名綠衣侍女高舉托盤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敢出聲;而她身前站立一名十六七歲年紀(jì)的女子,一身珠釵綾羅,衣角有些水漬,十分老氣橫秋的打扮,姿態(tài)故作成熟端莊。
自那白衣男子出現(xiàn)后,女子本張牙舞爪的模樣,瞬間變得乖巧溫順。
她不由瞇著眼睛,仔細(xì)打量著那白衣男子,只見他嫡仙一般出塵的氣質(zhì),一身白袍溫潤儒雅,一雙桃花眼如霧里看花,明媚皓齒,模樣斯文俊秀極了,看不出真實年齡。
好一幅“俊男靚女”、“父慈女孝”的美景!白搭不屑地清呵一聲,淡不可聞,垂下眼眸,裝沒看見眼前的戲碼。
柳念思眼眸一暗,裝作不知情,不經(jīng)意間,拂袖遮住白搭的眼睛。她雖然不知道那幾人與師父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她不想看到師父難過。
護衛(wèi)把白搭師徒向偏處引去,正巧白衣男子身后走來一人,那人看見這一幕,凝眉不悅,問道:“既是客人,為何往偏廳帶?”
“回城主,是夫人……”護衛(wèi)拱手行禮,說了一半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這位可是白仙士?”男子出聲詢問,拱手行禮,“秦某失禮,讓白仙士受驚了,還請白仙士見諒。”
白搭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jì),一身藏青色法袍一塵不染,墨發(fā)隨意束在腦后,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腰間配了一把銀亮寶劍,上刻“青冥”二字。
匆匆一眼,她便認(rèn)出此人是繼芳他那便宜爹無疑,父子倆眉宇間有三四分相似,那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如詩如畫的氣質(zhì),卻是別無二致。
“秦城主客氣了?!卑状罟韽澭茏×钏?,騰出手還禮,“不知城主府今日為何設(shè)宴?”
秦滄瀾微微一笑:“今日……”
“莫不是秦城主已經(jīng)知道,你那廢物私生子死了?所以大擺祭祀之宴?”白搭毫不客氣打斷他,根本沒打算給他留說話的機會,也沒打算給他留面子,“我有點兒納悶,這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不大像擺靈堂???莫不是你那兒子平時作惡多端,死得大快人心?”
秦滄瀾嘴角的微笑僵在臉上一瞬,不悅地皺眉道:“白仙士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