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
白搭雙手緊扣,想著她的劍哪去了?摸到了手上的納戒,心中頓時一喜,沒有劍,飛刀應(yīng)也是可以的。
來人腳步輕盈,一雙紅色錦云靴出現(xiàn)在她面前,白搭怔愣一瞬,心跳加速。
身前之人輕笑一聲,如清泉撞擊在巖石上,手指白皙修長,輕輕挑開紅蓋頭。
視線一亮,白搭抬眸對上一雙漫天星辰的鳳眸,驚在當(dāng)場。
姜、夢……
他輕撩衣袍坐在了她的旁邊,白搭立即感覺到身邊微微一沉,頓時心慌如小鹿亂撞,腦海一片混亂,十指緊扣。
姜夢嘴角帶著一抹微笑,慢慢朝她靠近,他想做什么?白搭的一顆心臟激烈跳動,快要跳出胸膛。
合巹酒到了唇邊,白搭蹙眉接過,入口香甜清冽,不由微微凝眉,這個味道……梨花釀?
愣神之際,酒盅被拿走。
正手足無措、欲辨真假之際,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受驚地輕叫一聲,緊緊攀附著姜夢的肩膀,羞惱不已,“你、你做什么?”
姜夢不語,只微微壞笑著,滿目星辰,煞是好看,白搭不由一時看呆了。
“夫人,好看嗎?”
白搭瞬間窘紅了臉,垂眸不語。
看得入迷被人抓個正著,抓個正著就算了,還被當(dāng)場調(diào)戲,真是丟人丟大了。他埋在她的頸間低笑著,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上,熱氣直要鉆到她的心里,白搭一陣羞惱。
悄悄的,朱紅色的帷幔落下,喜床一片幽暗。
溫?zé)岬臍庀⒋蛟谒念i間,慢慢向下移去,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不敢松手。
她害怕她一松手,他就不受控制;她害怕她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見;她害怕她一松手,一切都是泡影,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
艷紅的嫁衣漸漸散開,她僵硬的身軀開始變得發(fā)軟,連頭腦也開始發(fā)熱,輕顫著咬著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淚水無聲滑落,沒入枕巾。
她明明早就不期待了,為什么還會心存喜悅?她明明早就不喜歡了,為什么還會舍不得他?她明明早就決定不回頭了,為什么還會猶豫?……真沒出息!
突然身下一涼,她下意識緊緊擁著他,緊張地抬眸望去,他衣衫半褪,如玉面容微紅,鳳眼眉梢皆是春情,她一時看入了迷。
姜夢抬眸望著她,眼神溫潤柔和,如仲夏打在身上的月光,含情脈脈,皎潔明亮。他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自喉間溢出一聲壞笑,“阿生害怕了?”
她緊張又窘迫地弓起身體,半推半就地抱住他,委屈嗚咽:“你欺負人……”
姜夢喉間溢出輕笑,一手攔腰抱著她,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二人相擁而眠。他將她緊緊擁在懷里,輕撫她的后背:“睡吧?!?p> 她緊張無措,手腳不知該放哪里才好,把腦袋埋在他的懷里,心跳如鼓。
良久,平穩(wěn)的呼吸聲從頭頂傳來,她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好像也挺好?
她悄悄抬眸,卻對上皎若星辰的眼眸,窘羞局促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她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
他從來不會對她和顏悅色、言聽計從,他從來不會對她溫柔體貼、愛護有加,他從來不會對她露出如此真情實意的表情,他也從來不會對她笑得如此燦爛,他更從未對她生過愛慕之情……
白搭慢慢冷靜了下來,這個姜夢哪哪都充滿了不對勁兒。
他看著是姜夢,但完全是她曾經(jīng)的記憶中的姜夢,還停留在活潑愛笑的年紀的姜夢。
現(xiàn)在的他,沉默寡言,淡漠疏離。
他比四年前,眉眼更加清俊,棱角更加分明,身形更加挺拔修長,語氣更加清冷不耐,待人更加淡漠疏離……
他是姜夢,卻不是真實的姜夢。
白搭冷眼垂眸,是了,她想起來了,她剛才明明是在孟氏一族的遺址尋千結(jié)草,在她拔出千結(jié)草時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后就變成了這樣。
這分明是她深埋心底的秘密……
這是幻境!
一個按照她的內(nèi)心輻射出來的幻境!
難怪從來沒有人活著出去過。沉迷內(nèi)心深處的美好愿望,又怎能輕易出得去?
心中了然,白搭微勾嘴角,譏諷一笑。出其不意,飛刀刺入姜夢的心臟。
姜夢痛苦、扭曲的表情,瞬間映入眼簾,“為什么,阿生,你不喜歡我嗎?”
白搭冷臉沒有回應(yīng)。
姜夢臉色蒼白,逐漸失去意識,口中喃喃低語:“秋生,秋生……”
“秋生早就死了?!卑状钜蛔忠痪淅溆渤雎暎纬鲲w刀,攏起衣服翻身下床,左腳踝鉆心的疼痛瞬間傳入大腦,腳一軟,摔倒在地。
一雙臂膀接住了她,白搭掙扎起身,入眼是一張淡漠疏離的臉,鳳目中漫天星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飛刀直擊心臟部位,“沒完沒了了是吧?”
飛刀被人奪下,白搭頓時火冒三丈,“你有完沒完?有意思嗎?一會兒小版一會兒大版的,是不是一會兒還能給我變一個老版的出來?”
姜夢面無表情,眼神幽深。白搭心里頓時泛起了嘀咕,這次仿的可真像,連這面無表情的小表情都一模一樣。
“老白,你干什么呢?”蕭苻探了腦袋過來,盯著白搭手中的飛刀,“這個是有毒的那把飛刀,危險,快放下?!?p> 白搭疑惑地抬眼過去,頓時如遭雷擊,金科、吳探花、白衣女琴師,甚至連雷霄與悅?cè)囟荚凇?p> 愣了片刻,她連忙尷尬地收回飛刀,從姜夢身上起來,正襟危坐。
咬了咬唇,她不放心地低頭看了看衣服、摸了摸面具,又扭頭看了看四周,這才小心翼翼詢問道:“我,出來了?怎么出來的?”
“還能怎么出來的,姜兄把你帶出來的唄?!笔捾抟桓钡鮾豪僧?dāng)?shù)臉幼?,滿臉奚落,“可憐啊,還被人恩將仇報,真是‘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真實上演?!?p> 白搭干笑一聲,尷尬地向姜夢道歉,“對不住,我好像又入了幻境,一時不察。”
姜夢抿了抿唇,眼眸幽深,“無妨。”
“你怎么總?cè)牖镁??”蕭苻奇怪不已,眨巴著大眼,一臉八卦,“你的幻境和姜兄有關(guān)?我們這么多人你都沒注意到,醒來第一時間就對姜兄出手,還嘟囔著什么大版、小版、老版,肯定和姜兄有關(guān)。”
想到方才那一幕,白搭臉色一陣青紅,尷尬地一摸鼻子,“有個屁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