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秦滄瀾一字一句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幾個字,猶如野獸嘶吼。
“后來……后來我便嚇得跑開了?!迸臃€(wěn)了穩(wěn)心神,道:“孩子要吃麥芽糖,我便與孩子他爹,帶著孩子去了安陽街?!?p> “可有見到那男子是何人?為何不叫人阻止?”二殿下臉色難堪,眼神陰鷙。
女子搖了搖頭:“簾子擋住了那人的臉,我未曾認(rèn)出是何人。不過,我記得那人身形,不高,偏瘦。”
“對了,我看見那人右手虎口處,有顆黃豆大小般的痣?!迸油蝗惑@聲道。
“當(dāng)時酒樓大堂空無一人,連個小斯都沒有,想必是刻意清了場的。我既害怕得罪城主府,又害怕是我想多了,便不敢阻攔,只好買通幾個叫花子,請他們?nèi)ゾ茦浅跃??!?p> “我是想著,有人在,張公子他們應(yīng)該就會收斂一些,只是沒想到,后來還是聽說在安陽街出了事。”
女子磕磕巴巴,終于把話說完。然而,她的聲音一落,室內(nèi)陷入死寂。
“這位姑娘說的我雖沒見到,但是我確實見到幾個叫花子去了秦記酒樓吃酒。不過,他們剛進(jìn)門便被打出來了。”一旁始終未說話的瘦小漢子出聲了,聲音悶悶的,“后來我就看到錢公子、張公子等人浩浩蕩蕩出了酒樓,我當(dāng)時并未在意這些。畢竟,這在朱陽街上,幾日便可一見,不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兒?!?p> “幾日便可一見?!”秦滄瀾驚怒站起,眼神如刀,面如寒霜。
“胡說!”秦依妍臉色緋紅,聲音激動,“表兄不是這樣的人!”
男子立即跪下行禮,“小人句句屬實,若是不信,可以隨便拉一個住在朱陽街上的人問一問,這事眾所周知?!?p> 白搭冷冷一笑,涼涼道:“閑雜人等,還是不要多嘴多舌干擾旁人的好,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做賊心虛?!?p> “你!……”
“諸位與問話無關(guān)的話,不要再說。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現(xiàn)在就請出去?!比~蓁開口圓場,“還請三位繼續(xù)回想當(dāng)日的情景?!?p> “站起來說話?!卑状钇沉艘谎燮溜L(fēng)后的男子,“跪天跪地,別的誰也不跪?!?p> 漢子僵硬一瞬,挺直腰背站起身,“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那日確實有些異常。秦記酒樓平日里雖不接待叫花子,但也不至于將人打了出來?!?p> “且以往每隔幾日,張公子都會拉上秦二公子去喝酒,喝上幾杯,高興了便會毆打秦二公子,我們好多人都是親眼所見的。至于是否有人趁機(jī)猥褻秦二公子,我沒看見,不敢妄言。”
“先生可有看到或者聽到,他為何每次都去?”秦滄瀾約莫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憔悴萬分,強(qiáng)撐著精神。
“這我倒不知了。不過,城主大人當(dāng)?shù)呢M能不知?”
男子話音一落,秦滄瀾愣住了,半晌自嘲一笑。
“三位可還有什么遺漏?”葉蓁問向屏風(fēng)后的三人,“若是沒有了,隨護(hù)衛(wèi)去領(lǐng)賞,每人二十金幣。”
“慢著。”白搭抬起柳念思的身體,換了個方向,翹著四字腿,形狀張狂,“日后若是有人借此事為難于你們,記得第一時間來明珠大賭場報我白搭的名字。誰若因今日之事動你們分毫,便是與我為敵。”
三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口氣不??!”
一道不屑的嬌俏嘲諷聲隨即傳出,微不可聞。
“錢小輩若不信,大可試試?!卑状羁s在椅子中,盯著錢瑩,神情慵懶,“不過,事先聲明,我這人不喜歡麻煩,最喜歡,斬草,除根?!?p> 一室霎時寂靜。
“狂妄自大。不知你這樣的人,怎配被人稱為仙士?”
話音未落,一把灰色飛刀無聲無息停留在她的面前,再近一絲,飛刀就會刺入她的眉心,穿過她的腦袋,錢瑩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我這人向來脾氣不好,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脾氣壞。你連我是什么樣的人都不知道,一再挑釁,是誰給你的勇氣?”白搭把玩著手上銀色飛刀,眼神玩味,“我習(xí)慣把你這種行為,稱之為找死!”
“舍妹無意冒犯,還請前輩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卞X昀忙起身朝白搭拱手行禮。
白搭冷哼一聲,馭回飛刀,“事不過三?!?p> ……
一盞茶后,秦滄瀾的情緒穩(wěn)定許多,護(hù)衛(wèi)又領(lǐng)進(jìn)來三人。
此次是兩男一女,說明情況后,三人見之前三人平安無事出來,還各領(lǐng)了二十個金幣的賞賜,皆是暢所欲言,仿佛一場大戲。
一高壯漢子最先放開拘束,“俺是汕陽街的屠夫,前幾日俺媳婦就想吃一口糖葫蘆,這本是大冬天才有的吃食,可媳婦正懷著身孕,嘴饞的不行,非吃不可。”
漢子話一出,有家室的和沒家室的,區(qū)別就寫臉上了。沒家室的像雷霄,一臉茫然,再像蕭苻,一臉嫌棄的茫然;有家室的,像秦滄瀾,一臉呆滯的同情,再像秋水,一臉復(fù)雜的痛苦。
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yīng),白搭有些好笑,聽到大漢又說:“俺一想,這個時候,整個奧特斯城只有安陽街那一家有賣,所以那日俺早早收了攤,去給媳婦買糖葫蘆?!?p> “好家伙?!贝鬂h說著激動不已,“俺一到安陽街就聽人說,張大公子又來了,俺就知道肯定有熱鬧看。”
“俺就想去湊個熱鬧。結(jié)果一看不打緊,正看到張大公子調(diào)戲悅?cè)毓媚?。俺?dāng)時那個恨呀,這人平日里為虎作倀,囂張跋扈慣了,竟然大街上調(diào)戲起了大姑娘,還出口辱罵。”
“呸,什么東西,俺當(dāng)時激動地想上去揍他來著,被人按住了。俺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誰按的俺,要是讓俺知道是誰,俺非把他揍得跪下叫爺爺。”
姜夢緊抿雙唇,抑制不住嘴角上揚(yáng),又來一個叫囂著要把人揍得見不得祖宗的了……
“然后俺就聽見嘩啦啦的一圈驚叫啊,等俺看清的時候,張大公子已經(jīng)倒在血堆里了。俺就看見一個黑衣小哥,提著劍,在那喊‘還有誰身體不好使的?我都能幫。’可給俺佩服死了,恨不得俺就是他手中的劍?!?p> 白搭尷尬地垂頭,這小哥不去說書可惜了。
“可有聽見都罵了些什么?”葉蓁臉色陰沉,出言問道。
漢子垂頭抓耳撓腮,“俺當(dāng)時沒聽太清。”
中間一個婆子搶著接道:“說是啥‘狐貍精’,啥‘明珠大小姐’,專門勾搭男人,還勾搭那錢家小姐未婚夫來著?!?p> “對對對,就是這句?!贝鬂h忙連連贊同。
葉蓁臉色陰沉似水,王八犢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欺負(fù)人欺負(fù)到她明珠大賭場的頭上來了?!